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伙監視的人走遠了，身影徹底消失在胡同拐角，小狸才從牆角的陰影里鑽了出來。它豎著耳朵，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連屋檐下的麻雀撲稜翅膀的動靜都沒放過。鼻尖輕輕動了動，仔細嗅著空氣中殘留的氣息——那股混雜著汗味、煙草味和劣質肥皂的味道漸漸淡去，確認周圍確實已經空無一人，那些潛伏的家伙是真的撤了，這才長長舒了口氣，緊繃的身子也放松下來。
小狸畢竟是動物成精，天生對氣味就格外敏感。早在那些人剛潛伏到院牆外頭時，它就捕捉到了他們身上那股不屬于院里的氣息，甚至能憑著風里飄來的味道，大致判斷出有幾個人、藏在哪些角落。起初它還摩拳擦掌，爪子在地上撓了撓，想悄悄繞到後面，趁他們不注意拍暈兩個，把這些不請自來的家伙趕跑。可何雨柱早就看穿了它的心思，臨走前特意叮囑“別亂來，他們都是普通人，真要是傷了人，動靜鬧大了，上面肯定會察覺到異常，到時候麻煩就纏上身了。咱們不理會他們，晾著他們，他們討不到半點好處，自然會走。”
小狸正準備轉身回屋，給屋里的孩子們做點吃的，忽然瞥見前面那棵老槐樹後閃過一絲極細微的動靜——一片葉子無風自動，還帶著點刻意壓低的呼吸聲。它猛地停下腳步，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像只被惹惱的小獸，帶著幾分警惕問道“你怎麼來了？按說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跟著何雨柱，保護他的安全嗎？”
樹後的老四心里咯 一下，暗自納悶自己一路上都藏得好好的，連氣息都用功法刻意壓住了，腳步輕得像片羽毛，這小狸怎麼會發現？他屏住呼吸，故意沒出聲，想看看小狸是不是在詐他，說不定只是隨口問問。
可小狸根本不吃這一套。它那雙亮晶晶的眼楮緊緊盯著槐樹後，隨著老四因緊張而微微挪動的身形，目光也跟著轉了過去，死死鎖定著他藏身的位置，語氣篤定得不容置疑“行了，別躲了。那些監視的人都走干淨了，這里沒外人，有什麼事就直說吧，特意繞到這兒來干什麼？”
老四見它是真的發現了自己，再藏著掖著也沒意義，只好從樹後走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著小狸一臉疑惑地問道“那些人怎麼突然撤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剛才在遠處看著他們一個個都往街口走了，走得還挺急，心里總覺得不踏實，就繞過來看看。”
小狸晃了晃身後的尾巴，心里明白，定是何雨柱走得急，還沒來得及和老四他們聯系，才讓他這般緊張。它清了清嗓子，把何雨柱臨走前交代的話一字不落地復述了一遍“何雨柱跟我說了，這里的事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不需要你們再在這附近盯著了。往後就該過日子過日子，不用特意戒備，省得引人注意。但有一點得記住，最近萬萬不可以動用任何法力，哪怕是一點點都不行，免得被人察覺到異常，知道了嗎？”
老四听完，眉頭微微舒展了些，懸著的心也落了地，連忙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就去告訴其他人，讓他們都放心。”說罷，他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轉身快步消失在巷尾。
老四心里跟明鏡似的，這次的事自己確實辦得不妥當——按規矩，早該把何雨柱那邊的情況稟報給宗主，卻硬生生拖延到現在。可事已至此，宗主神通廣大，想來也早已知曉，他終究還是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往回走。
臨走前，他瞥了眼蹲在牆頭上的小狸，忍不住問道“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來了的？我這一路特意收斂了氣息，沒道理被你察覺。”
小狸晃著毛茸茸的尾巴，笑得狡黠“我聞到你身上的味道啦，老遠就聞到了，自然知道你來了。”
老四皺起眉頭，下意識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不可能，我身上干干淨淨的，哪有什麼特別的味道？”
小狸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晃得耳朵上的絨毛都飄了起來“我是妖族呀，鼻子可比你們人類靈多了，能聞到些你們聞不到的氣味呢。這可是我們妖族的本事，你不知道吧？”
老四被她說得一愣，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接什麼話，只能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快步離開了。
他徑直來到清一長老的住處，推門進去時，長老正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老四躬身行禮，將何雨柱那邊的動靜、自己被監視的遭遇，以及暗中潛藏的高手，一五一十地細細稟明，連半分細節都沒落下。
清一長老听完，緩緩睜開眼，只是淡淡一笑“無妨，這是宗主自己的選擇，你不必過于介懷。你接下來打算去哪里？”
老四向來細心，聞言正色道“長老，我準備去南方。保護宗主是我們的使命，一刻也不能懈怠。何況張角還在暗處虎視眈眈，誰也說不準他什麼時候會再次出手，我必須守在宗主身邊。”
清一知道老四向來最有責任心，便點了點頭，叮囑道“行了，既然你已經知道宗主去了南方的地址，路上務必小心。南方地界不比北方，藏龍臥虎，江湖高手遍地都是，切莫大意，凡事多留個心眼。”
老四點了點頭，語氣堅定“長老放心，我此番前去是為了保護宗主，絕不是去惹事的，定會謹言慎行，絕不給宗主添麻煩。”
說罷，老四再次躬身行禮，轉身毅然出發了。
他走後，清一長老臉上的平靜瞬間褪去，猛地捂住胸口劇烈咳嗽起來，一口暗紅的鮮血從嘴角溢出，滴落在身前的青磚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其實他的舊傷一直未愈，先前為了給老四清除體內的余毒，又強行耗損了不少元氣，導致自身淤積的毒素未能徹底清理，反而加重了幾分。此刻這口血吐出，淤積的濁氣散去些許，胸口反倒覺得松快了些。他喘息著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眼神里閃過一絲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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