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熱不冷，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
劉正卻顯得有些煩躁，眉頭微微皺起，時不時用手揉一揉太陽穴。
而這煩躁的源頭，正是牛大膽。
從早上來上班起，牛大膽就在勞保倉庫門口那棵老槐樹下，來回不停走動。他的腳步急促而凌亂，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細碎聲響。嘴里還不停地嘟囔著︰“怎麼還沒消息，快點，快點來消息啊。”
這可把劉正給煩死了。要知道，晚上劉正在家的時候，得幫著照看孩子，睡眠嚴重不足，每天全靠在廠里補覺來恢復精力。
這下好了，自從牛大膽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後，就一刻也沒閑著。
“牛哥，歇會吧。” 劉正眼楮半眯著，上下眼皮直打架，有氣無力地說道。
“老弟，你說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有消息傳回來？” 牛大膽停下腳步，緊張地盯著劉正，眼神中滿是焦慮與渴望，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
“牛哥，我怎麼能知道？” 劉正一臉無奈，嘴角微微下拉，翻了個白眼。
“老弟，這半天都快過去了，真是急死個人。” 牛大膽一邊說著，一邊緊緊握住雙手，滿臉的擔憂，額頭上竟然隱隱冒出了汗珠。
“牛哥，上午不行，還有下午，即使成功了，玲玲也不能馬上回來，你說你這瞎激動個啥？” 劉正腦袋歪向一邊，沒好氣地說道，同時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牛大膽听到這話，猛地一愣，隨後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嘟囔道︰“我這都搞糊涂了。”
“牛哥，行了，我有預感，肯定能成功的。” 劉正微微睜開眼楮，露出一絲鼓勵的目光。
“真的？” 牛大膽瞬間瞪大了雙眼，眼中閃過驚喜與激動的光芒。
“放心，絕對是真的，我的預感很靈的。” 劉正用力地點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牛大膽終于不在那里轉圈了，拉過凳子，坐在那里的時候，抱著雙拳，支著下巴，雙腿竟然有些顫抖，很明顯還是有些緊張。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五點半，軋鋼廠那平日里略顯單調的廣播，此刻卻如同吹響了激昂的號角。廣播聲在廠區的各個角落回蕩，清晰地播報著聯大的決議︰夏國在聯大的合法席位恢復了！
剎那間，整個軋鋼廠瞬間沸騰起來。
雖說大多數工人並不清楚聯大究竟是個什麼機構，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內心澎湃的激情。他們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臉上洋溢著抑制不住的喜悅。
很多人都打心底里堅信，既然廠里的廣播都播報了，那就一定是對夏國有莫大的好處。在他們心中，國家強盛就是他們奮斗的目標，國家好了，他們的生活也會越來越好。
與此同時，廣播里還通知了聚餐的消息。這可讓工人們更加群情高漲，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似的，盡情地歡呼著、跳躍著。
對于工人們來說，所謂的聯大席位這些概念，確實有些遙遠而抽象，可聚餐吃肉卻是實實在在能看得見、摸得著的美事。
由于時間比較緊迫，廠里的女工們也爭相加入了擇菜、洗菜的行列。她們穿著樸素的工作服，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後，手上沾滿了菜葉和水分，但臉上卻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不多時，五千斤豬肉也被大卡車拉了回來。看著那堆積如山的豬肉，不少男工也擼起袖子，毫不猶豫地加入到處理豬肉的隊伍中。有人負責切割，有人忙著清洗，一時間，現場熱鬧非凡，充滿了歡聲笑語和忙碌的身影。
然而，就在這熱鬧的場景中，一股刺鼻的臭味突然彌漫開來。
“哎呀，什麼味啊？” 有人皺著眉頭，捂住鼻子大聲嚷嚷起來。
緊接著，一個聲音高喊道︰“誰激動的拉褲兜里了？”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就在這時，有人眼尖，發現了傻柱。
只見傻柱穿著那身破舊且帶著污漬的衣服，大搖大擺地走過來，臉上笑容像是硬擠出的一般，大聲說道︰“我是食堂前大廚傻柱，我來幫忙。”
其實傻柱心里想的簡單，又不簡單。他想著趁著處理肉的時候，能像以前那樣偷偷昧下點，好給自己改善改善生活。
“傻柱，滾一邊去。”
人群中有人毫不客氣地吼道，臉上滿是嫌棄的神情，還用力地揮了揮手，仿佛要趕走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
“就是，快滾，你個掃廁所的，走路都帶著臭味，誰敢吃你做的菜？” 另一個人也跟著附和。
“來人，把傻柱轟出去。”
“扔出去。”
“好不容易可以大吃一頓，可不能讓傻柱給破壞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情緒激動，紛紛叫嚷著要把傻柱趕走。
眼看幾個年輕力壯的工人已經摩拳擦掌，要上手趕人，傻柱心里一慌，知道這會要是不走，指定會被人抬著扔出去。他無奈地撇撇嘴，嘴里嘟囔著，只能悻悻地往外走。
“一幫混球，我傻柱的手藝那麼好，竟然不給我出手的機會。” 被攆出來的傻柱，氣得滿臉通紅，一邊走一邊憤憤不平地罵著。
傻柱轉念又一想，不讓幫忙正好，自己吃現成的。
想到這里，傻柱的心情又好了很多。當他看著周圍三五成群的人興高采烈地聊著，心里癢癢的，也想加入到侃大山的行列。只見他搓了搓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一群人走去。
只不過，他身上那股味實在是太沖了，每當傻柱剛靠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要麼就被人厭惡地指著鼻子攆走，要麼人家直接一哄而散。
“什麼玩意。”
傻柱滿臉不忿，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無奈之下，他只能灰溜溜地找個沒人的牆角，自己一個人默默地蹲著。他的目光卻一直注視著廣場那邊熱火朝天的景象，眼中滿是羨慕與期待。他要時刻關注著那些人的動靜，他可不想錯過吃肉的機會。而且他也確定，要是自己不去，肯定不會有人記得來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