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和葉思誠的信箱,是每周星期天出去取一次。
借口當然是購買日用品。
他和阿弟對外身份是林公館的保鏢,作為一名保鏢,主人家當然不會管你的生活日用。
趁著星期天休息,出去買個人日用品沒什麼反常的。
否則就太反常了。
然而,阿大昨天從外面返回,就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
原因無他。
葉思誠在死信箱給他傳達了指令,今天必須是由他駕車去培成女校接阿梅放學。
組長怎麼能發這樣的命令呢?
算了不去想了!
沒有組長將他們兄妹仨人從番瓜弄帶出來,他們仨能不能活到成年的都不知道。
養育他們兄妹仨人十一年的組長,就是他們的父親。
阿大從不會違背葉思誠的命令。
“九哥,今天清晨我答應阿梅下午我去接她放學,要不下午您歇著我去接她?”
趙九正躺在樹蔭下的吊床上無所事事。
此刻听到阿大的話,他沒有深想,從褲兜里掏出車鑰匙拋給阿大,“行,記住,下午四點半你就得出發,阿梅五點放學,正好你可以提前五分鐘到培成女校。”
以前他和林琛不在的時候,也都是阿大駕車去接阿梅放學。
加上他和林琛已經分析過,軍統對林琛的“刺殺”必須在小日子面前。
中統為了維護葉香雅、威爾斯、三浦次郎這條情報線,保護他都來不及,絕不會對他進行刺殺。
因此林琛的安全系數大增。
為了特高課的租界潛伏,林公館的福特t型小汽車已經很久沒有換過車牌了。
加上阿大、阿弟兩個人,把隱藏在對面別墅的中統點將台雷應祖,及其小組差點團滅,趙九就知道阿大一個人護衛阿梅的安全沒什麼大問題。
何況阿梅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趙九估計阿梅的戰斗力,最少是直追兩個哥哥。
尋常幫派分子、特務襲擊,阿大、阿梅足可以料理了。
所以趙九沒什麼擔心的。
阿大拿著車鑰匙,笑道,“九哥,你放心,我會準點抵達培成女校接阿梅。”
其實他覺得心里怪怪的。
一向少話的趙九,今天咋就特地交代他接阿梅的時間呢?
以前趙九不在,他接送阿梅的次數也不少啊!
然而讓阿大料不到的是,趙九此刻正在心里吐槽自己。
人都是感情動物,加上阿梅率真的性格,長期接觸下來,趙九偶爾會在腦中冒出,阿梅的一顰一笑。
每當這個時候,趙九就吐槽自己道心不穩。
是的,阿梅已經走進過河兵的心里了。
只是趙九不願意承認,明面上對阿梅愈加冷酷無情。
只是阿梅卻從不嫌棄他冷若冰霜。
下午的時候,四點二十分,阿大就駕駛公館的福特t型小汽車出門。
接阿梅,阿大寧可多等十分鐘。
這個時期滬市市區對小汽車有限速令,車速不得超過二十五公里每小時。
就算培成女校離開林公館距離不是很遠,但慢悠悠的車速,讓阿大駕車出現在培成女校大門前,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
阿大只能坐在駕駛室里吸著煙,等待培成女校放學。
就算接送阿梅從未出過事,但阿大經歷了那麼多訓練,加上哥哥的責任感,還是讓他十分警惕的觀察著四周。
培成女校是貴族學校,因此到了放學的點,很多私家小汽車已經停在了校門前。
周圍沒有什麼異常。
一支煙吸完,阿大丟掉煙頭,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
培成女校放學的時間點臨近,阿大打開車門下車,等候在車外,這讓容易讓出校門的阿梅第一時間看到他。
這個時候,一輛拉著老者的人力黃包車上前靠了過來。
警惕的他迅速將手插入腰間,握著槍柄,讓他能第一時間拔槍上膛。
同時觀察著載著老者的黃包車,然而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阿大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一個拉黃包車的苦力,一個來接孫女的老者,他都緊張兮兮的,看來組長對他的訓練卓有成效啊。
可是不對啊!
為什麼拉黃包車的苦力,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哪里見過呢?
阿大的視線盯上了苦力,再次觀察。
還是不認識!
只是這車夫的體型怎麼那麼熟悉……
“大哥、大哥……”
培成女校的校門已經打開,阿梅已經出現在放學的學生人群中,正在興奮的向他招手。
阿大只能無奈的扭頭看向校門的方向,看著穿著校服的阿梅興奮的奔向他。
“阿梅,大哥在呢!”
阿大抬手招呼疾走過來的阿梅。
“大哥,今天怎麼是你來接我,九哥呢?”
阿梅看看林公館的福特小汽車,里面空空如也。
阿大無奈苦笑,“嘿,今天大哥來接你,不高興了?”
阿梅撇撇嘴,笑道,“大哥來接我,我當然高興了,但九哥能來接我,我就更高興了。”
阿大一臉的無奈,其實阿梅對趙九什麼心思,他已經看出來了。
只是趙九始終對阿梅一副死人臉,他就覺得不爽。
就在此刻,異變突生。
阿大一直覺得有問題的黃包車車夫,沒有動作。
而有動作的是坐在黃包車上的老者,突然從車坐下拿出一把早就上了膛的花機關。
噠噠噠……
由于距離較近,又是突然發難。
阿大和阿梅都沒反應過來,瞬間身中數槍,倒在了血泊中。
由于正好是下午培成女校放學的時間點,人流多,流彈也擊中了數名家長和學生。
而在阿達、阿梅倒下的瞬間,車夫拉著黃包車上的老者,迅速地沖向了旁邊的弄堂,在現場混亂中,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拉黃包車的車夫,正是葉思誠幫助易容的點將台雷應祖,而乘坐黃包車的老者,就是煙雨樓葉思誠本尊。
傷愈的雷應祖拉著葉思誠狂奔。
進入弄堂一段距離,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發現四下無人,二人迅速丟下黃包車,從黃包車上拿下外套更換。
將花機關塞入麻袋中,迅速撤離。
二人沿著弄堂的岔道狂奔。
而葉思誠的雙眼已經被淚水佔滿,模糊了視線。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是按照事先謀劃的撤離路線,不停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