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華山,萬壽宮,乾清宮,西暖閣。
“啊、、”
“怎麼會如此”
“這如何是好”
站在大殿中央的鄭泰,驚爆驚呼,一臉的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哦,上面的朱皇帝,弱冠之年,如日中天,怎麼會如此節省,三菜一湯。
懷疑歸懷疑,驚呼過後的老海盜,立馬跪下去,挺直腰桿子,放聲高呼︰
“陛下仁德”
“仁君聖君”
“末將羞愧難當”
“末將在這里,可以保證”
“倘若朝廷出兵福建,將士們的糧餉,延平王全包了”
“絕不會拖欠,虧欠一分一毫,即便是砸鍋賣鐵,也在所不惜”
、、、
甭管,那個龔銘,說的是真是假,鄭氏的口號,必須喊出來。
畢竟,現在的廈門鄭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
這一仗,滿清已經殺到了家門口,一旦突破了水師,攻上了廈門海島。
不出意外,整個鄭氏集團,都得下海,打魚曬網,風餐露宿,又要做幾輩子的海盜。
所以說,只要朝廷出兵,錢糧都好說,海盜的窖銀,還是不少的。
“呵呵”
站在旁邊的龔銘,呵呵一笑,可不會給鄭泰,作秀表演的機會。
是的,他說的都是事實,朱皇帝確實是很節省,幾個菜,一個湯,甚至是去軍營搭伙。
“建平侯”
“朝廷困頓,可沒說要出兵啊”
“錢糧不足,戶部虧空,那只是一方面”
“之前,老夫就說了,朝廷一直在打仗”
“去年,陛下英武,從磨盤山開始,從年頭殺到年尾,征戰幾萬里”
“陛下御駕親征,打了一年,十幾萬將士,就跟著打了一年,死傷無數,兵疲將乏”
“年初,整個大西南,六個省,也是一直在打仗”
“川滇黔土司,為禍幾百年,一直搞到現在,還不得安生,改土歸流,進展緩慢”
“四川省,從弘光朝開始,就沒停歇過,打生打死,幾十年”
“上個月,夔東的軍閥,又是因為缺少糧餉,鬧出了兵變,差點釀成了大禍”
“湖廣,也是一個樣,打生打死,又是幾十年,從來沒停過”
“荊州的晉王殿下,從去年10月開始,就一直鏖戰至今,對戰滿清的洪老狗”
“東南亞,中南半島,你們都是海商,自然听說過吧”
“年初的時候,朝廷出兵佔城國,一直打到現在,還在西北面的高山上,風餐露宿”
“朝廷的緬甸省,阿拉干,土司土人叛亂,更是沒得停歇”
“舊港府,周邊的土人藩國,歐洲的紅毛鬼,虎視眈眈,隨時可能撲上來,撕咬一大口”
、、、
嘩嘩嘩的,今天的龔銘,終于逮到了機會,殺瘋了,噴瘋了。
開玩笑,曾經的他,可是李晉王的嫡系謀士啊,現在,也是公認的晉王派系。
眼前的福建鄭氏,那可是生死大敵啊,可謂是不共戴天了。
現在,上面的朱皇帝,默認群臣,去找一堆理由,駁斥拒絕出兵救援廈門。
那就不好意思了,龔銘必須發飆開噴的。
出兵福建,錢糧只是一方面,軍隊才是核心啊。
朝廷的軍隊,跟著朱皇帝,整整打了一年,南征北戰,殺伐幾萬里,需要休息啊。
同樣,朝廷的軍隊,還在繼續打仗,四川,湖廣,佔城府,川滇黔土司,一直在打仗。
同樣,中南半島,東南亞那邊,也沒得停歇,也是危機四伏。
“呃、、”
老武夫鄭泰,傻眼了,面對出口成章的龔銘,陷入了無話可說。
是啊,他就是一個海盜武夫,又不是文人,專業噴子,怎麼駁斥啊。
更何況,上面說的東西,大部分都有實例,公開的事實,並不是空口無憑。
“呵呵”
可惜,老辣狠辣的龔銘,內心呵呵,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機會,繼續狂噴道︰
“敢問建平侯”
“如此形勢下,四面皆敵,征伐不斷”
“朝廷上下,那還有的兵馬,主動出擊福建,替你們趕走清狗子”
“是的,沒錯”
“昆明城,還有朝廷的一些兵馬”
“但是,朝廷的兵,也是肉體凡胎,不是鐵人鐵漢子”
“整整打了一整年,累了一年,那都是人,也是要休養生息的、、”
、、、
里啪啦的,龔老頭今天露臉了,噴個沒完。
你們鄭氏海盜,說了一大堆困難,就是要朝廷出兵救援,否則就是不道義。
那行吧,龔銘更能噴,噴出朝廷更多的困難,那就沒話可說了吧。
戶部的錢糧,打仗打空了,朝廷的軍隊,就一直在打仗。
即便是有空余的軍隊,那也是要休息的,都是肉體凡胎,憑什麼給你們鄭氏拔火罐啊。
“咚咚咚”
被龔侍郎噴的啞口無言,滿臉燒紅的鄭泰,受不住了。
又轉過身,對著上面的朱皇帝,繼續玩命磕頭,梗著脖子,雙目刺紅,口中高呼道︰
“陛下明鑒”
“鄭氏兩代男丁,忠勤王事,披肝瀝膽,忠心耿耿”
“金夏兩島,軍民幾十萬,危在旦夕,朝不保夕”
“陛下仁德,仁慈寬厚,總不至于,見死不救吧”
“實在不行”
“末將听聞,朝廷在廣東的駐軍,就有3萬多精銳之師”
“倘若,還是不行的話,那出兵一萬,兩萬,也是可以的”
、、、
沒錯,這個老武夫,確實是急眼了。
事到如今,即便是莽夫,也該明白,朱皇帝,還有周邊朝臣的意思了。
太明顯了啊,讓李定國的心腹,站出來打擂台,不就是想弄死鄭氏嘛。
畢竟,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延平王放李晉王的鴿子,且放了兩次,導致廣東戰役,功虧一簣。
但是,沒辦法啊,鄭氏確實被逼急了。
現在,福建的清軍,可是比歷史上,足足多了一萬精兵啊。
靖南王耿繼茂,這可是個老殺胚啊,也是一個鼎鼎大名的血腥屠夫。
可惜,他的話音剛落,不待朱皇帝反應,呵斥訓斥。
左側的文臣班子,禮部程大炮,鐵頭娃扶綱,就站了出來,黑著臉,厲聲狂噴︰
“放肆”
“狂妄”
“建平侯,你大膽”
“陛下聖明英武,仁德仁義”
“豈能容忍你在這里咆哮,肆意要挾”
、、、
沒錯,他們可以低頭作死,作壁上觀,不理會殿內的爭吵。
畢竟,跪在地上的,是延平王集團的核心,也算是大明的軍隊。
站出來打擂台的人,是兵部的元老,李晉王的嫡系。
所以說,大西南派系的人,反而不好站出來,拉偏架,偏袒任意一方。
但是,跪在地上的鄭泰,用仁義道德,去綁架要挾朱皇帝,他們就要開噴了。
開玩笑,這要是沒有朱皇帝,他們所有的群臣,早就完蛋了,甚至是被緬甸人吃了。
“呵呵”
站在一側的龔銘,得勢不饒人,又是呵呵一笑。
心中暗道,大聲呵斥,訓斥,有個屁用啊。
對付這種,言而無信,寡廉鮮恥的老海盜,就得用鐵的事實,噴死噴到他們自閉才行。
于是,龔銘繼續繃緊老臉,死死盯著目瞪口呆的鄭泰,又開口狂噴︰
“建平侯”
“老夫再問你”
“是誰跟你說的,廣東有三萬駐軍?”
“剛才,老夫就跟你說過,佔城府,正在打仗”
“這些攻城攻山的軍隊,就是從廣東抽調的,已經打了好幾個月”
“老夫告訴你”
“別說是抽調兩萬,一萬都不行”
“廣東省,地處沿海,是朝廷的丁口賦稅重地”
“外面有海盜,周邊又無數的海商,關乎到朝廷的錢糧命脈”
“更何況,江西還有清軍,西面的湖廣,更是有無數的清狗子”
“一旦抽空了兵馬,朝廷丟了廣東”
“這個罪責,你們鄭氏滿門,又有幾個腦袋,擔待得起嗎?”
、、、
稀里嘩啦的,化身為噴子的龔銘,逮著了機會,就停不下來。
甭管了,甭管有理沒理,找到了理由,就往死里噴,噴的老武夫鄭泰,啞口無言。
是的,現在的廣東,確實是有3萬人馬。
攻打佔城府,朝廷抽調了一個甦利水師,一個思綿陸軍,總計五千人。
之前,留守的軍隊,就有3.6萬人,扣去以後,還有3.1萬呢。
但是,這並不妨礙,龔銘找借口,懟死鄭泰這個匹夫。
畢竟,朝廷在廣東的駐軍,確實是沒多少人知道,具體的人數。
更何況,廣東省,是朝廷的人丁賦稅大省。
殿內的大臣,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支持,朝廷調動廣東的兵馬,去支援福建省。
“建平侯”
“老夫再問你”
“即便是,朝廷發兵了,到了福建前線”
“那福建的明軍,所有的軍隊,又該听誰的號令?”
“呵呵”
“說句不好听的,你們鄭氏上下,十幾萬兵馬”
“一個個桀驁不馴,又有幾個兵將,遵從過陛下的聖旨,服從過朝廷的將令?”
“說起軍隊,老夫再問你”
“廈門鄭氏,是大明的軍隊吧,整編改編過嗎?”
“你們憑什麼,舔著臉,要求朝廷出兵,援救你們廈門”
“老夫還問你”
“福建的清軍,也就五萬大軍吧”
“很多嗎?湖廣的清軍,就已經超過了十萬,領兵的大將,還是老辣的五省經略洪老狗”
“朝廷這邊的晉王,還不是照打不誤,何曾抱怨過?”
“最後一個問題”
“你們鄭氏,不是挺能打的嘛”
“去年,十幾萬大軍,都殺到南京城下了”
“現在,福建的清狗子,勉勉強強,也就五萬人,有何懼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