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厲的呼呵，讓阿弟條件反射渾身顫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背著賣香煙的木箱，就走向了錦江餐館。
此刻蹲在地上捂著肚子抽冷氣的阿大，見到阿弟的舉動，心里一嘆。
唉，這個不頂事的家伙，山河哥一聲呼呵，就什麼都忘了！
十一年前，王山河是他們三個當中的老大。
盡管阿大的年齡還稍微比王山河大上一點，可是在四名孤兒中，每次最先、最多找到果腹食物的人都是王山河。
而且王山河打架有股子不要命的狠勁，加上喜歡抽冷子膝撞下黑手，閘北番瓜弄的半大少年都怕他。
加上王山河講義氣，哪怕阿大年齡上比王山河大一點，也服氣的叫聲山河哥。
“山、山河哥……”
惴惴不安的阿弟背著賣煙的箱子走到近前，低著頭，不敢直視林琛的雙眼。
“阿弟，你比你哥強！”
林琛笑著和阿弟打完招呼，瞪了一眼低著頭蹲在地上的阿大，哼道，“這麼些年，這頭白眼狼已經忘記了咱們四個是什麼交情了。”
“二樓包間，還記得咱們交情的人就來。”
隨即，林琛變臉一樣，帶著笑容對阿弟道，“走，上二樓，山河哥帶你吃好吃的去。”
說罷，連人帶木箱將阿弟拽著就走。
阿大頓時蹲在地上，疼得皺眉嘆氣，阿弟都被強行帶上二樓了，他能不去嗎？
……
趙九看著林琛帶著神情有些恍惚的阿弟進來，心里暗道聲，果然是他，還有一個。
過了不久，勾著腰、捂住小腹的阿大，帶著一臉沮喪也走進了包間。
人齊了！
趙九起身將包間的房門反鎖。
這個時候林琛才問道，“阿弟，阿梅呢？”
畢竟都是在十一年前一起相互扶持、經歷過磨難的小伙伴，此刻的阿弟已經開始放下心里的包袱了，回道，“妹妹在培成女校念書。”
聞言，林琛和趙九交換一個眼神。
培成女校，這可又是一所尋常百姓不敢奢望的富家女學校。
看來阿大、阿弟的職業遠沒有外表看著那麼簡單。
甚至林琛剛才推測阿大、阿弟的職業，都有可能是錯誤的。
收集街面上的情報為主？
軍統？
還是中統？
又或者是西北人？
中統、軍統根本就不可能！
自從前滬市站站長周偉植死在他手上之後，現在駐滬的中統、軍統特務估計沒人不認識他三浦次郎，人人都會以干掉他為己任。
難道和齊泰一樣是西北人？
“你們倆身上帶著槍吧？”
林琛在與阿大一靠近，就發現阿大身上帶著槍。
而且二人的右手拇指、食指靠近虎口的位置都有長期握槍而出現的老繭。
既然如此他就有必要試探下去。
聞言，阿大和阿弟面色都變了，但都沉默著。
林琛頓時不滿意了，罵道，“十一年不見，一見面一個個的都藏著、掖著，我真是瞎了狗眼，當年在番瓜弄搶到吃的，那次我不是讓你們兩個和阿梅先吃？”
林琛根據原主王山河的記憶大罵起來，“那次和閘北的孩子打架，我不是第一個沖前頭，出事的時候不是我扛？”
“阿弟，你自己說說，我為你挨的磚頭還少嗎？”
“阿大，我胳膊上的刀傷還在呢。”
“怎麼？帶沒帶槍，都不敢承認？”
“稀罕，誰沒有一樣！”
話音一落，林琛直接把隨身的配槍掏出來，丟在餐桌上。
<1903丟在餐桌上。
餐桌上的空碗和筷子都跳動了一下。
阿大、阿弟瞬間瞪大了眼楮。<1903丟在餐桌上。
空碗和筷子再次跳動了一下。
趙九清楚，林琛咋咋呼呼其實是利用十一年前的伙伴情，在套取阿大，阿弟的現在的真實背景。
林琛這樣干是直接明牌，他看得出來阿大、阿弟長期練槍，反之二人也能從他身上發現長期練槍的痕跡。
這個時候，誰先明牌誰就佔理。
此刻，阿大、阿弟面如死灰了。
二人想起十一年前王山河護著他們的歲月，終于阿弟首先忍不住了，從衣內掏出了一把柯爾特1903，放在餐桌上。
“山河哥，我確實帶了槍。”<1903。
林琛和趙九互看一眼，同時交換個眼神。<1903。
要是不入流的特務搞一把槍都難，一般都是駁殼槍之類的。<1903，不論是軍統還是中統，又或者是西北人，特務職務都不會低。
“這樣不就對了嘛？”
林琛把槍從餐桌上拿回來，趙九、阿大、阿弟收回了自己的配槍。
這個時候，林琛一邊招呼阿大、阿弟吃喝，一邊繼續道，“咱們都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我可不想瞞著你們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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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將接下來早就準備好的資料一頓編。
什麼脫離鐵血鋤奸團之後，漂洋過海去了南洋做生意，最後虧得褲衩都沒得穿。
突有一日，他遇到了一名算命大師，說是改名林琛必發，然後他按照算命大師的話，改名林琛之後他果然發了一筆橫財。
然後回到滬市，又怎麼怎麼樣拜入青幫，成了青幫悟字輩弟子。
恰逢亂世，總要買幾把槍防身吧？
這一番催人淚下的發家史，連買槍的由頭，林琛都編得毫無破綻。
阿大、阿弟倆兄弟听著听著，對比自身十年來還算幸福的遭遇，不禁潸然淚下，只嘆山河哥真是苦盡甘來。
而一旁的趙九努力憋著笑意，數次借故去衛生間揉著憋抽筋的臉部肌肉和腹肌。
死囚的思路和嘴，真是開了光一樣。
趙九知道，阿氏兄弟這對初出茅廬經驗又少的兄弟，在曾經的小伙伴拋出的恩情面前扛不了多久。
他更清楚，阿氏兄弟若是在死囚的忽悠和感情牌之下，沒有透露出自己的底細，那麼在他這里就是必須清理掉的死人。<1903檢查了一遍，順勢裝上消音器、上膛。
<1903返回雅間，隨時準備好射殺阿氏兩兄弟。
這個時候，包間里正在和阿大、阿弟聊起少年趣事的林琛見趙九返回，並向他在暗中微微點頭，他瞬間明白趙九準備好殺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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