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鑫的臉色同樣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靠著冰冷的牆壁,眼神陰鷙地盯著遠處那塊不斷刷新著殘酷現實的電子屏幕,罵罵咧咧地說道︰
<還能怎麼辦?現在剩下的那些樓層任務,難度越來越高,我甚至都開始懷疑,這根本就是劉飛和許宇澤聯合起來,故意拖延我們時間的陰謀!”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
“讓我們像一群傻子一樣,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里,不要去干擾他們執行任務,然後呢?等他們兩個賺得盆滿缽滿,把所有好處都撈到手了,再像扔垃圾一樣,把我們這些沒用的人徹底舍棄掉!”
此時的馮鑫,已經再也無法保持最基本的冷靜,在他眼中,劉飛和許宇澤的行為已經徹底變了味。
他們不再是為了眾人尋找“生路”的救世主,而是為了不受任何打擾、瘋狂攫取任務獎勵的、極度自私自利的人。
這時,一個一直沉默著、留著齊耳短發的女生終于再也無法忍受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她帶著無法抑制的顫音,幾乎是哭著反問道︰
“那……那你們說到底該怎麼辦?現在我們除了等著他們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好消息以外,到底還能做什麼?”
“宋俊熙已經死了,羅昊凱那個混蛋也擺明了不打算幫我們,就連最開始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張陽,現在都不敢再貿然行動了!你覺得我們還能做什麼?”
吳晨陽扭頭看向那個名叫甦夢琪、此刻正用雙手捂著臉、肩膀劇烈聳動的女生,心中同樣被一股巨大的無助感所攫取。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反倒是一旁的馮鑫,眼神在那昏暗的燈光下愈發顯得凌冽與陰鷙……
傍晚時分,劉飛和許宇澤兩人臉上的表情是罕見的、如出一轍的難看,這期間,他們幾乎嘗試了所有基于規則漏洞而推演出的方法,但無一例外,全部都以失敗告終。
期間,劉飛甚至不惜血本地花掉了兩瓶拼死拼活積攢的怨氣,找到王 做了一筆交易,讓他的厲鬼筆仙動用能力,將那些怨氣凝聚成了一支可以被帶入任務房間的鉛筆。
他滿懷希望地帶著這支鉛筆進入了房間,執行了一次任務,打算實驗一下在不動用鬼器以及不召喚小樂悠的情況下,光憑筆仙的鉛筆能否有機會完成任務。
只不過,這支鉛筆的作用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強大,它只能在厲鬼靠近到一定距離時,自主地飛出襲向厲鬼,而擊中時,也僅僅只能對厲鬼造成短暫到可以忽略不計的束縛罷了,根本無法產生任何致命的威脅。
這個結果,讓劉飛徹底打消了批量制造這種“武器”來武裝其他人的念頭,畢竟,現在絕大多數沒有完成任務指標的人,手上既沒有足夠的怨氣,也沒有強力的鬼器,即便擁有了筆仙的鉛筆,也很難發揮出太大的作用。
“看來,只能放棄了。”許宇澤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他像是陳述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實,輕易地說出了這句話。
劉飛聞言,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看向許宇澤,後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種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冷漠,簡直不像那個平日里總是掛著一抹淡淡微笑的許宇澤。
“這樣的話,你們班會死很多人,活下來的恐怕連三分之一都不到。”劉飛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用一種近乎陳述事實的冰冷語氣分析道。
許宇澤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那雙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眼楮,只是直勾勾地注視著劉飛,仿佛要穿透他的眼楮,看進他靈魂的最深處。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什麼都沒有說,但空氣中交換的信息卻比任何語言都來得更加清晰。
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對方在這一刻,內心深處那最真實、最黑暗的想法,劉飛沒有再開口勸阻,他只是看著許宇澤,眼神變得愈發凝重與復雜……
第八天中午,李甦帶著那把破舊的油紙傘,以及另一只手中緊握著的、被陳漠用“三毒”重新改造過的那把匕首,一臉嚴肅地站在1601號房間的門口。
他此刻的緊張是肉眼可見的,握著傘柄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陳漠看出了這一點,于是開口,試圖用平靜的語氣來安慰他︰
“如果真的遇見無法抵抗的危險,就把我剛剛給你的那瓶“三毒”直接用了,不用擔心後續的後果,“嗔”說了,那瓶子里裝著的“痴”,並不難對付。”
一旁的林雪也收起了平日里與李甦打打鬧鬧的樣子,用一種十分認真的口吻說道︰
“別緊張,越緊張就越容易出問題,而且你現在身上的保險這麼多,肯定沒問題的。”
手里時刻提著錄音機的鄭萱也跟著附和道︰
“是啊是啊,而且我听陳漠說,那把匕首上的“三毒”這次可以持續很長時間,你只要找準機會,給那個東西來上兩刀就足夠了。”
相比于三人的不斷安慰,那個獨自握著菜刀、身體背靠在牆壁上的張若璃,卻全程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她那雙仿佛沒有焦距的眼楮不知道正投向何處,誰也不知道她此刻究竟在思考些什麼。
李甦听著眾人七嘴八舌的安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膛因為這個動作而明顯地起伏了一下。
隨後他轉過頭,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的表情看著眾人說道︰“你們,等我好消息吧!”
說完,他便不再有任何猶豫,猛地轉過身,伸出手用力推開了那扇房門,邁步走了進去,整個過程,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