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吸了一口煙,吐出煙霧,看著林琛繼續道,“我心里有兩個疑問,想問問你。”
林琛回道,“你問。”
趙九有些問題必須搞清楚,他才能決定執行不執行戴老板的密令。
肩負戴老板的密令一年有余,他雖然時刻不敢忘,但是卻越來越表示懷疑。
“我的第一個問題,一會兒見到這兩男一女,你為什麼覺得他們也許是可以生死相依的兄弟姐妹?”
話音一落,趙九盯著林琛的眼楮。
林琛不假思索就道,“十一年前,他們確實是能生死相依的人,但十一年後的今天我不敢保證。”
歲月是把殺豬刀,紫了葡萄,黑了木耳,軟了香蕉。
時間是塊磨刀石,平了山峰,蔫了黃瓜,殘了菊花。
少年事,而今都付談笑間。
十一年的時間過去,阿氏三兄妹經歷了什麼,他無從得知。
多疑的林琛,為了自身的潛伏安全,本不該對少年時期信任的小伙伴有任何信任感。
最正確的做法是,讓這些少年時期的伙伴成為永遠閉上嘴的死人。
但林琛現在遇到了阿氏三兄妹中的阿大、阿弟,又要解決林公館可靠的佣人問題,他就得冒險一試阿氏三兄妹還是不是當初的阿氏三兄妹。
“原來如此。”
趙九點點頭,看來是死囚少年時期值得信任的小伙伴。
但十一年的時間太長了,長到能改變任何人。
所以死囚說要試一試。
為了林公館的可靠佣人,那就試試!
“我的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確定他們一會兒之後必來?”
話音一落,面對趙九咄咄逼人的眼神,林琛微微一嘆,“上次錦江餐館舉行了我加入青幫的喜宴,我送客的時候,就發現了兩男一女中的兩男在盯梢我。”
“哥哥喬裝青幫成員混入酒宴,而弟弟則是香煙小販。”
“我已經確定兄弟倆,是為了收集底層街面上情報才出現的錦江餐館。”
“今天我們突然再來錦江餐館,果然就沒見到這兄弟倆。”
“我從而確定他們兄弟倆,上一次並不是為了收集我的情報而來的錦江餐館。”
“兄弟倆這種哪里有熱鬧往哪里湊的行事,倒像是最底層的情報販子。”
“所以今天我在錦江餐館鬧了點動靜出來,他們倆要真的是底層的情報販子,必然收到消息趕過來確認。”
林琛話音一落。
趙九沉默了,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無話可說。
死囚不僅走一步算三步,而且還心細、多疑,難怪戴老板現在越來越看重狸貓計劃和死囚。
良久,趙九提議,“我去盯著吧。”
林琛笑笑起身,“還是我來,你不認識他們倆。”
趙九無奈的點點頭。
……
阿大和阿弟並不像林琛說的,是底層的情報販子。
但他們每天干的事,和底層的情報販子類似。
自從十六鋪碼頭的監視任務突然終止之後,葉思誠很長的時間都沒有任務給他們。
但葉思誠給他們的經費從來不少,而且最近還漲了。
十年前葉思誠從閘北番瓜弄將他們兄妹仨帶走那一刻起,給他們衣食無憂的生活,甚至還讓三兄妹接受教育、訓練,做人不能不講良心啊!
葉思誠沒有任務給他們,他們就自己力所能及的收集各類街面上的消息、情報,通過死信箱交給葉思誠,以此回報葉思誠。
此刻,頭戴大檐禮帽、身穿短衫的阿大,和背著煙箱的阿弟已經出現了在了錦江餐館之外。
倆人剛剛得到消息,巡捕副巡官威爾斯領著三十多名老閘巡捕房的巡警,在錦江餐館外抓捕了十多名抗日分子。
阿大、阿弟生怕巡警抓捕的抗日分子中有葉思誠,急忙趕了過來。
當看到眼前的錦江餐館風平浪靜,哪里像發生過巡警抓人的樣子?
二人疑惑了。
阿大提議道,“我進錦江餐館看看,阿弟,你在外面盯著策應。”
“嗯。”
阿弟點點頭,背著販賣香煙的木箱就和阿大分開。
阿大則是直接走向了錦江餐館的大門。
而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錦江餐館二樓盯著街面情況的趙九,正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根據林琛剛才的簡單描述,他已經確定,背著煙箱販賣的小販和剛剛走向錦江餐館的兩名男子,就是林琛說的兩兄弟。
太缺少經驗了!
趙九嘴角上翹。
只是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兩人很危險。
林琛在一樓大堂服務台,正在和服務台的女服務生說著葷段子。
惹得女服務生連連嬌嗔。
“琛哥,你再這樣人家不睬你了!”
“琛哥,想不到你那麼壞!”
“……”
而他的視線始終注意著餐館的大門。
此刻已經過了午飯的點,進入錦江餐館的人本來就少,當阿大進門,迎賓一聲“歡迎光臨”,林琛就立刻發現了阿大。
下一秒,阿大也發現了服務台前的林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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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視線交匯。
阿大心頭一震!
說好不要去打擾山河哥的,怎麼又遇上了?!
不行!
絕不能和山河哥相認!
我們是肩負了組長驅逐日寇使命的赴死之人,不能去打擾山河哥,讓他替我們兄妹仨好好的活著。
阿大愣了一會,而後迅速轉身就要離開錦江餐館。
“阿大!”
林琛本就設局在引阿氏兄妹三個出現,怎麼可能讓剛剛現身的阿大就這樣輕易走了?
在阿大準備轉身離去的瞬間,數個箭步趕上前去,抬手就抓住了剛剛走出大門的阿大的胳膊。
“先、先生,你認錯了人了!”
阿大有點慌,低著頭根本不看林琛。
“認錯人了?!”
林琛冷笑,順勢手上用力將阿大的身體一拽,趁著阿大的身體前傾的瞬間,提腿一個膝撞就撞向了阿大的小腹。
砰~
沒防備山河哥上來就來一記狠的,阿大疼得五官扭曲,讓他直接捂住小腹軟倒在地。
街道對面的阿弟瞪大了眼楮,驚呆了!
山河哥一出現就把哥哥放倒了,還是十一年前那麼彪悍的一記膝撞……
不對!
咱們不是十一年都沒見面了嘛?
山河哥為什麼上來就對哥哥下獨門狠手?
就在阿弟滿臉驚駭和疑惑的時候,只見放倒阿大的林琛沖著他勾勾手指頭,喊道,“阿弟,死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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