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覆雨面色蒼白,額頭上青筋暴起,身子微微顫抖著,雙手用力撐著地面,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眼神空洞而又帶著幾分狠厲,拖著沉重且踉蹌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進病房。
病房里,那盆藍汪汪的水就擺在顯眼處,看著極其扎眼。孫覆雨走到跟前,眼中閃過一絲怒焰,猛地抬起腿,用盡全力一腳踢向那盆水。水盆被踢翻,水濺得到處都是,在地上形成了一片濕漉漉的水漬。孫覆雨漲紅了臉,緊咬著牙關,用極其壓抑卻又帶著幾分聲嘶力竭的聲音吼道︰“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誰能告訴?誰能告訴我?”
這時,一陣持續而尖銳的蜂鳴聲驟然響起。
病房外,孫苗苗拄著拐杖,臉上掛著扭曲的笑容。她的嘴角咧得很大,露出慘白的牙齒,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反而透著無盡的悲涼。她大聲笑道︰“哈哈,好好好,該死的誰都跑不了,好呀,真好。” 那笑聲回蕩在走廊里,帶著說不出的詭異和悲涼,令人心里不禁一顫。
孫翻雲站在一旁,听到這笑聲,身子猛地一震,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與懊悔。他微微低下頭,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心中不禁在想︰自己太優柔寡斷了,如果當初在第一時間處理了孫薇薇,孫家是不是就不用像今天這樣,一個個在重金屬中毒中受盡折磨而死?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啊!想到這里,孫翻雲的眼神中突然又涌現出一股濃濃的恨意,緊握著拳頭,暗暗咬牙︰暗中的人壓根也沒有給他們回旋的機會啊!殺人不過頭點地,為什麼這麼狠,要滅孫家滿門呢?
病房內,趕來的醫生神色凝重,快步走到陳文欣身旁。他俯下身,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臉上的神情越發沉重。片刻後,醫生緩緩直起身,無奈地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猙獰、雙眼布滿血絲的孫覆雨,嘴唇動了動,輕聲卻又帶著幾分沉重地說了句︰“節哀。”
孫苗苗高興地咧著嘴,嘴角卻微微顫抖著,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回自己的病房了。每走一步,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都像是在這死寂的氛圍里敲打著眾人的心。
孫翻雲看了病房內孫覆雨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悲哀,緩緩搖了搖頭,轉過身,拖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的雙腿,一步一步地回去了。他得去找一些幫忙的,明天還要處理孫覆海的身後事。
在所有人都走後,病房里安靜得只剩下孫覆雨沉重的呼吸聲。孫覆雨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毫無聲息的陳文欣,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怒吼道︰“看看你生的好閨女,看看你生的好閨女。”
“啊啊啊..老天吶,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孫覆雨一邊嘶吼著,一邊在病房里一陣亂踢亂扔,桌椅被踢得東倒西歪,各種雜物散落一地。發泄完後,他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搖搖晃晃地靠在牆上,身體順著牆壁緩緩滑落,最終癱坐在牆邊。他雙手抱著頭,把臉深深的埋進雙膝中,肩膀一聳一聳的,無聲的抽泣著。
醫院的工作人員面無表情,按照一系列的程序,有條不紊地開具死亡證明,隨後推著專用的遺體搬運車走進病房。他們將陳文欣的遺體抬上車,推出病房,沿著長長的走廊,將遺體移送至醫院的太平間。車輪在地面上滾動,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病房里又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一片死寂。
孫覆雨像是失了魂一般,鬼使神差地起身,腳步虛浮地走到病床前,緩緩坐下,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片刻後,合身躺下。此刻的他,身心疲憊到了極點,只希望能好好的睡一覺,忘卻這一切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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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的醫院,仿佛被一層死寂的幕布籠罩著,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走廊里,慘白的燈光散發著冰冷的光,將地面和牆壁照得如同鬼魅世界一般,光影在牆壁上扭曲變形,更增添了幾分陰森的氣息。
孫苗苗在病床上猛然驚醒,她的眼神中還殘留著驚恐。與此同時,她病房里的燈也突然亮了起來,刺眼的光線讓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楮。當她再次睜開眼楮時,發現病房里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黑衣人,他們就像兩個影子一般,悄無聲息地站在那里,讓人感覺陰森恐怖。
“你...你們..”
孫苗苗驚恐萬分,瞪大了雙眼,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聲音也因為恐懼而變得顫抖沙啞。不過,她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並沒有大呼小叫。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黑衣人手里拿著的紙板上,上面寫著︰想報仇,就點點頭。
一想到母親死時那痛苦的模樣,父親在病床上的掙扎,又想到自己如今需要拄拐,身子還時不時出現麻木的情況,孫苗苗的雙眼瞬間冒出仇恨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燃燒的火焰,恨意在她的心中熊熊燃燒。她咬了咬牙,使勁點了點頭。
另一個黑衣人見狀,默默遞過來兩個針管。孫苗苗的手顫抖得厲害,緩緩伸出手接過針管,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和顫抖問道︰“這是高濃度的嗎?”
黑衣人拿出筆,在紙板上緩緩寫道︰中等。
看到這兩個字,孫苗苗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病態的喜色,嘴里喃喃自語︰“中等好,中等好,我爹娘受盡折磨而死,也必須讓孫薇薇好好享受一番。”
說著,孫苗苗拄著拐杖,跟在兩個黑衣人的身後,出了病房。她的腳步有些急促,每一步都帶著她對復仇的渴望。他們朝著重癥監護室走去,走廊里的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顯得格外詭異。
到了重癥監護室門口,門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推開,無聲無息地打開了。孫苗苗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先走到孫薇薇的病床前。
“啊!”
孫苗苗忍不住驚呼一聲,只見孫薇薇眼楮睜得老大,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那空洞的眼神仿佛要把人吸進去。這一幕嚇得她手一抖,差點沒把手里的針管給扔出去。
直到她仔細觀察,發現孫薇薇沒有任何反應,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臉色隨即變得凶狠起來。她一咬牙,毫不猶豫地拿起針管,找準孫薇薇手上的靜脈,將一整針管的重金屬溶液全部推進了她的體內,動作干脆又決絕。
隨後,孫苗苗又快速地拖著略顯僵硬的身體,拄著拐杖來到孫覆雨睡覺的病床前。
就在這時,孫覆雨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突然睜開了眼楮,目光瞬間鎖定在孫苗苗身上,怒斥道︰“孫苗苗,你干什麼?”
孫覆雨也就說了這一句話,兩個黑衣人就如惡狼一般撲了上去,一人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另一人用力將他摁在了病床上。孫覆雨拼命掙扎,使出渾身解數,雙腿亂蹬,雙手用力揮舞,可那兩個黑衣人就像兩座大山,任憑他如何反抗也無法掙脫。
孫苗苗這下徹底放心了,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栗。她獰笑著說道︰“孫覆雨,我的好二伯,讓你嘗嘗我爹娘受到的無盡折磨。”
孫覆雨眼中瞬間充滿了哀求,被捂著的嘴里發出 “嗚嗚”的聲響,唯一還能動一點的頭,拼命地左右搖晃著,他在向孫苗苗求饒。
只可惜,孫苗苗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對孫覆雨的哀求視而不見。她毫不猶豫地將針管扎進孫覆雨的頸動脈里,動作不帶一絲猶豫。
“孫覆雨好好品嘗這份痛苦吧,哈哈哈。”
孫苗苗發出一陣淒厲的笑聲,那笑聲在寂靜的病房里回蕩,讓人毛骨悚然。笑完之後,她轉身,拄著拐杖,頭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隨後,病房內傳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