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要抵達李詩涵房間所在的房間時,許宇澤才開口,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他的語氣顯然沒有了之前的溫柔,是一種認真卻又並不冰冷的、純粹的詢問︰
“你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絕望嗎?”
李詩涵聞言,那本就緊繃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她沒有回頭,只是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走廊里那昏暗的、如同死水般的光線,將她那單薄的影子拖拽得很長。
過了許久,她那帶著濃重顫音的聲音才在空曠的走廊里響起︰
“嗯……很絕望,我很害怕……以前那麼多同學和朋友,現在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了,而且……而且大家都變了……變得很陌生。”
“我……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但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
說到最後一段話時,李詩涵幾乎是帶著哭腔說出來的。
只不過,她始終背對著他,沒有轉身,讓他無法看見她此刻臉上那副恐懼和悲傷的神情。
許宇澤深深地、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他那只一直插在口袋里的、緊緊握著怨氣瓶的右手抓了個空,原本手心里緊握的怨氣在剎那間消失不見。
他看著李詩涵那瘦弱而無助的、因為抽泣而不斷聳動的背影,用一種充滿了真誠歉意的、輕柔的語氣說道︰
“對不起。”
李詩涵听到這句突如其來的道歉,整個人都愣住了,她下意識地、帶著滿臉的淚痕,轉過頭,看向了身後那個一直讓她感到安心的班長。
那雙泛紅且帶著未干淚痕的眼楮,與另一雙飽含著復雜歉意與深沉悲痛的眼楮,在半空交匯。
還不等李詩涵開口詢問那句突如其來的道歉究竟是什麼意思,一股無法抗拒的、溫暖的困意便如同濃霧般瞬間包裹了她的意識。
她的身體徹底失去了力氣,軟綿綿地向地上倒去。
許宇澤伸出手,在她身體傾倒的瞬間將她穩穩地攙扶住,讓她靠在自己懷里。
他低下頭,用那雙溫和的眼楮靜靜地注視著她那逐漸變得渙散、失去焦點的瞳孔,一動不動。
直到懷里那具溫熱的身體徹底停止了最後一絲微弱的呼吸,他這才伸出那只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的右手,探進了她那還保持著余溫的口袋,將那串寫著房間號的鑰匙取了出來……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直持續到傍晚6點,那扇屬于許宇澤的房門依舊大敞,外面也無事發生。
期間,陳漠和王 始終一言不發地守在16樓的走廊里。
劉飛則是握著那把沒有刀鞘的短刀,不知疲倦的在酒店的各個樓層之間穿梭,一邊收集著任何可能的情報,一邊記錄電梯的運行情況。
直到他再次回到一樓大廳,當他的目光掃過那塊冰冷的電子屏幕時,他才在任務失敗的那一欄中,發現了一個新出現的名字。
“李詩涵”
也就在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他才終于意識到,許宇澤已經不會再返回16樓了。
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個情報告知給了還在樓上死守的陳漠和王 。
“他還真是果斷,真不知道他們班剩下的人之後會怎麼想。”王 的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冷嘲熱諷,但心底卻沒有絲毫低估許宇澤的想法。
陳漠則是將手中的金剛杵重新收回了背包,他看向劉飛,用平淡的語氣說道︰“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劉飛聞言,只是微微頷首,他那張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臉上,此刻也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緒︰“嗯,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守下去了,你們都回去吧……”
第三次月考任務的第十一天,清晨的酒店走廊里彌漫著一股死寂。
葉雲汐早早地離開了自己的房間,她站在隔壁不遠處的一扇房門前,抬手,用指關節在冰冷的門板上輕輕敲響。
“咚、咚、咚。”
規律的敲門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听到門內傳來一陣細微的、物體摩擦的動靜後,她才用一種認真的語調開口,主動解釋了自己的來意︰
“我想和你合作一起完成這場考試,任務只剩下最後三天時間了,再這樣繼續拖延下去,我們的處境只會變得越來越危險。”
葉雲汐很清楚,門內的周儲豪和自己一樣,都只完成了一項任務,並且同樣在為剩下的任務指標而苦惱,這是她選擇主動找上他的根本原因。
果不其然,在短暫的沉默後,門內傳來了周儲豪那帶著明顯戒備與警惕的聲音︰
“為什麼找我?我想,我們之間應該不是很熟。”
葉雲汐給出的答案簡單而直接,每一個字都充滿了邏輯性︰
“我們住在同一層樓,這很方便我們交換情報、討論後續的計劃,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潛在的危險。”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給了門內的人一個思考的時間,然後才繼續補充道,拋出了自己真正的籌碼︰
“而且,我和你一樣,只差最後一項獎勵就能完成任務指標,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只不過這個計劃需要有人和我進行配合。”
葉雲汐解釋結束,走廊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她緊張的不斷扭頭查看兩邊的走廊……
“ 嗒——”
這時,房門上的鎖被人從內部打開了,周儲豪站在門後,門只開了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他毫不掩飾自己眼神里的審視與質疑,微微探出半個腦袋,警惕地向著走廊的兩邊快速查看,確認沒有任何潛在的埋伏。
確認四周沒有潛藏的危險後,他這才側開身子看著葉雲汐語氣十分嚴肅的說︰“進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