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劉祈是什麼時候聯系劉願的，但在我按照劉祈的吩咐、走過去打開房門的時候，劉願就已經站在外面了。
“ ！”
剛一見面，劉願就立刻滿臉嫌棄的擺手扇風“你這是抽了多少？怎麼聞著像臘肉一樣？”
我一怔“我……”
“我沒問你。”
劉願用一個白眼打斷我的話，視線隨之越過我的肩頭、落在客廳里的劉祈身上“哥，你搞得有點太夸張了，小心物極必反。”
“別廢話，趕緊帶他過去吧。”
劉祈冷聲回了一句，接著又想起什麼“誒”了一聲“路上給他講講，你是怎麼區分我們的，說不定一會兒能用上。”
“知道啦！”
劉願沒好氣的應了一聲，隨後滿臉不耐煩的朝我一甩頭“走吧？哥——”
伴著一聲陰陽怪氣的尊稱，我和劉願也出了門。
雖然他對我的態度不算很好，但這家伙很听劉祈的話，還沒走出幾步、就開始給我講他的辨認訣竅，讓我沒想到的是，在剛才開門、見面的短短瞬間里，我居然露出了三個破綻。
首先的第一個破綻就是態度，劉願說在我開門、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的態度有點過于溫和了，真正的劉祈是不會對他那麼溫和的。
但這個問題只存在他們兄弟之間，劉祈對其他人的態度還是挺不錯的，所以這個破綻其實也不太重要，不過接下來的第二個破綻就很重要了——眼神。
我因為“心理醫生”的經歷、或者說是記憶，導致我在看到其他人的時候，眼神里更多的是觀察和思考，但劉祈不是。
無論是前期的刑警生涯、還是後期被聯合政府招募為秘密探員，劉祈的工作始終是跟罪犯、或者心懷鬼胎的嫌疑人打交道。
這就導致他在看一個人的時候，眼神會更具有侵略性，以及一種模稜兩可、讓人琢磨不透的“心中暗想”。
就像我記憶中第一次“入夢”、在警隊停尸房里見到的劉祈那樣，雖然他當時確實什麼都知道，但就算他不是“錨點”、什麼都不知道，也會表現出一種好像知道什麼的感覺。
這是審訊心理學中，一種向罪犯進行隱性施壓的小技巧，但我沒有那種工作經歷，現在想練習也來不及了——好在我也懂一些心理學，可以通過其他技巧來表現這種狀態。
比如經常性的反問“是嗎”，或者盡量不眨眼、似笑非笑的盯著對方。
雖然對心思單純的人沒什麼用，但對我接下來要見到的、那些心思縝密的家伙來說，這種“故弄玄虛”往往會有奇效。
而在最後、也就是第三個破綻，依然是一個潛意識習慣的問題——體態、或者說是行為習慣。
依然用剛才的“開門”舉例。
我因為知道這里沒有危險、也知道門外的人是誰，所以在開門的時候，是直接正對著門口、把身體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之中，但劉祈不會這樣。
哪怕是在月球前哨基地的生活區、劉祈和劉願住在同一間屋子里的時候，他給劉願開門的時候，也會先把身體藏在門板後面、只貼著門板的邊緣對外面的情況進行觀察。
這跟兩人的關系好壞沒關系，只是一種過往經歷所培養出的、本能的防御心理。
我不具備這種本能，也沒有什麼技巧、能完美模仿這種潛意識的行為習慣，不過劉願給我出了個招，就是在見到其他人之後，可以先站到他的身後，用“擋箭牌”來表現那種防御心理。
听起來好像有點殘忍，但對我們一會兒要見到的人來說，我和劉願也是他們志同道合的伙伴。
所以所謂的“擋箭牌”，只是一種心理狀態的外放表達，不會真的造成什麼危險，我也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答應下來。
與此同時，在劉願和我說著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們兩個也從樓梯離開了三樓。
起先我以為這次“會面”，是在二樓的某間會議室，可沒想到劉願來到二樓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朝著一樓走去。
來的一樓之後，我正回想這里都有什麼房間，結果劉願又帶著我出了正門、貼著牆邊來到了招待所的後院。
這里是我們平時停車的地方，所以我腦子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我們這些“破壞者”不在招待所會面、而是要開車去其他地方——然後我就再一次的猜錯了。
劉願沒掏車鑰匙，甚至都沒靠近那些車輛，而是沿著作為停車場的後院繞了半圈、帶我走進一條藏在籬笆後面的小路。
路面不寬，頂多五六十公分的樣子，在建設的時候用青石板整齊鋪設，不過這麼多年無人打理，縫隙里早就已經滿是野草，兩邊也被瘋長灌木填滿，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正當我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以為劉願想把我帶到荒山野嶺悄悄干掉的時候，隨著小路的走向豁然一轉，我的視野里也跟著豁然開朗。
一片大概三百平方米的水塘，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出現在眼前，它的上下游應該連接著活水，所以即便這麼多年沒人打理，水質也還是清澈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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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塘的中心，孤獨聳立著一座小島，也是同樣的雜草叢生，所以我能隱約看到島上有十幾個人影晃動，卻看不清他們到底是誰。
而在我們這邊的小路盡頭，有一座臨時用木板搭建的小碼頭，歪歪扭扭的探在面上、通向一艘能搭載六人的充氣快艇，不過此時的快艇上一個人都沒有。
“看來其他人已經到了。”
劉願手搭涼棚遠遠的看了一眼，隨後便招呼我朝快艇走去“走吧，西農的部分我來負責，你只要當好木馬就行了。”
我正試著辨認島上的人影，聞言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西農’？”
“西農•埃斯蒙，那個假裝成逃兵，騙特洛伊人把木馬拉進城里的家伙。”
劉願說著跳上了船，回頭用一種調侃的眼神看著我“我哥是提出這個策略的奧德修斯，所以你就是那只木馬。”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劉願“噗嗤”笑了半聲，又想起什麼突然正經起來“對了，有件事我哥說不用告訴你，但我覺得我們兩個既然‘早有預謀’，你是應該知道這件事的。”
我一怔，悄悄把踩進船艙的腳收了回來“這好像是你第一次不听劉祈的話——什麼事這麼嚴重？”
“不算‘嚴重’，但你確實該做一下心理準備。”
劉願回頭看了我一眼，朝人影晃動的湖心島上歪了歪頭“你會看到幾個熟人，幾個讓你意想不到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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