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秦淮茹的日子過得倒也不算差。她在廠里干著打掃衛生的活，雖說工資不高，可架不住廠里有那麼些老恩客，憑著廠里的那些老恩客時不時的照顧一下，她每個月的收入堪比廠里的四級鉗工。
就這麼著，她順順利利地把兩個女兒拉扯大了。在她的設想里，先把小當風風光光地嫁出去，等槐花到了合適的年齡，再招個上門女婿。如此一來，外有小當，內有槐花，再加上這些年辛辛苦苦存下的錢，她想著自己的晚年生活肯定差不了。
可問題就出在小當結婚的時候。秦淮茹死要彩禮，一開口就是二百塊錢，還美其名曰是為了小當好。小當的對象是她自己談的，兩人感情那叫一個好，如膠似漆的。男方實在不想放棄這段感情，沒辦法，只能砸鍋賣鐵，又挨著向七大姑八大姨借了個遍，好不容易才勉強湊夠了彩禮錢。
結完婚之後，小當就找秦淮茹要那二百塊錢彩禮錢。秦淮茹卻說是幫著她保存，小當哪里肯依，兩人就這麼拌了幾句嘴。自那以後，小當兩口子再也不來走親戚了，雖說嘴上沒明說斷親了，可實際上和斷親也沒什麼兩樣。
秦淮茹倒也沒太在意，心里想著，少了一個小當，不是還有一個更听話的槐花嘛。
本來今天是清明節，廠里難得放了一天假。秦淮茹稍微收拾了一下，早早地就去了一個老恩客的家里。一上午的時間，她和老恩客相處得很是愉快，玩得那叫一個痛快。臨到中午要走的時候，老恩客心情大好，直接塞給了秦淮茹十塊錢。
秦淮茹接過錢，心里那個高興啊，在回來的路上，步伐都輕快了很多，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時不時的摸著口袋里的十塊錢，心里很美。她想著，如果每天都能這樣，這日子會越過越有盼頭。
誰知道，剛走到四合院門口，她就瞧見棒梗和閻解曠兩人在門口拉拉扯扯。一開始，她還不太敢認，眯著眼仔細瞧了瞧，直到清楚地看見棒梗的臉，這才確定是棒梗和閻解曠回來了。
這一瞬間，秦淮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輕快的心情一下子就沒了。當初，她可是費盡心思給兩人報名主動下鄉，就是想著讓他們兩個分開。這一晃十年過去了，秦淮茹都差不多把棒梗給忘了。現在兩人竟然回來了。回來就回來吧，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可問題是，兩人大白天的就在門口這麼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秦淮茹當場就怒了，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眼楮里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她站在原地，雙手叉腰，看著還在拉扯的兩人，氣得渾身直哆嗦。
听到秦淮茹那帶著怒氣的聲音，棒梗身子猛地一滯。正和他拉扯的閻解曠瞅準這個時機，雙手用力一拽，從棒梗手中奪過包，然後腳步匆匆，如同一陣風般快步進了屋。緊接著，砰的一聲，他用力把門重重地關上。
棒梗卻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他面無表情地扭了扭身子，然後嬌聲叫了一聲“媽。”
那聲音又細又軟，拖得長長的尾音。
就這一聲，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棒梗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了？怎麼變得跟女人似的，听著怪滲人的。
“棒梗，你的聲音怎麼回事？” 秦淮茹皺著眉頭，試探著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人家一直以來就是這樣。”
棒梗說著，身子還扭捏起來，腦袋微微歪向一邊，雙手不自覺地擺弄著衣角，一副忸怩作態的樣子。
“啪！”
秦淮茹實在是忍不住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棒梗臉上。她氣得滿臉通紅，怒聲吼道“棒梗，你是個男人，給我好好說話！”
“媽。”
棒梗不僅沒改，反而身子一晃，又嬌聲叫了一聲。說著，還像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似的，伸手就想來拉秦淮茹的手。
“啪！”
秦淮茹又是揚起手，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下去，她的手都微微發麻了。
“媽，你還是我媽嗎？一回來就打我。”
棒梗雙手捂著被打的臉，眼眶瞬間紅了起來，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不過，這一喊，聲音倒是換回了正常，不再是那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嬌滴滴模樣了。
“棒梗，你听好了，再用那種惡心人的聲音說話，你就給我滾，我丟不起這人。” 秦淮茹氣得渾身發顫，手指著棒梗，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棒梗撇了撇嘴，沒敢還嘴。他這次回來還沒有住的地方，除了秦淮茹，不會有任何人會收留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囁喏了句“媽，我不敢了。”
秦淮茹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眉頭微微皺起，看向棒梗，問道“棒梗，你怎麼想著回來了？”
這下，棒梗臉上明顯露出吃驚的神色，他都這麼大個人了，自然能听出秦淮茹話里那股不希望他回來的意思。想到這兒，棒梗心里頓時覺得委屈極了，原本就耷拉著的臉更陰沉了幾分，說話聲音也一下子冷了下來“這是我家，我怎麼不能回來？”
秦淮茹也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語氣不太對勁，不過她也沒打算解釋，只是輕嘆了口氣，直接向左轉，抬腳準備回家。她的步子邁得又急又快，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棒梗則低著頭，默默地跟在秦淮茹後面。
此時，正是飯點，住在倒座房里的另幾家人，正各自端著飯碗，蹲在北牆的牆根處。他們邊吃著飯，眼楮卻不時往秦淮茹母子身上瞟。有的人眼神里帶著好奇，有的人眼神里帶著探究，還有人時不時地湊在一起，腦袋湊得很近，小聲交談著，時不時還抬頭看一眼秦淮茹母子，然後又繼續壓低聲音說話。
對于這些人投來的目光，秦淮茹早就習以為常了。她沉著臉，面色如霜，腳步匆匆，只顧悶頭往家里走。
棒梗呢，也是一臉的無所謂，他耷拉著腦袋，眼楮盯著地面，裝作沒注意到周圍人的目光，可微微握緊的拳頭卻透露出他心里其實也並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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