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車在去紅星醫院的路上,劉正正不緊不慢地蹬著踏板。陽光有些刺眼,灑在柏油馬路上,泛起一片片明晃晃的光斑。道路兩旁的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樹葉沙沙作響。
路邊停著一輛吉普車,車身有些陳舊,車漆在陽光下顯得有些斑駁。三個小年輕就站在車旁邊,一個個穿著花襯衫,留著小平頭,手里提著棒球棍,人五人六的。為首的那個仰著頭,鼻孔朝天,滿臉都是天老大他老二的囂張神情,也不知是誰家二世祖,淨整這一出。
劉正也沒太在意,畢竟這里可是四九城,一國之首都,這樣的二世祖多了去了。他心想,事不關己,自己繞開走就是了。
誰知道,這三個小年輕直接橫在了劉正的去路中間。
其中一個長著一雙斗雞眼的小青年,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神色,伸出手一把抓住劉正的車把,胳膊上青筋暴起,使足了吃奶的勁,就想著把車拽過來,可那自行車卻像生了根一樣,紋絲未動。
“松手。” 斗雞眼小青年惡狠狠地說道。
劉正沒有理會,只是好笑的看著斗雞眼窘迫的樣子。
“我讓你松手听見沒?” 斗雞眼小青年有些惱羞成怒地揚起了手里的棒球棍。
劉正瞥了眼路邊那輛吉普車,嘴角微微一撇,不屑地說道︰“三位,開著吉普車來搶自行車,你們也是頭一份兒。”
“劉正,你廢什麼話,今天我告訴你,先砸了你的自行車,給你個教訓,再踏馬的的瞎做好事,下次就關你們家廠子。” 為首的小青年雙手抱胸,仰著下巴,狂妄地說道。
劉正眉頭一皺,疑惑地問道︰“你是?”
“我孫明明,孫薇薇是我妹妹。” 孫明明傲然道。
劉正一下子明白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問道︰“李飛的腿是你們打斷的?”
斗雞眼急于在孫明明面前表現,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搶著說道︰“他們家店也是我們兄弟砸的。”
“敢問你們還干了什麼?” 劉正目光冷峻地看向三人。
“劉正你的底細我一清二楚,看看這是啥?” 孫明明從兜里掏出幾張照片,遞了過去。
劉正接過照片一看,原來是劉華,劉英她們兄妹幾人的照片。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這些人真是不給自己留活路啊!
這時,對面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一輛卡車正快速駛來,速度還不慢。陽光灑在卡車擋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孫明明,我說一會你注定被車撞,你信不?” 劉正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哈哈哈哈。” 三個小青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笑罷,孫明明也看著遠處駛來的貨車,臉上帶著傲氣,不屑地說道︰“我就是站在那貨車前面,他都不敢動。”
“要不你們仨試試?” 劉正微微眯起眼楮,挑釁道。
“試試就試試。” 孫明明被激得頭腦一熱,話音落下,真就大踏步向路中間走去。
“孫哥,別呀,太危險了。”
斗雞眼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急忙伸手去拉孫明明,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他心里清楚,要是真出事了,他們這兩個跟班可就完了,自己完了無所謂,家里人以後也別想好過。
另一個人也滿臉驚恐,急忙跟了上去。
“嘟嘟嘟”
卡車司機不停地按著喇叭,他今天拉的還是一車重貨,車速又快。開了十來年車的他心里清楚,可不敢急剎車,不然由于慣性,車廂里的貨物會直接擠壓駕駛室,自己的小命可就交代在這兒了。當看到路中間突然站了三個人的時候,他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只能拼命地按喇叭,同時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輕打方向擺盤,往旁邊車道上讓一下。
可氣人就氣人在這兒,這三個小青年專門往車輛行駛的車道上站,似乎想用血肉之軀逼停那輛貨車。
貨車眨眼之間就到了孫明明三人跟前,巨大的車輪帶起一陣塵土。別說停下來了,一點減速的意思都沒有。
孫明明三人大驚失色,臉上的傲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在他們想要往旁邊跑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雙腿像是被釘住了一樣,身體不受控制了。
“砰”
孫明明三人直接被撞飛了,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噗呲” 緊接著又被貨車碾壓了過去,一下子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貨車又開出去百十米遠,才在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中,堪堪地停了下來。
貨車司機的手哆嗦的用不上力,費了好大勁才把車門打開,順勢從車上跳了下來,落地時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他雙手撐著車身,弓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緩了好一會兒,才邁著發軟的雙腿,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著那三灘觸目驚心的血水走去。
開了整整十年車,一直順順當當,從來沒出過哪怕一次小事故,這下可好,直接攤上這麼大的事。他心里想著,要不跑吧?可一抬眼,就看到路邊還有個推著自行車的人正看著呢。真要能跑掉倒也罷了,要是逃跑再被抓著了,那罪行就更大了。
貨車司機滿臉茫然,眼神空洞,四處張望著,完全不知所措。
“師傅,過來。” 劉正站在不遠處,一邊喊,一邊用力地招手。
貨車司機听到喊聲,腳步一頓,緩緩轉過頭,然後拖著顫抖的雙腿朝著劉正這邊走來。走到劉正跟前時,他的雙腿還在不停地打顫。他的臉色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哆嗦著,結結巴巴地說道︰“同…同…同志,你…你要給我作證啊,是他們突然站在路中間的。”
劉正抬手指了指那輛吉普車,神色平靜地說道︰“同志,開著車回去接上家人趕緊跑吧,可以往北去大漢,也能往南去大漢,別在夏國待了。”
“同志,你不能給我作證嗎?” 貨車司機眼里滿是猶豫和不甘,打心底是不想逃走的。
劉正的目光落在那輛吉普車上,淡淡地說道︰“看到這吉普了沒?你覺著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有這玩意?要想活命就趕緊逃。”
“我能逃得掉嗎?我能逃得掉嗎?” 貨車司機喃喃自語,像是在問劉正,又更像是在問自己。
“能,天快黑了,你抓緊時間出城,等天黑的時候會有人幫你的。記著,到時候別問那麼多,只要听話,一定能把你送出去。”
借了人的手,劉正還沒有狠心到對倒霉貨車司機不管不顧的地步。
“我..我知道了。” 貨車司機咬了咬牙,轉身走向吉普車,腳步雖然依舊有些虛浮,但多了幾分決然。
他上了車,劉正又湊近車窗,再次囑咐道︰“記著,你們這是逃命,一定要快,所有的東西都別帶,路上會有人給你們提供吃的,等到了大漢,工作房子都會有的,快走吧。”
“同志,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貨車司機搖下車窗,眼神里帶著一絲感激。只不過心里不是太相信劉正說的話, 什麼天黑就有人幫他,什麼到了大漢有工作有房子之類的,他也只是當個笑話听。帶著感激也只是因為劉正沒有阻攔他。。
“你就叫我雷鋒吧。” 劉正說完,騎上自行車,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貨車司機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小聲嘟囔了一句︰“雷鋒可不是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