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的速度很快,再加上碼頭到湖心島的距離不遠,我感覺幾乎是剛上船、就已經要準備下船了。
在湖心島的邊緣,依然有一個木板搭成的臨時碼頭。
劉願似乎對這里很熟悉,路程還有三四米,甚至我在雜草的遮蔽下、還沒看到碼頭的時候,他就已經抓起纜繩,像西部牛仔似的甩了幾圈、精準套住草叢里探出來的一小段木樁。
隨後在纜繩的作用下,我們的快艇猛地一頓、甩尾半圈後停了下來,船頭也正好搭在了碼頭的盡頭。
“走吧!”
劉願招呼一聲,順手挑開幾根擋路的野草,同時一個人影就這麼突兀的顯現出來。
我剛抬起的腳瞬間僵在半空——不是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家伙嚇到,而是我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看見了熟人。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普通工作人員那種常見的、工裝一樣的作訓服,但從他的站姿和體態就能看得出來,他平常更多的是發布命令,而不是執行命令。
如果再加入一些場外因素的話,我甚至可以斷定他的級別很高,因為我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之前還在月球的時候,穆罕默德等三名副手去找我,就是他和索菲婭一起陪同的。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也回地球來了,但這不是個好跡象——或者說在這種場合里見到“熟人”,對我來說都不是好跡象。
此刻我還在冒充劉祈的階段,這些我的熟人或許不了解劉祈,但他們會了解我,這同樣會給我的偽裝增加難度。
好在劉願的提前告知,讓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于是在短暫的怔愣後,我迅速、但動作自然的摸出煙盒,從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兩人共用一張臉,但011不抽煙,劉祈抽煙、而且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抽煙”是劉祈用這一個多月,給外人植入的刻板印象,也是我給我在這種時候留下的一條捷徑。
事實也證明劉祈的“深謀遠慮”起效了。
我剛叼上煙、還沒拿出打火機,那個不知道名字的高官就皺了皺眉“劉先生,在這里還是不要吸煙比較好,萬一不小心引發火災,我們跑都沒地方跑。”
“感謝劉祈!”
我心里松了口氣,正想放棄繼續點煙,又看到劉願用他背在身後的手擺了幾下。
其實我不太確定劉願的意思,不過我只猶豫了半秒就選擇相信直覺,然後無視岸上的高官,繼續點燃香煙吸了一口——但我很快就後悔了。
我本身不會吸煙,雖然之前“入夢”的時候抽過幾口,但那不是真正的、我的身體,而且那都已經是很久之前了。
所以當熱辣的煙霧涌向喉嚨時,我幾乎立刻就要咳嗽出來,劉願也在此時、看似不經意的踏上船頭,連帶著船身猛地一搖,同時我的咳嗽聲也噴了出來。
“哎呦!”
劉願听見我的咳嗽,連忙折返回來替我拍背“不好意思啊哥!我真沒看見你……不過你也是的,這種時候抽什麼煙?嗆著了吧?”
我听見這話瞬間反應過來,反手一把將劉願推開“滾蛋!整天就知道添亂!”
“都說我不是故意的,干嘛這麼小氣?”
劉願陪著笑臉湊上來,邊拍背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第一次抽煙都這樣,第二口就不咳了。”
“咳!咳!”
我借著咳嗽的動作點了點頭,然後試探著淺吸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口的量太小,我還真就沒有咳嗽,只是腦子里隱約有點暈暈的。
“這就是抽煙的感覺嗎?好像也沒有那麼難受……”
腦子里習慣性的走了個神,我聚焦視線、重新看向那名高官“我還在船上呢,水面上總不會有火災吧?”
那名高官沒看出我們剛才在演戲,聞言露出幾分被冒犯的慍怒,但是沒有多說什麼,只說讓我抓緊時間快點抽完、其他人已經等我很久了,然後就自己轉身先離開了。
不多時高官走遠,劉願立刻跨出一大步遠離了我“這家伙應該是來探情況的,他的多疑和你差不多,上岸之後小心點,剛才那場戲他未必全信。”
“我那麼精湛的表演他還不信?”
我半詫異、半開玩笑回了一句,結果劉願沒搭理我,翻了個白眼就跳到岸上。
見狀我也沒再自討沒趣,咬牙學著劉祈的樣子掐滅煙頭,裝進口袋之後也下了船。
走過兩三米長的臨時碼頭,眼前又是一條石板鋪成的小路,但這邊可能因為水資源豐富、植被生長的更加茂盛,石板幾乎完全被野草覆蓋,只有偶爾能看到一些邊邊角角。
不過這也不是完全的壞事。
通過那些植物被踩踏的程度,能判斷出不久前有很多人經過這里——我不確定具體人數,但肯定比我之前看到的“十幾個人”還要多。
劉願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稍稍放慢了帶路的速度“島上的人數不太對,至少比我知道的多了一倍——可能是他們帶了別人,也可能是他們有所察覺做了埋伏,總之小心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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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表示明白,接著又走了兩三分鐘,前方的雜草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不是後期人為開闢的空地,而是這里原本修建了一座涼亭,不過涼亭的木質部分已經坍塌,只剩下一片十平米左右的、八角形的水泥基座。
此刻的水泥基座上,或坐或站的擠了近三十個人。
這符合植被踩踏的程度,也說明這里沒有埋伏,但我現在的心情沒有絲毫放松,反而瞬間就把神經繃緊到了極點——我看清的第一個人就是熟人,而且是一個很熟、很熟的人。
武朝陽,一名必須依靠他人才能移動的高位截癱患者,同時也是跟我同批的觀察者。
我們之間的合作,甚至比我和王強的合作還要早,而這也代表他會非常、特別、以及極其的了解我。
所以在兩人時間相對的瞬間,我就已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然而事實證明,我還是提的有點早了。
隨著劉願向眾人打了聲招呼,幾乎所有人都轉頭朝我們看來,而這也讓我看到了更多的熟人——
011號觀察站代理站長龐誠、蜂巢基地研發部部長林霜、二號基地信息分析處處長艾米麗•布朗……以及十幾個我記不清名字,但在月球的時候經常會見到的人。
但最讓我心跳加速的,還是此刻站在人群中心的那位,蜂巢基地調查部部長、索菲婭•伊萬諾夫•伊萬諾維奇。
“……這他媽還裝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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