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又過了半月有余,鬼谷學苑外塵煙再起。
王賁與阿古達木風塵僕僕地策馬歸來,臉上帶著長途奔波的疲憊,但眼中卻閃爍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他們身後雖無大軍,帶來的卻是精挑細選後的名冊與沉甸甸的責任。
“臻兄,幸不辱命!”
王賁翻身下馬,大步朝著矗立在鬼谷學苑後山訓練場入口的秦臻抱拳。
緊接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卷帛書名冊,遞向秦臻。
聲音因一路疾馳而略顯沙啞,卻又透著十足的底︰“按臻兄要求,一千名鐵浮屠兵員、三千名拐子馬騎手,俱已挑選完畢。
皆是從各地軍中,以及民間擅長騎術的壯士里,千挑萬選出來的。
個個筋骨強健、意志堅韌、通曉騎術的悍卒!
名冊在此,各部已按計劃,分作數批,十日內便會流般悄然匯聚于此。”
王賁一邊說著,一邊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那被塵土覆蓋的臉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
緊隨其後的阿古達木也撫胸行禮,帶著濃重的草原口音道︰“左庶長,馬匹也選好了。
一千匹肩高體壯、性情沉穩的河曲馬,足可負甲;三千匹耐力與沖刺俱佳的良駒,快如疾風。都已經在路上了,保管按時抵達,一匹都不會少。”
秦臻聞言,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大步迎上前去。
他先是用力拍了拍王賁的臂膀,又對阿古達木點頭致意︰“彩!王兄,老胡,辛苦了!此番遴選,非比尋常,關乎我大秦未來鋒刃能否斬斷最硬的骨頭。
二位勞苦功高,此功我秦臻記在心里。
接下來這‘鐵山’與‘疾風’能否成型,還得仰仗二位多多費心操持。”
秦臻一邊說著,一邊接過王賁手中的名冊,撫著那卷帛書,眼神中透露出期待與堅定。
“臻兄這話就見外了!”
王賁咧嘴一笑,抬手抹了把臉上的塵土,大大咧咧地說道︰“能親手打造這等國之利器,是賁的榮幸。
訓練之事,臻兄劃定方略,賁與老胡定當竭力執行,把這支鐵騎打磨成真正的戰場凶器。
老胡,你說是不是?”
說著,王賁轉頭看向阿古達木。
阿古達木也重重地點頭,眼中戰意灼灼︰“左庶長放心!草原的漢子懂馬,更懂得怎麼把人和馬變成狼群。
王將軍的錘硬,我的法子也烈,保管讓他們人如虎,馬如龍。”
三人並肩步入喧囂沸騰的訓練場,巡視著熱火朝天的訓練景象。
塵土飛揚中,馴獸營的士兵們正用特制的號令和牽引繩,引導著身披厚重特制鞍具的犀牛進行轉向訓練。
“嘿~~~吁~~~”
李二牛扯著嗓子大聲呼喊,手中的號令旗猛地用力一揮,同時腳下穩穩扎住馬步,雙手發力拉扯牽引繩。
那原本動作遲緩的犀牛,在士兵的精準指揮下,龐大的身軀開始緩緩轉動。
旁邊圍觀的士兵們,一邊緊緊盯著訓練的進展,一邊口中念念有詞,相互交流著訓練的心得與技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氛圍熱烈而專注。
而在場地的另一邊,騎兵營的士卒們在阿古達木副手的呼喝下,正練習著各種高難度的控馬技巧。
一時間,呼喝聲、馬蹄聲、皮甲的摩擦聲、犀牛的悶吼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熱火朝天、充滿激情的訓練畫面。
秦臻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著訓練的場景,時而微微點頭,對士兵們的表現表示贊許。
走著走著,他忽然轉頭看向王賁,開口問道︰“王兄此番離開關中軍營已有時日,咱們的曲部,如今由何人統領?軍中事務可還安穩?將士們心氣如何?”
提到後方,王賁臉上的笑容更盛,帶著幾分得意與感慨,說道︰
“臻兄且放寬心,我把擔子交給‘哀’那小子了。這小子,自打在伐韓那場硬仗里滾了一遭,仿佛脫胎換骨一般,腦子活絡了,手段也硬朗了,治軍的既紀律嚴明,又不失人情,把將士們管得服服帖帖。
被提拔上來後,他處理文書軍務井井有條,操練士卒更是有章有法。
喊起號子來,連右庶長路過听了,都捋著胡子點頭贊許,私下直說他是個可造之材。
咱們那支曲部交給他打理,穩得很,出不了半點岔子。”
言罷,王賁臉上滿是對哀的認可與信任。
“哀?”
秦臻听到這個名字,眼前立刻浮現出在伐韓戰場上,那個為了給子嗣安排後路,在戰場上敢打敢拼的身影。
此刻,秦臻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贊賞的笑意,說道︰“是他啊...烏桓將軍歷來眼光挑剔,能得他一句贊許,那便是實打實的本事。
如此甚好,王兄也能安心在此,與我等共創這‘鐵山’、‘疾風’之基業了。”
秦臻點了點頭,心頭最後一絲牽掛徹底放下。
說話間,三人已踏入竹寮內。
竹寮里,擺放著一些簡單的桌椅,桌上攤開著各種軍事地圖與訓練計劃。
秦臻這時走到角落,掀開覆蓋鐵浮屠鎧甲的厚重油布,剎那間,一片冷冽的金屬幽光映入二人眼簾。
只見數十套嶄新的鐵浮屠鎧甲,整齊有序地排列在木架之上,展現出純粹的力量感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便是......鐵浮屠重鎧?”
王賁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滿是震撼與狂熱,那瞪大的雙眼仿佛要將眼前的鎧甲看穿。
幾乎是出于本能,他迫不及待地跨步上前,走到一套鎧甲前,屈指用力,敲擊在鎧甲的胸腹位置。
“鐺~~~”
一聲沉悶渾厚的回響,在竹寮內震蕩開來。
王賁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傳來的並非單純的金屬冰冷,而是一種厚重如山的質感,仿佛敲擊的並非一副鎧甲,而是一整塊澆築成型的精鐵。
“好甲!這才是真正的銅澆鐵鑄!”
王賁忍不住贊嘆道,眼中閃爍著興奮︰“尋常箭矢刀劍,撞上此甲,怕是連個印子都留不下,這...這就是移動的鐵壁銅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