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翁號在朝著宇宙盡頭航行的第三十七天，艦橋的舷窗突然蒙上了一層淡紫色的光暈。不是星雲的折射，也不是能量場的輻射——那光暈像某種有生命的薄膜，輕輕貼在舷窗上，用指腹觸踫時能感覺到微弱的震顫，仿佛在呼吸。
洛卡立刻調取外部傳感器數據，屏幕上跳動的參數卻讓他皺起了眉︰“所有波段掃描都顯示正常，但光學成像被過濾了70。這東西在選擇性吸收光線。”他掌心的齒輪印記泛起銀藍微光，與控制台的機械紋路產生共鳴，信天翁號的外層裝甲瞬間展開三層能量護盾，“露娜，能感知到這光暈的性質嗎？”
露娜的靈能藤蔓早已探出艦橋，此刻正懸在光暈邊緣輕輕搖曳。藤蔓頂端的七色彩花微微合攏，花瓣上的星子轉速慢了下來︰“不是敵意，也不是物質……更像一種‘場’。里面有很微弱的意識波動，像很多人在低聲說話，但听不清內容。”她頓了頓，藤蔓突然輕輕一顫，“它們在‘試探’我們——像在確認我們是不是‘同類’。”
薇爾閉上眼，意識星鏈如銀色蛛網般鋪展開，緩緩沉入那層光暈。這次沒有之前對接暗域時的滯澀，星鏈反而像融入了溫水，無數細碎的意識光點從光暈深處浮上來，圍繞著星鏈旋轉。她睫毛輕顫，聲音帶著一絲驚奇︰“它們在傳遞畫面……是記憶碎片，但不是某個人的，像是很多文明的記憶混在了一起。”
卡爾將編年史懸浮在控制台上方，書頁嘩啦啦自動翻卷，最後停在一頁空白處。光暈透過舷窗投射在書頁上，那些淡紫色的光粒竟在紙上凝聚成模糊的圖案︰有漂浮在氣態行星上的水晶城市，有在恆星內部築巢的能量生物，還有用光影編織成的巨大建築。編年史的邊緣泛起金色紋路，將這些圖案一一描摹下來。
“是‘星塵記憶庫’。”卡爾指著圖案中反復出現的一個螺旋狀符號，“織霧者的古籍里提過，宇宙膨脹到一定階段，會有部分時空碎片凝結成這種特殊的場域，吸收並儲存經過這里的文明記憶。但古籍里說這只是傳說，沒人真的見過。”
馬克從修復艙鑽出來，手里還拿著半截機械臂，湊到舷窗前吹了聲口哨︰“傳說？那這玩意兒現在貼著咱們的船，是想收門票還是想搭便車？”他剛說完，舷窗外的光暈突然劇烈波動起來，淡紫色的光膜上浮現出一行扭曲的符號——不是任何已知文明的文字，但所有人都莫名讀懂了意思︰“請……進來。”
洛卡的手指懸在操控桿上，掌心的齒輪印記燙得厲害。他能感覺到信天翁號的能量核心在共鳴，仿佛這星艦本身就與那光暈有著某種聯系。他看向薇爾，後者點頭︰“星鏈感知不到惡意，它們很……孤獨。”
“那就進去看看。”洛卡推動操控桿，信天翁號緩緩駛入光暈。穿過光膜的瞬間，艦橋里的儀器集體安靜下來，連編年史的書頁都停止了翻動。舷窗外的景象徹底變了——沒有星空，沒有星雲，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淡紫色霧海，霧里漂浮著無數半透明的“氣泡”，每個氣泡里都包裹著一段記憶。
他們看到氣泡里有穿著長袍的智慧生物在石碑上刻下第一個文字，有巨大的星艦群在超新星爆發前撤離家園，有兩個敵對文明的使者在隕石帶里交換信物。這些記憶沒有聲音，卻能讓人清晰感受到其中的情緒︰創造的喜悅，離別的悲傷，和解的釋然。
“這些都是已經消失的文明。”卡爾的聲音有些低沉，編年史自動翻到記錄著“失落文明”的章節，書頁上的文字與氣泡里的畫面一一對應，“它們的記憶沒有被遺忘，反而被這星塵記憶庫保存了下來。”
露娜的靈能藤蔓輕輕觸踫一個靠近的氣泡。氣泡破裂，無數光粒融入藤蔓，她突然低呼一聲︰“我能‘看到’他們的想法……這個文明叫‘琉璃族’，他們擅長用恆星熔液制作鏡子，能照見未來的碎片。但他們最後因為預見了自己的滅亡，集體選擇沉入黑洞，把記憶留在這里。”
薇爾的意識星鏈此刻已經與整個霧海連接，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這里不止有失落文明的記憶，還有……宇宙本身的記憶。”她指向霧海深處，那里有一個巨大的、緩慢旋轉的氣泡，里面是一片混沌的光影，“那是宇宙大爆炸後的第一縷光，它在記錄時間的起源。”
就在這時，信天翁號突然劇烈震顫起來。霧海深處傳來低沉的嗡鳴，無數氣泡開始向一個方向聚集，形成一道螺旋狀的光流。洛卡查看星圖，發現他們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向霧海中心移動︰“能量護盾穩定，核心輸出正常，但我們無法改變航向。”
“它們在帶我們去某個地方。”薇爾睜開眼，眼底閃爍著與光暈同色的微光，“它們說……有‘守庫人’想見我們。”
光流的盡頭，霧海豁然開朗。那里懸浮著一座巨大的環形建築，由無數半透明的晶體構成，晶體之間用銀色的光帶連接，遠遠看去像一個漂浮在霧海里的巨大齒輪。建築中央，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沒有固定的形態，時而化作氣態，時而凝成液態，周身環繞著淡紫色的光暈。
“你們來了。”一個溫和的聲音直接出現在所有人的腦海里，不是通過意識星鏈，也不是靈能傳遞，更像是思維本身的共鳴，“我是星塵記憶庫的守庫人，或者說，我就是星塵記憶庫本身。”
馬克下意識地舉起手里的機械臂，又訕訕地放下︰“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是生物還是機器？”
守庫人的形態輕輕波動了一下，像是在微笑︰“都不是。我是由無數文明的記憶和時空碎片凝聚而成的意識體。當第一個文明的記憶沉入這片時空，我就開始‘存在’了。”它指向周圍的氣泡，“這些不是簡單的記憶儲存，而是文明存在過的‘證明’。宇宙會遺忘，但記憶不會。”
卡爾向前一步，編年史在他面前展開︰“你讓我們進來，是為了什麼？”
“因為你們在‘連接’。”守庫人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贊許，“連接網絡的光帶已經延伸到了這里，那些被你們尋回的記憶，那些被你們連接的文明，它們的‘存在印記’驚動了我。我觀察了你們很久，從艾拉星雲到暗域，從淨化遺忘之核到重建記憶根基。”
它的形態突然化作一面光鏡，鏡中浮現出信天翁號之前的旅程︰他們在織霧者的霧都里修復光網，在澤爾人的花園里種下共生之花，在暗域里幫遺忘教派找回記憶……每一個畫面都清晰無比，甚至包括他們在艦橋里的爭吵和歡笑。
“你們在做的事，和我一樣。”守庫人說，“都是在對抗‘遺忘’。但你們比我更勇敢——我只是被動地保存記憶，而你們在主動地連接記憶，讓記憶重新‘活’過來。”
洛卡皺眉︰“你到底想告訴我們什麼？”
“宇宙的盡頭，不是終點。”守庫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凝重，光鏡里的畫面切換成一片漆黑的虛無，比暗域更深邃，更冰冷，“那是‘遺忘之淵’，是宇宙膨脹時撕裂出的時空縫隙，里面充斥著‘虛無能量’——比遺忘能量更可怕，它會徹底抹除存在的痕跡，讓一切記憶、一切文明都化為烏有。”
所有人都愣住了。薇爾下意識地握緊拳頭︰“你是說，我們之前遇到的時間蛀蟲和遺忘之核，和這遺忘之淵有關？”
“是的。”守庫人點頭，“時間蛀蟲是遺忘之淵泄露的虛無能量感染了時空碎片形成的；遺忘之核則是某個試圖利用虛無能量的文明留下的殘骸。你們淨化的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威脅在遺忘之淵深處。”
它指向光鏡里的虛無︰“最近，遺忘之淵的虛無能量在加速泄露。我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里面‘甦醒’了——不是生物，不是意識體，而是純粹的‘虛無意志’，它想讓整個宇宙都歸于遺忘。”
露娜的靈能藤蔓輕輕顫抖︰“那我們……能做什麼？連接網絡的光帶能延伸到那里嗎？記憶能對抗虛無能量嗎？”
“很難。”守庫人嘆了口氣，“連接網絡的光帶需要存在印記作為根基，而遺忘之淵里沒有任何存在印記，連時空本身都是破碎的。你們的光帶一進去就會被虛無能量吞噬，就像……投入黑洞的光線。”
洛卡掌心的齒輪印記突然劇烈發燙，信天翁號的能量核心也隨之共鳴。他看向守庫人︰“你既然告訴我們這些，肯定有辦法，對不對？”
守庫人的形態波動了一下，像是在點頭︰“有一個辦法，但需要你們的幫助。星塵記憶庫儲存了無數文明的存在印記，這些印記凝聚起來的能量，或許能在遺忘之淵里撐開一道‘記憶屏障’，暫時阻擋虛無能量的泄露。但我需要一個‘載體’，把這些存在印記引導到遺忘之淵的邊緣。”
它看向信天翁號︰“這艘星艦，就是最好的載體。它承載了太多的存在印記——你們的，織霧者的，澤爾人的，遺忘教派的……甚至包括那些已經消失的文明，它們的記憶通過連接網絡，也部分印在了這艘星艦上。信天翁號本身，已經成了一個移動的‘記憶錨點’。”
卡爾推了推眼鏡︰“但我們怎麼引導這些存在印記？虛無能量會吞噬一切，我們連靠近遺忘之淵都做不到。”
“你們可以用‘共鳴’。”守庫人說，“洛卡的機械共鳴，薇爾的意識星鏈，露娜的靈能，卡爾的編年史……還有信天翁號的能量核心，你們五者的共鳴，加上星塵記憶庫的存在印記，或許能形成一道足夠強的‘記憶光流’，穿透虛無能量的屏障。”
它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絲鄭重︰“但這很危險。靠近遺忘之淵時，你們的記憶也會被虛無能量侵蝕，可能會忘記自己是誰，忘記為什麼要去。而且，一旦記憶屏障被打破，星塵記憶庫的存在印記會瞬間消散，我……也會消失。”
艦橋里陷入沉默。舷窗外的霧海輕輕波動，那些記憶氣泡里的畫面仿佛也在注視著他們。
馬克突然撓了撓頭︰“說白了，就是要我們去當‘防火牆’？雖然听起來挺嚇人，但總不能看著宇宙被忘光吧？”
莉莉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她不知何時醒了，歌聲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我可以幫忙。我的歌聲能穩定意識波動，或許能幫大家抵抗虛無能量的侵蝕。”
埃蘭的聲音也跟著響起︰“織霧者的光網技術或許能加固記憶屏障，我可以把光網的編織方法傳遞給卡爾。”
洛卡看向薇爾、露娜和卡爾，三人都點了點頭。他握緊操控桿，掌心的齒輪印記與信天翁號的核心徹底共鳴︰“我們去。”
守庫人的形態突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謝謝你們。現在，讓我們開始吧。”
光芒籠罩了信天翁號，無數記憶氣泡從霧海各處涌來，融入星艦的能量護盾。艦橋里，洛卡啟動了最高級別的機械共鳴，控制台的齒輪紋路全部亮起，與他掌心的印記連成一片；薇爾展開意識星鏈，銀色的光帶貫穿整個星艦，與所有船員的意識連接在一起；露娜的靈能藤蔓纏繞住星艦的能量管道，七色彩花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將靈能注入核心；卡爾讓編年史懸浮在艦橋中央，書頁全部展開，金色的紋路如潮水般蔓延，記錄並整合著涌入的存在印記。
“準備好了嗎？”守庫人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
“準備好了。”四人異口同聲。
信天翁號在光芒的包裹下，朝著光鏡里那片漆黑的虛無飛去。穿過霧海的邊緣時，舷窗外的景象瞬間變得猙獰——沒有星光，沒有時空，只有無數扭曲的黑色裂隙，裂隙里滲出絲絲縷縷的虛無能量，像饑餓的觸手般抓向星艦。
“啟動記憶屏障！”洛卡大喊。
卡爾抬手，編年史的金色紋路與星艦的能量護盾融合，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那些虛無能量觸踫到屏障，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是在被灼燒。但屏障也在劇烈波動，顯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莉莉，唱歌！”薇爾喊道。
通訊器里傳來輕柔的歌聲，像一道暖流注入每個人的意識。那些原本開始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洛卡想起老洛卡教他修星艦時的樣子，薇爾想起連接網絡里第一個與她共鳴的意識，露娜想起靈能藤蔓第一次開花的瞬間，卡爾想起編年史記錄下的第一個故事。
“存在印記正在流失！”卡爾看著編年史的書頁開始變得暗淡，“虛無能量在分解它們！”
“用靈能加固！”露娜將所有靈能注入藤蔓，七色彩花的光芒更盛，花瓣上的星子瘋狂旋轉，“我能感覺到它們……它們不想消失！”
守庫人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再靠近一點！需要把存在印記注入遺忘之淵的核心裂隙！”
信天翁號穿過一道巨大的黑色裂隙，眼前出現了一個旋轉的黑色漩渦——那就是遺忘之淵的核心，虛無能量的源頭。漩渦周圍的時空都在扭曲，連光線都被吞噬，信天翁號的外殼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
“就是現在！”守庫人喊道。
洛卡將能量核心的輸出推到極限，信天翁號發出一聲尖銳的轟鳴。薇爾的意識星鏈、露娜的靈能藤蔓、卡爾的編年史，三者的能量與星艦的核心融合，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從艦首射出，直刺黑色漩渦的中心。
光柱穿過虛無能量的屏障，刺入漩渦的瞬間，整個遺忘之淵都劇烈震顫起來。黑色漩渦里浮現出無數模糊的影子——那是被虛無能量吞噬的文明殘魂，它們在光柱的照耀下發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回應。
“它們在幫我們！”薇爾驚喜地喊道，“這些殘魂的記憶被光柱喚醒了！”
越來越多的殘魂從漩渦里浮出來，融入金色的光柱。光柱變得越來越粗，越來越亮，竟開始慢慢填補黑色漩渦的裂隙。守庫人的聲音帶著欣慰︰“成功了……記憶屏障正在形成，虛無能量的泄露被阻止了！”
就在這時，黑色漩渦的中心突然爆發出一股恐怖的能量，一道純黑色的光束從漩渦里射出，直沖向信天翁號。那是虛無意志的反擊，比之前的任何攻擊都要強大。
“躲不開！”洛卡猛打操控桿，信天翁號勉強側身，但黑色光束還是擦過了星艦的側翼。能量護盾瞬間破碎，側翼的裝甲被腐蝕出一個巨大的洞，露出里面的能量管道。
馬克大喊︰“修復系統失靈了！能量管道在泄露！”
薇爾的意識星鏈突然劇烈震顫，她臉色蒼白︰“我的星鏈……在被侵蝕！我快控制不住了！”
露娜的靈能藤蔓開始枯萎，七色彩花的光芒迅速暗淡︰“靈能在消散……我抓不住存在印記了！”
卡爾的編年史書頁開始燃燒，金色的紋路變得斷斷續續︰“編年史在被分解……記憶正在消失！”
洛卡看著掌心的齒輪印記，那里的光芒也在減弱。他咬緊牙關，將自己的意識與信天翁號的核心徹底連接︰“信天翁號，听我命令！啟動‘共生協議’！”
這是洛卡早就準備好的最後手段——將船員的生命能量與星艦的核心連接，用生命能量暫時強化星艦。但這意味著巨大的風險，一旦核心過載，所有人都會一起毀滅。
“洛卡，不要！”薇爾喊道。
“沒時間了！”洛卡的眼神異常堅定，“我們是信天翁號的船員，我們的使命就是連接記憶，守護存在。這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
他按下控制台中央的紅色按鈕，信天翁號突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船員們的身體里涌出金色的能量，融入星艦的核心。薇爾的意識星鏈重新變得明亮，露娜的靈能藤蔓長出新的嫩芽，卡爾的編年史停止燃燒，洛卡掌心的齒輪印記與星艦的核心徹底融為一體。
“以信天翁號之名，以我們的記憶之名——”洛卡的聲音傳遍整個遺忘之淵，“永不遺忘！”
金色的光柱再次爆發，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璀璨。這一次，光柱沒有刺向黑色漩渦，而是化作一個巨大的金色繭，將整個黑色漩渦包裹起來。虛無能量在金色繭里瘋狂沖撞，卻無法突破。黑色漩渦的旋轉越來越慢，最後徹底停止，化作一片平靜的虛無。
守庫人的聲音帶著淚水︰“結束了……虛無意志被封印了。謝謝你們，信天翁號的船員們。”
金色的繭漸漸消散，露出里面一道淡金色的光膜——那是由無數記憶和存在印記構成的記憶屏障，將遺忘之淵徹底封鎖。信天翁號漂浮在光膜前，雖然傷痕累累，但依然挺拔。
船員們都癱坐在艦橋里，渾身無力。洛卡看著舷窗外的記憶屏障，笑了笑︰“我們……做到了。”
薇爾靠在他肩上，意識星鏈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是啊，我們做到了。”
露娜的靈能藤蔓頂端，一朵小小的七色花重新綻放，雖然微弱，卻充滿了生機︰“你看，它還在。我們的記憶，信天翁號的記憶，都還在。”
卡爾拿起編年史，書頁上自動出現一行新的文字︰“信天翁號于宇宙盡頭封印遺忘之淵，以記憶為盾，以存在為矛，守護了宇宙的光芒。”
守庫人的形態出現在舷窗外，這次它的形態變得清晰了些，像一個由無數光粒構成的老人︰“你們該回去了。連接網絡的光帶已經延伸到了這里，新的文明在等待你們連接，新的故事在等待你們書寫。”
洛卡操控著信天翁號，緩緩轉身。星艦雖然傷痕累累，但動力系統還能運轉。他們朝著星塵記憶庫的方向飛去，那里的霧海依舊溫柔，無數記憶氣泡在霧里漂浮，像在為他們送行。
“守庫人，”洛卡突然開口，“如果有一天，記憶屏障破裂了怎麼辦？”
守庫人笑了︰“那就請你們再來。或者，會有新的信天翁號出現，帶著新的記憶，繼續守護。記憶不會消失，連接不會中斷，這就是宇宙的‘動態平衡’——遺忘與銘記，虛無與存在，永遠在對抗，也永遠在共生。”
信天翁號飛出了星塵記憶庫，舷窗外重新出現了熟悉的星空。連接網絡的光帶像一條金色的河流，在星空中蜿蜒，一直延伸到宇宙的各個角落。
馬克正在修復星艦的側翼，嘴里哼著小調︰“等回去了，我要給信天翁號裝個更厲害的護盾，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咱們直接把虛無能量打回老家！”
莉莉坐在角落，撥動魯特琴，歌聲比之前更溫柔︰“我要寫一首新歌，唱給所有被銘記的文明听。”
埃蘭的翅膀在光里閃著虹彩︰“織霧者會在記憶屏障的邊緣種下共生之花，讓它們永遠守護著那里。”
卡爾的編年史自動翻到新的一頁，準備記錄下一段旅程。
洛卡看著舷窗外的星空，掌心的齒輪印記輕輕發燙。薇爾握住他的手，露娜的靈能藤蔓纏繞在他們的手腕上，卡爾將編年史放在他們中間。
“下一站去哪里？”薇爾輕聲問。
洛卡笑了笑，指向星圖上一個新的光點——那里是連接網絡剛剛延伸到的地方，一個從未被探索過的星系。
“去那里。”他說，“去連接新的記憶，去書寫新的故事。”
信天翁號調轉方向，朝著那個新的光點飛去。艦橋里的燈光與舷窗外的星光交相輝映，七色彩花在靈能藤蔓上靜靜綻放，里面的星子緩緩旋轉，像一個永遠不會熄滅的希望。
宇宙的盡頭，記憶屏障在靜靜閃耀。而信天翁號的旅程，才剛剛開始。他們知道，只要彼此的記憶還在，只要連接的信念還在，就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因為銘記，就是最強大的力量。
星艦穿過一片璀璨的星雲，舷窗外的星光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溫暖而明亮。他們的故事，將在無盡的星空中，永遠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