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華山,萬壽宮,乾清宮,西暖閣。
金碧輝煌的龍座上,身姿挺拔威武的朱皇帝,還在繼續沉思,喃喃自語中。
大殿兩側,已經陸陸續續的,來了十幾個朝廷重臣。
一個個千年老狐狸,機靈的很啊,看著低頭不語的盧老頭,還有上面發呆的朱皇帝。
于是,很干脆的,直接選擇無視了,全部站到一旁,低頭慫腰,等候朱皇帝發話。
但是,他們身後的兩個新人,朱皇帝要召見的使臣,則是不敢怠慢。
二話不說,更不敢張望,朝著上面的朱皇帝,跪地磕頭,口中高呼道︰
“末將鄭泰,叩見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安南國使臣”
“禮番主事阮公沆,叩見大明皇帝陛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咚咚咚、、”
、、、
是的,外人就得有外人的態度,來到這個大明皇宮,不跪就別想活著回去的。
無論是福建鄭氏,還是安南國使臣,肯定是實力不如人,否則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既然來了,那就滑絲點,先跪為敬,磕頭高呼。
“咚咚咚”
“臣等拜見陛下”
“吾皇萬歲”
“吾皇聖體恭安”
“陛下萬福金安”
、、、
待兩個使臣,都磕頭跪地,完成了禮儀。
一眾朝廷重臣,才老老實實的站出來,對著前面的朱皇帝,跪地磕頭,高呼一大堆。
他們也忙啊,下午的御前會議,剛剛開完不久,填了幾口肚子,又要來開會,輪軸轉。
“哦”
“都來了啊”
“平身,入列吧”
听到一大堆磕頭聲後,陷入沉思中的朱皇帝,才醒悟過來。
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這幫心腹大臣,都起來入列吧。
一天天的,都是磕頭頓首,朱皇帝也煩啊,這要不是在正式宮殿,他都懶得開口。
沒錯的,他還在想自己的後宮問題啊。
現在的後宮,有名有份的,也就是12個而已,看上去不多。
但是,大部分的妃嬪,包括皇後在內,都是有軍頭做靠山的。
所以說,將來,要想穩定自己的後宮,肯定要耗費不少心思的。
這就是沒辦法的事情,繼承了朱由榔的朝廷,整合了一大堆的軍頭,重新崛起的速度太快。
沒錯的,這就是自己代價,後宮太復雜了啊。
看來啊,將來這麼多軍頭,還是得分封出去啊。
最好是東南亞,周邊的列國,實行改良版的實封。
像沐王府一樣,給一部分兵權,朝廷再搭配文官,相互制衡。
不然的話,自己的後宮,有軍隊做靠山,肯定要亂成一團糟,永無安寧之日。
“哎”
“難啊”
“難難難”
、、、
想到這里,朱皇帝又深嘆一口氣,搖了搖頭,吐出一堆難字。
半晌後,頓了一下,再看向下面,跪在地上,還在繼續磕頭的兩個使臣,點了點頭。
看著其中一個,大概50歲左右的老將,面帶微笑,和藹的說道︰
“這位老將軍”
“朕要是沒猜錯的話”
“你就是建平侯吧,延平王的族兄?”
沒錯,一眼就能看出來,中等身材,又是50歲左右,肯定是老武夫鄭泰。
年紀對得上,外貌也對得上,常年跑外海,皮膚黝黑,只能是福建的海盜頭子了。
是的,鄭泰為了覲見朱皇帝,找到了馬吉翔,求見了好幾天,才有今天的見面。
另一個,安南鄭氏的使臣,第二次朝見,就沒那麼麻煩了,直接找上了禮部程大炮。
如今,大明的鴻臚寺,是老武夫殺胚龍世榮坐鎮,動輒頂盔摜甲,腰挎大砍刀。
藩國的使臣,都听說了那個老武夫,內心有一點點畏懼啊。
“吾皇聖明”
“末將正是鄭泰,來自福建廈門”
“此番入朝”
“末將,是奉了延平王的將命”
“第一,是為了新年朝賀”
“恭賀陛下,新年安康,祝賀大明,國祚萬年”
“第二,是為了廈門的戰事”
“福建的韃子,十萬大軍,嗜血殘暴,磨刀霍霍”
“金夏兩島,孤懸海外,勢單力孤,末將正是來求援兵的”
“咚咚咚、、”
、、、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等了幾天,終于見到了大明皇帝。
老匹夫鄭泰,二話不說,先把自己的來意,先通報一遍吧,以免被朱皇帝堵嘴了。
上一次,鄭氏朝見朱皇帝,僅僅派出了馮澄世,陳永華,劉高軒。
也許,上面的朱皇帝,認為鄭氏的誠心不足。
那行吧,這一次,鄭泰作為延平王的族兄,大明的建平侯,身份足夠了吧。
“呵呵”
看著先發制人的鄭泰,朱皇帝臉色一沉,內心頓時就有點不爽了,嘴角上翹,呵呵一笑。
當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一開口就要援兵,真把鄭氏當成大明的忠臣啊。
這個老武夫,枉他活了大半輩子,腦子有點不夠靈光啊,哪有如此直接的。
當然了,也許有一種可能,就是廈門那邊,確實是壓力太大了,內心迫切急切。
再有一點,這個老武夫,牛皮有點大啊。
什麼玩意啊,福建的清軍,要是有十萬,金夏兩島,早就沒了,下海做流浪漢去吧。
當然了,也可以下海賣身,歐洲鬼畜,也好這一口,細皮嫩肉的。
“起來吧”
“先入列”
“此事,待會再議”
說罷,朱皇帝根本不給鄭泰,說話的機會,擺了擺手,直接叫他起來入列,待一邊涼快去。
沒錯的,這里是昆明,大明的首府,該怎麼談,又該怎麼說,那都是朱皇帝說了算。
是的,專橫霸氣的朱皇帝,拿現在的鄭氏軍閥,確實是沒啥好辦法。
不出意外,鄭氏海盜集團,更是拿大明王朝沒辦法,沒看到嘛,又求上門來了。
再有一點,安南鄭氏,才是真正的藩國外臣,更應該優先接待,好處多多嘛。
“咚咚咚、、”
老海盜出身的鄭泰,本就是武夫殺胚,哪里肯如此罷休放棄。
繼續玩命磕頭,梗著脖子,敞開了嗓門,大聲高呼道︰
“陛下啊”
“金夏兩島,危在旦夕啊”
“滿清韃子,江浙的水師,都到了福州”
“戰船上千,水兵好幾萬,全是百戰精銳,旦夕可至,滅殺金夏”
“望陛下,念在鄭氏兩代人,忠勤王事,忠心耿耿”
、、、
這個老武夫,確實是急了,已經快急紅眼了。
他出發之前,江南的清軍水師,已經集結完畢,正在沿著海岸線,分批南下增援福建的清軍。
現在這個關頭,不用說了,肯定到了福州,清軍的基地。
之前,福建鄭氏,還想著,有水師的優勢,能穩贏福建的韃子。
畢竟,岸上的清狗子,戰斗力再強,也不可能飛躍大海,進入廈門海島。
但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啊,清狗子如此狠辣。
獨孤一擲,直接調撥大江南的水師,一起參與圍攻金夏兩島。
所以說,偵探到情報的鄭氏,這一次確實是害怕了。
于是乎,派出了他們家的心腹,老資歷鄭泰,西進大明,希望得到大明的援兵。
“狂妄”
“放肆”
“建平侯”
“這里是朝堂”
“目無君上,休得放肆”
、、、
不待上面的朱皇帝發話,禮部兩巨頭,程大炮,扶綱,已經站出來開噴了。
剩下的禮部右侍郎,江南人冒闢疆,則是低頭數螞蟻,暫時不想惹禍上身,低調務實。
這里是大西南的地盤,他們幾個老桿子,有三十萬大軍做後盾,根本不鳥地上的鄭泰。
現在,可不是永歷朝廷,更不是當初的隆武王朝,可任由鄭氏撒野搞事。
更何況,鄭氏入朝,竟然不找禮部,反而去找過氣的馬吉翔,彼之娘之的狗玩意。
“呵呵”
龍座上的朱皇帝,目光冷峻,呵呵冷笑,皮笑肉不笑︰
“不妨事”
“建平侯,是初來乍到”
“也許啊,還沒有適應西南的天氣吧”
、、、
這就是老匹夫,老軍閥的作風,習慣了風揚跋扈啊。
可以想象的出來,當初的隆武王朝,盤踞福建的鄭氏,是如何的專橫霸道,權傾朝野。
這也就能解釋清楚,為何韃子殺進福建以後,他們敢拋棄隆武皇帝,獨自逃生,保存實力了。
現在也是如此,什麼鄭氏兩代,忠于王事,都是他媽的,見了鬼的玩意。
還有,滿清的水師援兵,怎麼可能有上千戰艦,好幾萬水師兵將啊,大江南不要了啊。
牛皮吹上天,當大明朝廷,是傻子呆子啊。
要知道,幾個月以前,錦衣衛就收到來自京城,正藍旗女真人的密探消息。
“呃、、”
跪在地上的鄭泰,左右上下看了看,陷入無語狀態,心中哇涼了一大片。
站出來開噴的兩個文臣,腰桿筆直,臉色發黑,怒目切齒。
上面的朱皇帝,也是目光陰冷,臉色陰沉,冷眼相看。
旁邊的護衛大將,歐陽衛,吳應麒等人,更是瞪著牛眼子,右手伸向刀把子,磨刀霍霍。
“末將死罪”
“末將魯莽,沖撞了陛下”
“死罪,該死,死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認清現實的鄭泰,立馬就軟了下來,磕頭不止,高呼死罪該死。
心中則是瘋狂吶喊,他媽的,當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不愧是武夫皇帝,下面的文臣武將,也開始變的硬氣暴躁,不再是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