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場面，真叫一個熱鬧非凡，工人們吃得那叫一個盡興。
五千斤豬肉平均分下來，差不多每人能分個半斤。雖說軋鋼廠如今的生活條件還算可以，肉也並非稀缺之物，但像這般豪爽地敞開供應，著實還是頭一遭。
上到廠領導，下到掃廁所的清潔工，個個臉上都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傻柱那更是滿意得不行。為了不讓他身上那股味影響到其他人，廠里特意額外多給了他兩塊肉，打發他自個到一旁享用去了。
這不，回到家後，傻柱就迫不及待地在易中海面前好一陣顯擺。易中海氣得直翻白眼，嘴角微微抽搐，卻又無可奈何。
多吃了兩塊肉的傻柱，像個停不下來的復讀機，嘮叨了整整半夜。
而可憐的易中海呢，由于長時間不怎麼吃肉，再加上年紀大了，腸胃消化功能大不如前，一頓大餐下肚，他的肚子就開始“抗議”了，他很沒出息地拉起了肚子。
本來就六十歲的人了，公廁雖然不算太遠，可肚子急起來根本等不及。
每次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坐下，那種強烈的便意又襲來了。他抓起手紙，夾著屁股就往公廁跑。說來也怪，火急火燎地跑到廁所里，剛蹲下，卻只是放了個屁，什麼都沒排出來。
就這樣連續跑了六趟，換了三次內褲，把易中海折騰得筋疲力盡，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全是虛汗。
折騰了大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公雞的打鳴聲響了起來，天又亮了。
要說這人的命啊，有時候真是事趕事。
易中海這折騰了大半夜，身子又虛，也沒睡好，直接在家好好休息得了。可他偏不，非要拖著虛弱的身子去上班。用他的話說︰“昨天吃了頓大餐，今天就請假，對不起廠里的一番心意，對不起那些肉。”
聚完餐後，工人們的熱情如同被點燃的干柴，空前高漲，干活時那叫一個干勁十足。可就在這一片熱火朝天的氛圍中，有一個人顯得格外蔫巴，那便是易中海。
到了車間里，工友們很快就察覺到了易中海的不對勁。他坐在工作崗位上，眼皮不停地打架，打瞌睡的頻率比前些日子更頻繁了。
車間主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怕他出事，先是好言相勸，讓他回家休息。易中海一听，立刻來了精神，義正言辭地說了一番大義凜然的話，把車間主任說得啞口無言。
但是，放任易中海在車間里一直打瞌睡也不是辦法。最後，車間主任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讓易中海去臨時放鋼材的角落里稍事休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易中海也不好再堅持，他放下手里的活，找了張報紙，慢悠悠地走到角落里，背靠著鋼材就睡著了。轟鳴的機器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可他卻睡得很沉，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易中海听勸，車間主任很欣慰，滿意的走了。
...............
“東旭，別走，等等師傅。”
易中海在睡夢中突然大喊，聲音帶著驚恐與急切，整個人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只見他雙眼圓睜，眼神中滿是慌亂，他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抓著，仿佛想要抓住那個已經遠去的虛幻身影。
車間里，原本各自忙碌的工人們，听到這聲喊叫，紛紛停下手中的活，面面相覷。
賈東旭死了都有十年了，易中海居然還能夢到他，這讓大家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復雜的情緒。一時間，眾人心中感慨萬千，他們這些年似乎真的誤會易中海了。
平日里被大家稱作偽君子的他，此刻看來竟是個如此重情重義的性情中人。不然，這都過去整整十年了，怎麼還能對當年那個“笨”徒弟念念不忘呢？
工人們一個個在心里默默想著，以後一定要對易中海友善些，不能再動不動就嘲笑諷刺他了，性情中人不應該被他們這樣針對。
醒後的易中海，腦門上的汗珠子密密麻麻，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他的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與那些工友不同，易中海認為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自己好端端在這睡覺，卻夢見已經死去十年的賈東旭。夢中的賈東旭口口聲聲說要來接他去享福。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在夢中他的反應竟異常順從，居然沒有絲毫反抗就跟了上去。
想到這里，易中海的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可由于本來身子就虛弱，雙腿發軟得厲害，連續兩次用力，都沒能站起來。
壞就壞在，此時他的腦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賈東旭的模樣。恐懼瞬間再次籠罩了他，慌亂之下，他的雙手開始在身旁到處亂摸，急切地想要找一個能借力的地方。
終于，他摸到了右手邊有一個凸起。那是為了讓那些摞起來的鋼材更加穩固，特意用來墊縫隙的墊塊。易中海像是抓住了最後的希望，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用力，可剛一使勁，他就感覺情況不對。
那凸起的墊塊竟然在他的拉扯下松動了，緊接著，伴隨著一陣令人心悸的“嘎吱”聲，那一人多高的鋼材開始發出沉悶的擠壓聲響，似乎隨時都可能倒塌。易中海心中暗叫不好，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
這個時候，眼尖的工人看到鋼材搖搖欲墜，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急忙扯開嗓子大喊︰“易師傅，快跑，快散開。”
也該易中海出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夢中的可怕情景。
恍惚間，他感覺身旁似乎真的出現了賈東旭的身影。賈東旭面色蒼白，眼神空洞，雙手緩緩搭在了易中海的肩頭。與此同時，耳邊似乎也響起了賈東旭那陰森的聲音︰“師傅，快來，我們都在等著你呢，我爹，我娘，還有二大爺，三大爺他們。對了，還有我師娘。”
易中海心里明白，這一切都是幻覺。
以前他就听人說過，在遇到生死劫難的時候，四周就會出現以前親近之人的幻影，妄圖誘惑你，讓你的心智沉淪。一旦心沉淪了，這場人生中的大劫，那是百分百過不去的。
易中海心中充滿了對生的渴望，他還想多活幾年啊。于是，他緊咬牙關，雙腿發力，向前就是一個飛撲。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鋼材終于支撐不住，轟然落下。
易中海落地了，那些鋼材也落地了
易中海只感覺腿上一陣鑽心的劇痛，緊接著，眼前一黑，意識瞬間陷入了黑暗。
在昏迷前，他還隱隱約約听見周圍傳來“快救人”的呼喊聲，那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越來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