齊泰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時的在雜貨鋪里忙碌,以此掩飾他的焦慮。
他剛剛收到了徐昌中的消息。
公共租界六合路大鐘樓發生了一起襲擊事件,而襲擊中損壞的福特t型小汽車是青幫琛哥的專車。
據徐昌中收集到的情報顯示,滬市軍統這一次動用了神射手,遠距離刺殺。
一名外形類似琛哥的西裝男子,腦袋被打成了爛西瓜,根本無法辨認是不是琛哥。
握草!
誰都知道林琛經常性坐著自己的專車,在租界招搖過市。
死囚的專車在襲擊中損壞,死囚大概率也在襲擊中被神射手爆頭了?
不!
死囚就這樣簡單的報銷了!
想起每天冒著心髒驟停風險,注射硫噴妥鈉,一路玩命潛伏到現在的死囚,絕不可能就這樣掛了!
只是理智告訴齊泰,這個時候死球小組必須啟動應急預案了。
一旦死囚小組核心情報員死球了,死囚小組剩下的成員就必須啟動撤離程序。
不論是他或者趙九都是經驗老道的潛伏人員,何況還有一個物理系的代碼天才黎遠舟。
三個人的價值都很高,明智的選擇就是第一時間撤離到後方。
別說再派個情報員接替死囚的位置。
天真!
有誰能潛伏到死囚的高度?
何況死囚小組三個人已經處出了戰友、兄弟情誼,若是外人想摻和進來,反而會害了死囚小組剩下的三個人。
就在齊泰拿著雞毛撢子,把櫃台掃得一塵不染的時候,易容偽裝後的趙九走了過來。
“老板,來兩包哈德門。”
雖然齊泰心不在焉,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趙九的易容偽裝,但听到趙九的聲音,他還是明顯一愣。
“死囚沒死。”
趙九知道齊泰最憂心什麼事,壓低聲音就是一句暴擊齊泰心靈的話。
“好、好!”
齊泰壓著聲音連說兩個好字,臉上也壓抑不住的出現了如負重釋的神色。
“老齊,都老大不小了,能不能矜持一點?瞧瞧你那樣,收到六合路的襲擊消息了吧?”
趙九拿起齊泰丟在櫃台上的兩盒哈德門,拆開一盒抽出一支香煙叼在嘴里,轉過身面朝市場,然後警惕的點燃吸了起來。
“嗯?”
齊泰恨不得趙九立刻就走。
不過現在正是下午三點多的時間,秋老虎熱得要命,市場里沒啥行人。
在這種環境下接頭,容許趙九和他多扯上幾句。
“難怪你魂不守舍!”
趙九不屑的臭了一句。
“……”
齊泰一時無語。
確實,他剛才收到徐昌中的消息之後,就失去了一名老情報員的鎮定。
幸好市場里還沒有敵特活動,要是有,搞不好他就會被注意上了。
“老齊,記住!”
趙九壓低聲音吐槽,“就算我們死了,他都能活得好好的!”
死囚那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做法,讓他耳目一新。
齊泰唯有心里苦笑。
“我來,是死囚讓我告訴你,晚上讓小黎給戴老板發報的內容。”
趙九微微回頭,嘴角一努,“死囚是屬王八的!”
“就這一句?”
齊泰微微搖頭,心道,這樣的發報內容,雖然可以讓戴老板知道死囚沒死,恐怕也會讓戴老板大發雷霆。
“就這一句!”
趙九很肯定。
好吧,其實他改動了死囚的發報內容。
反正都是向戴老板報平安,意思一樣就可以了。
千年王八萬年龜,
王八,命長!
實際上趙九對林琛沒讓他參與到刺殺行動,和陳景昊的神射手過過招,很不爽。
于是公報私仇就來了。
……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射進屋子,照在陳景昊身上,讓他悠悠醒來。
瞬間,陳景昊覺得自己頭重腳輕。
昨夜,他與滬市區的幾名主要領導踫頭,順便喝了慶功酒,他喝得有點多。
現在他還有點難受。
“組長,你醒了?”
馮阿水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昨天沒發生什麼吧?”
陳景昊起身,抬手揉揉發脹的太陽穴。
麻的,以後再也不要和滬市區那幫酒桶喝酒了,一喝就上量,這誰受得了啊?
何況現在是潛伏,對日暗戰,喝多了實在誤事。
“沒有啊,三浦次郎被打死了,內鬼萬崇明也被制裁了,還能有什麼事?”
馮阿水篤定的說著,一臉的平靜。
似乎覺得內鬼萬崇明被制裁之後,滬市區就可以萬事大吉了。
還是年輕啊!
陳景昊無奈的搖搖頭。
他昨天和滬市區的幾位頭頭腦腦之所以喝那麼多,那是在做戲呢。
天知道滬市區除了萬崇明,還有沒有別的內鬼?
他雖然昨天喝高了,卻沒喝醉,就是在試探滬市區的管理者。
“山城有電報回復嗎?”
“沒有!”
馮阿水回答得直截了當。
戴老板沒有發電報來?
陳景昊皺眉,這可不是好兆頭。
雖然是“誤殺”三浦次郎,那也是殺了小日子特務高官。
公然違反戴老板的命令,戴老板卻不做任何表示,讓他心慌啊!
“阿水,去,幫我買份早餐,順帶帶些今天的報紙回來。”
多想無益,事情干都干了,陳景昊也懶得想。
只不過以後要老老實實的听戴老板的命令,干掉三浦次郎是他的執念,也是洛鐵頭小組的執念。
現在執念一消,整個人也輕松了。
“是,組長!”
馮阿水領命而去。
陳景昊起身走到院子,開始刷牙洗臉。
一邊刷牙,他還在想,是不是給沈逸發封私人電報,探探戴老板的態度?
不過刷好牙後,他又改主意了。
沈逸這小子和戴老板關系很近,搞不好把他賣了,他找誰說理去?
洗完臉,陳景昊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吸著煙,等著馮阿帶回早餐和今天的報紙。
很快一陣開鎖的嘩啦聲進入陳景昊的耳朵。
他立刻掏出配槍上膛。
接著“吱呀”一聲,院門被議一臉焦急的馮阿水從外面推開。
陳景昊松了口氣,將手中配槍退膛,就放在石桌上。
馮阿水面色難看,用拎著早餐的手迅速關上院門,走了過來,隨後將手上的早餐和報紙放在石桌上。
“阿水,怎麼了?”
見馮阿水面色不好,陳景昊拿過早餐就問道。
“組長,怎麼就活了?”
馮阿水一開口,陳景昊就想罵娘。
你丫在咒老子死嗎?
馮阿水滿臉灰暗,自言自語的嘀咕,“我明明一槍爆掉了他的腦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