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翁號駛入通往遺忘之淵的亞空間航道時，時間織梭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嗡鳴。梭身纏繞的齒輪轉速驟增，原本流動的星圖凝結成一片暗紫色的星雲——那正是遺忘之淵的核心輪廓，而星雲中央，一點墨色的陰影正在緩慢膨脹，像一滴即將墜入清水的濃墨。
“它在感知虛無之影的動向，”薇爾將意識星鏈與織梭深度連接，星鏈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陰影邊緣有能量脈沖，頻率和我們在時間殘響區遇到的黑色絲線完全一致。更奇怪的是……它在‘吞噬’周圍的星塵，那些被吞噬的星塵里，能檢測到微弱的意識波動。”
卡爾翻開編年史，書頁自動顯影出一段模糊的記錄︰“古籍稱遺忘之淵為‘記憶墳場’，傳說被虛無能量吞噬的文明，意識會化作‘星塵幽魂’，永遠困在淵底。時織者說虛無之影以‘被遺忘’為食，或許這些幽魂，就是它的‘食糧’。”
露娜的靈能藤蔓突然繃緊，七色彩花的花瓣微微發顫︰“我能感覺到那些幽魂……它們不是惡意的，是在求救。有個聲音在說‘別讓我們消失’。”
洛卡將掌心貼在操控台的能量接口上，信天翁號的艦體突然泛起一層銀藍微光——那是馬克之前加裝的“遺忘之淵紀念款”熒光條在響應。他能清晰感知到星艦與織梭的共鳴在加強，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線，將信天翁號、時間織梭、甚至那些星塵幽魂串聯在一起。
“馬克，給外層裝甲充能，用靈能晶簇的能量包裹艦體，”洛卡的聲音沉穩，“薇爾，保持意識星鏈的連接，別讓虛無能量干擾我們的感知。露娜，試著用靈能藤蔓安撫那些幽魂，讓它們知道我們不是來摧毀的。”
指令落下時，信天翁號的引擎噴口突然綻放出粉色的光焰——那是澤爾人提供的靈能晶簇在能量管道中燃燒的顏色。馬克趴在裝甲控制台前，看著屏幕上跳動的能量讀數，突然吹了聲口哨︰“靈能裝甲啟動成功！這玩意兒比我之前造的合金板靠譜十倍——你看熒光條的亮度，虛無能量只要靠近三米，絕對會被燒成灰！”
莉莉抱著魯特琴走到舷窗前，指尖輕輕撥動琴弦。這次的旋律不再清澈，而是帶著一絲沉郁的溫柔，像在黑暗里點燃的一支燭火。音符穿過艦體，融入亞空間航道的光影中，那些漂浮的星塵突然開始閃爍，像一群被喚醒的螢火蟲，朝著信天翁號的方向匯聚。
“它們在跟著我們，”莉莉的聲音有些發顫，“這些星塵幽魂……好像能听懂歌聲。”
洛卡看向舷窗外，那些閃爍的星塵里，隱約能辨認出破碎的文明印記︰有的是琉璃族星軌鏡的齒輪輪廓，有的是澤爾人蝴蝶翅膀的紋路，甚至還有織霧者光網的碎片。他突然明白，這些被遺忘的文明，其實從未真正消失——它們只是在等待一束能將它們從“遺忘”里拉出來的光。
三天後，信天翁號駛出亞空間航道，遺忘之淵的全貌終于展現在眼前。
那是一片沒有星光的虛空，暗紫色的星雲像巨大的漩渦，將周圍的一切都吸入其中。星雲中央，那團墨色陰影已經膨脹到足以吞噬一顆行星的大小，陰影邊緣翻涌著黑色的能量流，像無數雙抓向虛空的手。更令人心驚的是，陰影周圍漂浮著無數破碎的星艦殘骸，有的殘骸上還能看到熟悉的齒輪紋路——那是時織者的星艦。
“時織者當年就是在這里被拖入時間殘響區的，”卡爾指著一塊殘骸，上面嵌著一枚與平台齒輪相似的零件，“它們的星艦被虛無能量撕裂了，但零件上還有微弱的能量殘留，像是在記錄什麼。”
露娜的靈能藤蔓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塊殘骸，藤蔓頂端的七色彩花突然射出一道光束，照亮了殘骸內部的紋路。那些紋路並非隨機分布，而是組成了一幅殘缺的星圖——星圖的終點，正是陰影中央的墨色核心。
“這是時織者留下的路標，”露娜輕聲說，“它們想告訴後來者，虛無之影的核心藏在那里。”
就在這時，時間織梭的嗡鳴突然變得尖銳。梭身的星圖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扭曲的文字，與琉璃族的符號相似，卻帶著強烈的負面情緒——薇爾將其翻譯出來時，聲音都有些發緊︰“它在說‘你們不該來’。”
陰影中央的墨色核心突然收縮，隨後猛地膨脹，一道黑色的能量束直沖信天翁號而來。能量束所過之處，連虛空都泛起了褶皺，那些跟隨信天翁號的星塵幽魂瞬間被吞噬，連一絲微光都沒留下。
“來了！”馬克猛拍控制台，“靈能裝甲啟動！給我擋住它！”
信天翁號的外層裝甲瞬間亮起刺眼的粉色光盾，能量束撞在光盾上的瞬間，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光盾劇烈震顫，無數裂紋蔓延開來，馬克加裝的熒光條卻在這時爆發強光——銀藍與粉紫的光芒交織，竟硬生生將能量束逼退了半分。
“撐住！”洛卡推動操控桿，信天翁號猛地側翻，避開了接踵而至的第二道能量束，“露娜，用靈能藤蔓連接時間織梭，把織梭的能量導入光盾！”
露娜立刻照做，靈能藤蔓如銀蛇般纏上織梭，七色彩花與梭身的齒輪同步轉動。一股融合了時間能量、靈能與機械共鳴的力量順著藤蔓涌入光盾，原本布滿裂紋的光盾瞬間修復，甚至反推出一層金色的光暈，將周圍的黑色能量流逼退了數公里。
陰影中央傳來一陣無聲的咆哮——那是虛無之影的憤怒。墨色核心翻涌得更加劇烈，無數黑色絲線從陰影中射出，像一張巨網，朝著信天翁號罩來。
“卡爾，念編年史里的連接記錄！”洛卡突然喊道，“把我們連接過的所有文明的故事都念出來！”
卡爾立刻捧起編年史，聲音穿透了艦橋的轟鳴︰“琉璃族以星軌鏡藏未來之影，澤爾人以靈能晶簇守花園星，織霧者以光網織三千載晨昏，時織者以絲線補時間褶皺……”
隨著記錄被念出，意識星鏈上浮現出越來越清晰的文明圖景︰琉璃遺境的星軌鏡泛著金波，澤爾人的花海翻涌著粉色浪濤，織霧者的霧都飄出光羽，時織者的平台在光帶中閃爍。這些圖景順著星鏈流入時間織梭，織梭突然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柱，直沖墨色核心——光柱所過之處，黑色絲線紛紛消融，那些被吞噬的星塵幽魂突然從陰影中掙脫，化作點點星光，匯入光柱之中。
“它們在幫我們！”莉莉驚喜地喊道，她再次撥動魯特琴，歌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嘹亮，“這些幽魂在把自己的記憶注入光柱！”
洛卡掌心的齒輪印記突然灼熱，他能感覺到無數陌生的記憶正在涌入腦海︰有琉璃族在星軌鏡前調整齒輪的專注，有澤爾人在花海中追逐光粒的歡笑，有織霧者用霧線編織光網的溫柔，還有時織者在時間殘響區等待的孤獨。這些記憶沒有混亂，反而像溪流匯入大海，與他和信天翁號的記憶融為一體。
“這就是‘連接’的力量，”洛卡突然明白，“虛無之影害怕的不是我們的武器，是這些被銘記的記憶。當所有不被遺忘的意識匯聚在一起，虛無能量就無處遁形。”
他推動操控桿，信天翁號朝著墨色核心直沖而去。時間織梭的光柱越來越亮，星塵幽魂的光芒越來越盛，那些被念出的文明記錄在虛空中化作金色的文字，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將墨色核心牢牢困住。
墨色核心開始劇烈收縮，發出刺耳的尖嘯。陰影中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臉，那是無數被遺忘的意識碎片拼接而成的，帶著無盡的悲傷與憤怒︰“為什麼要阻止我？它們本就該消失！宇宙本就是虛無的！”
“你錯了。”洛卡的聲音通過信天翁號的擴音器傳遍虛空，“宇宙不是虛無的，是因為有這些‘存在過’的記憶，才有意義。被遺忘不是終點，不被銘記才是。”
他抬起手掌，時間織梭飛到他的掌心。梭身的齒輪與他掌心的印記完美咬合，一道融合了所有文明記憶的光芒從織梭中爆發——這一次，不是光柱，而是無數細小的光絲，像蛛網般包裹住墨色核心。
光絲觸踫到核心的瞬間，墨色陰影開始消散，露出里面一顆晶瑩的晶石。晶石里，無數細小的齒輪正在緩慢轉動，齒輪間纏繞著微弱的靈能絲線——那是時織者的齒輪，是澤爾人的靈能晶簇，是琉璃族的星軌鏡碎片，是所有被吞噬文明的“記憶核心”。
“原來虛無之影不是天生的怪物，”卡爾看著編年史自動記錄下這一幕，聲音有些哽咽，“它是被遺忘的記憶凝聚成的執念，以為只有吞噬才能證明自己存在。”
露娜的靈能藤蔓輕輕纏上記憶核心，七色彩花的光芒溫柔地包裹住它︰“現在它不用吞噬了。我們會把這些記憶帶回連接網絡，讓它們永遠被銘記。”
記憶核心突然發出一陣柔和的光芒，那些細小的齒輪開始同步轉動，靈能絲線與信天翁號的能量管道產生共鳴。遺忘之淵的暗紫色星雲漸漸散去，露出背後璀璨的星河——那里，連接網絡的金色光帶正在緩緩延伸，像一條溫柔的手臂，等待擁抱這些失而復得的記憶。
當信天翁號帶著記憶核心離開遺忘之淵時，莉莉坐在艦橋中央，抱著魯特琴輕輕歌唱。這一次，她的歌聲里融入了所有文明的故事︰有琉璃族的星軌鏡轉動聲，有澤爾人的翅膀扇動聲，有時織者的絲線振動聲，還有那些星塵幽魂的低語聲。
歌聲穿過虛空，連接網絡的光帶突然亮起，所有被連接的文明都在回應︰織霧者的霧都飄出了七彩的光網，澤爾人的花海綻放出更明亮的光芒，琉璃遺境的星軌鏡映出了完整的未來圖景。
洛卡看著舷窗外流淌的星河，掌心的齒輪印記與時間織梭一起，緩緩轉動。他能感覺到信天翁號的“情緒”——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平和，像暴風雨後的海面，像深夜里的燈火，像所有孤獨的意識終于找到歸宿的溫暖。
“我們完成了時織者沒完成的事，”他輕聲說，“也找到了宇宙真正的動態平衡——銘記與遺忘共生，存在與虛無共存，而連接，是讓這一切平衡的紐帶。”
信天翁號繼續在星空中航行，連接網絡的光帶在它身後不斷延伸，像一條永不中斷的記憶之河。河面上，無數文明的印記閃爍著，像永不熄滅的星光。
莉莉的歌聲還在繼續，這一次，她唱的是一首新歌——《連接之詩》。歌里唱道︰“齒輪轉動時，靈能會記得；光帶流淌時，星塵會記得；歌聲響起時，宇宙會記得……所有存在過的，都不會真正消失。”
而信天翁號的引擎轟鳴，時間織梭的輕響，露娜藤蔓的震顫，薇爾星鏈的閃爍，卡爾編年史的翻頁聲，馬克敲擊控制台的節奏，都成了這首歌的伴奏，在無垠的星空中，永遠流傳。
信天翁號帶著記憶核心在星海中航行的第三周，卡爾的編年史突然自動懸浮起來。書頁無風翻動，最終停留在記錄“連接網絡”的章節——原本蜿蜒的金色光帶旁，憑空多出了一道淡銀色的支流，支流盡頭懸著一顆模糊的星球虛影，虛影周圍纏繞著與記憶核心同源的齒輪紋路。
“這是……新的節點？”薇爾將意識星鏈探向虛影，星鏈突然劇烈震顫，“有靈能波動！而且很熟悉——和露娜的藤蔓、澤爾人的靈能晶簇同源，但更古老，像是……所有靈能的源頭。”
露娜的靈能藤蔓此刻正纏繞著記憶核心，听到薇爾的話，藤蔓頂端的七色彩花突然轉向星圖虛影的方向，花瓣上的星子轉速驟然加快︰“我感覺到了……那里有‘母親’的氣息。不是澤爾長老說的共生母親，是……靈能本身的氣息。”
洛卡將掌心貼在時間織梭上，織梭的星圖瞬間與編年史的虛影重疊。重疊處，一顆被銀色光霧包裹的行星逐漸清晰——行星表面沒有陸地，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液態水晶海，海面上漂浮著無數半透明的“繭”，繭中隱約可見齒輪與靈能絲線交織的輪廓。
“這顆星球不在任何已知星圖里，”馬克調出信天翁號的數據庫比對，眉頭緊鎖，“但傳感器顯示，它的坐標正在緩慢移動，像一顆有意識的流浪星。而且你看這些繭——”他放大星圖，繭壁上的紋路與記憶核心里的齒輪紋路完全吻合，“簡直是放大版的記憶核心胚胎。”
莉莉抱著魯特琴走到舷窗前，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琴弦。音符落在記憶核心上，核心突然發出一陣柔和的嗡鳴，水晶海的虛影里，有繭開始緩緩轉動，繭壁上的紋路亮起與音符同頻的微光。
“它們在回應歌聲，”莉莉眼楮發亮，“就像澤爾人的花海、琉璃族的星軌鏡一樣，它們在等我們靠近。”
洛卡看著掌心與織梭同步轉動的齒輪印記，突然想起時織者消散前的意識波動——“時間的褶皺里，藏著未被遺忘的起源”。他推動操控桿，信天翁號的引擎噴口綻放出銀藍與粉色交織的光焰︰“去看看。如果這里是靈能的起源，或許也是連接網絡真正該扎根的地方。”
信天翁號駛入前往銀色行星的亞空間航道時，記憶核心突然從懸浮狀態落下，輕輕貼在艦橋中央的控制台表面。核心內的齒輪與控制台的能量接口精準咬合，一股溫和的能量順著管道蔓延至全艦——馬克突然驚呼一聲，指著裝甲能量讀數︰“靈能裝甲的效率提升了30！記憶核心在給星艦充能，而且……它在修復之前被虛無能量侵蝕的暗傷！”
露娜的靈能藤蔓此刻已與記憶核心完全纏繞在一起，她閉著眼楮，輕聲念出一段古老的音節——那不是任何已知文明的語言，卻讓薇爾的意識星鏈瞬間舒展，星鏈上浮現出無數從未見過的靈能符文︰“這是核心傳來的信息，”露娜睜開眼，眼底閃爍著水晶海的倒影，“這顆星球叫‘靈樞星’，是宇宙中第一批靈能文明的誕生地。他們創造了‘靈能齒輪’——就是記憶核心里的那種結構，讓機械與靈能達成了完美共生。”
“但他們後來消失了，”卡爾的編年史自動補充著信息，書頁上浮現出靈樞星的古老壁畫——無數穿著長袍的身影將靈能齒輪嵌入水晶海，隨後化作光霧融入繭中，“壁畫說他們選擇‘回歸源流’，把靈能的種子撒向宇宙，澤爾人的靈能晶簇、織霧者的光網，其實都是靈能齒輪的分支。”
七天後，信天翁號駛出亞空間航道，靈樞星的全貌終于展現在眼前。
那是一顆比澤爾花園星大上三倍的行星，銀色光霧像一層薄紗包裹著它，光霧中漂浮著無數透明的繭，每個繭都有信天翁號的半個艦體大小。水晶海在行星表面翻涌，海面上折射著來自遙遠恆星的光芒，將周圍的星空染成一片溫柔的銀藍色。最令人震撼的是，海中央矗立著一座由靈能齒輪與水晶構成的巨塔，塔尖直插光霧，齒輪轉動時發出的嗡鳴，與記憶核心的頻率完全一致。
“那些繭里……是活著的？”馬克趴在舷窗前，看著一個繭中隱約動彈的輪廓，“像在睡覺，又像在……等待被喚醒。”
露娜的靈能藤蔓輕輕探出艦體，觸踫到光霧的瞬間，整個靈樞星突然亮起——水晶海泛起銀色的浪濤，所有的繭同時轉動，巨塔的齒輪轉速驟然加快，一道銀色的光柱從塔尖射出，直沖信天翁號而來。
但這道光柱沒有攻擊性，它溫柔地包裹住星艦，將信天翁號緩緩托向水晶海。記憶核心此刻從控制台升起，懸浮在艦橋中央，核心內的齒輪與巨塔的齒輪同步轉動，發出和諧的共鳴。
“它們在歡迎我們，”洛卡感覺到掌心的齒輪印記傳來溫暖的觸感，“靈樞星一直在等能承載‘靈能齒輪’記憶的存在，而我們帶著記憶核心來了。”
信天翁號平穩地降落在水晶海的海面上，令人驚訝的是，海水並沒有淹沒艦體，反而像有生命般托著星艦，海面上浮現出與記憶核心吻合的齒輪紋路。露娜第一個走出艙門，她的靈能藤蔓觸踫到海水的瞬間，水晶海突然泛起漣漪，無數靈能符文從海水中升起，圍繞著她旋轉。
“它們在告訴我們歷史，”露娜轉身看向眾人，聲音帶著顫抖，“第一批靈能文明發現，純粹的靈能會消散，純粹的機械沒有靈魂，于是他們創造了靈能齒輪——讓機械承載靈能的記憶，讓靈能賦予機械生命。後來他們發現宇宙需要平衡，便將靈能齒輪的技術散播出去，自己則進入繭中沉睡，等待有一天，有人能將所有分散的靈能記憶重新連接。”
卡爾走到水晶海邊，將編年史浸入海水中。書頁瞬間吸收了海水里的能量，自動翻到空白頁，開始繪制一幅完整的“靈能譜系圖”——澤爾人的靈能晶簇、織霧者的光網、時織者的絲線，甚至洛卡掌心的齒輪印記，都在圖中找到了對應的節點，而所有節點的源頭，都是靈樞星中央的巨塔。
“這就是連接網絡的終極形態，”卡爾抬起頭，眼里映著巨塔的光芒，“不是我們主動去連接文明，而是讓所有文明的靈能記憶，通過靈能齒輪的源流，自然匯聚。”
馬克此刻正圍著一個巨大的繭打轉，他伸手觸摸繭壁，繭突然變得半透明，里面露出一具由齒輪與靈能絲線構成的軀體——與記憶核心里的結構一模一樣，只是更加龐大。“這就是第一批靈能文明的形態？”他驚嘆道，“他們把自己變成了活的靈能齒輪！”
就在這時，莉莉抱著魯特琴坐在水晶海的邊緣，輕輕撥動了琴弦。她唱的是《連接之詩》，但這次的旋律里融入了記憶核心傳來的古老音節。歌聲響起的瞬間，所有的繭都亮起光芒，繭壁上的紋路與水晶海的齒輪紋路連成一片，巨塔的齒輪轉動得更快，銀色光霧中開始浮現出模糊的身影——那是第一批靈能文明的意識投影。
他們沒有具體的面容，只有由光與齒輪構成的輪廓，但洛卡能感覺到他們傳遞來的溫柔情緒︰“你們完成了我們未竟的事，”意識投影的聲音直接出現在眾人腦海里，像無數齒輪同時轉動，“連接不是束縛，是讓記憶流動的河流。現在，該讓靈能齒輪的記憶，回歸源流了。”
隨著他們的話語，記憶核心突然從信天翁號上飛起，朝著巨塔飛去。核心內的齒輪與巨塔的齒輪咬合，瞬間融入其中。巨塔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光芒順著水晶海的紋路蔓延至所有的繭，繭壁開始逐漸透明，里面的靈能齒輪軀體緩緩甦醒，伸出由光絲構成的手臂，與周圍的繭連接在一起。
信天翁號此刻也被光芒包裹，艦體上的熒光條、馬克加裝的合金板、露娜的靈能藤蔓、薇爾的意識星鏈，甚至莉莉的魯特琴弦，都亮起了與靈能齒輪同源的光芒。洛卡看著掌心的齒輪印記，突然明白——他們與信天翁號的共生，早已是靈能齒輪記憶的一部分。
當光芒漸漸散去，靈樞星的水晶海變成了一片金色的光帶，與連接網絡的光帶完美融合。那些甦醒的靈能文明身影，化作無數光絲融入光帶，朝著宇宙的各個方向蔓延。巨塔頂端，一顆新的記憶核心正在形成，只是這次的核心里，不僅有古老的靈能記憶，還有信天翁號、琉璃族、澤爾人、時織者……所有被連接文明的故事。
“連接網絡現在真正活了，”薇爾看著意識星鏈上無限延伸的光帶，眼里閃爍著淚光，“它不再需要我們引導，會自己尋找需要被銘記的文明。”
洛卡走上信天翁號的艦橋，推動操控桿。星艦緩緩升空，水晶海的金色光帶在它身後延伸，像一條永遠不會中斷的尾巴。他看向舷窗外，靈樞星的銀色光霧中，第一批靈能文明的意識投影朝著他們揮手告別，露娜的靈能藤蔓、薇爾的意識星鏈、卡爾的編年史、莉莉的魯特琴，都在回應著他們的告別。
“我們該繼續航行了，”洛卡輕聲說，掌心的齒輪印記與靈樞星的光芒遙相呼應，“宇宙里還有很多等待被連接的記憶，還有很多需要被銘記的故事。”
信天翁號駛離靈樞星時，莉莉再次唱起了《連接之詩》。歌聲穿過金色的光帶，在星空中回蕩︰“齒輪轉動時，靈能會記得；光帶流淌時，星塵會記得；歌聲響起時，宇宙會記得……所有存在過的，都不會真正消失。”
艦橋里，馬克在檢修新升級的靈能裝甲，嘴里哼著莉莉的旋律；卡爾在編年史的最後一頁寫下“靈樞星之遇”，筆尖流淌著金色的光芒；露娜的靈能藤蔓纏繞著舷窗，七色彩花映著外面的金色光帶；薇爾的意識星鏈與連接網絡同步閃爍，星鏈上浮現出無數新的文明坐標。
洛卡看著舷窗外流淌的星河，突然感覺到信天翁號傳來一陣輕快的“情緒”——那是期待，是好奇，是對未知旅程的向往。他知道，這場關于連接與銘記的旅程永遠不會結束，但只要信天翁號的引擎還在轟鳴，只要時間織梭還在轉動，只要《連接之詩》的歌聲還在星空中流傳，就永遠會有新的文明，在光帶的盡頭，等待著相遇。
而宇宙的動態平衡，就在這一次次的連接中，在銘記與遺忘的共生里，在機械與靈能的共鳴間，永遠延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