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仙子花容失色,再也顧不得什麼清冷矜持,慌忙將自己精純的靈力毫無保留地渡入他的體內。她縴細的手掌緊貼在他的後背心髒位置,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體內那股暴走的星輝之力正在瘋狂地噬咬著他的經脈血管。
「你這人怎麼就不知道消停?都這樣了還在這里貧嘴!」她咬著下唇,聲音中帶著一絲幾乎要哭出來的顫意。靈力如涓涓細流般源源不斷地灌入,卻如石沉大海般毫無回應,那股九劫噬星的恐怖力量簡直就像無底洞,吞噬著一切試圖靠近的能量。
一旁的林默將長槍槍尾重重杵在地上,目光如鷹隼般緊鎖在林逸胸前那道觸目驚心的裂痕上。他的臉色冷若萬年寒冰,但眉間卻隱隱透著掩飾不住的焦灼之色。作為師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九劫噬星道體的可怕——那是足以讓化神期修士瞬間爆體而亡的恐怖反噬。
「師兄,少說兩句廢話,保命要緊。」林默的聲音低沉而凝重,「歸元潛淵只能暫時封住你體內的反噬之力,若不盡快找到傳說中的清淨靈淵,你……」
他頓了頓,到底沒有說出那個殘酷的結局,但語氣中的沉重卻如山岳般壓得在場三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死亡的陰霾如烏雲般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林逸虛弱地擺了擺手,嘴角扯出一抹帶著幾分自嘲意味的苦笑︰「得了吧,老子這條命硬得很,閻王爺都不敢收,哪那麼容易就掛了?倒是你,小師弟……」他的目光敏銳地掃過林默微微發白的唇角,心中不由一沉,「剛才那一招歸元潛淵,怕是把你自己的血氣精元都耗得差不多了吧?別在那里裝沒事,老子看得一清二楚。」
他太了解林默了。歸元潛淵雖然是北溟派的至高秘法,威力驚人,但同樣需要以施術者的精血為引,代價極其沉重。此刻林默體內的靈力波動明顯不穩,氣息時強時弱,顯然是在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林默沒理會他的調侃,眼神如寒冰般冷冽,嘴角扯出一抹近乎譏諷的弧度︰「師兄若真有心,就少拖後腿。我還能撐,你卻未必。」話音剛落,他便毅然轉身,不再看林逸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他的目光如利劍般掃向四周那片幽藍深海,每一寸海水都泛著詭異的藍光,如同無數雙惡魔的眼楮在暗中窺視。林默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出,試圖在這死寂的深海中尋找一絲生路。然而,這北溟之淵的恐怖超出了他的想象——靈識剛剛探出不過三十丈,便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寒氣如毒蛇般纏繞而來,所過之處,連神識都被凍得幾欲凝固。
他咬牙將靈識推向更遠處,五十丈、七十丈、九十丈……到了百丈之時,那股寒氣猛然暴漲,如餓狼撲食般將他的神識完全吞噬。林默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強行收回神識,嘴角已溢出一絲鮮血。
「這鬼地方……」他低聲咒罵,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憂慮。根本無從辨路,就像被困在一座巨大的迷宮中,而他們,只是三只待宰的羔羊。
就在這時,圓陣猛地一震,整個光膜如被巨錘重擊,劇烈搖擺起來。光膜邊緣那些細密的裂紋在瞬間擴大了數倍,如蛛網般向四周蔓延。緊接著,一股刺骨寒流從裂縫中洶涌而入,那寒氣之烈,簡直如千萬把利刃同時刺入,刮得三人肌膚生疼,連骨髓都在顫栗。
雲夢仙子嬌軀一顫,來不及多想,低喝一聲,手掌一翻,一道金光璀璨的符文從她掌心飛出,符文上古篆密布,散發著莊嚴的威壓。符文在空中一閃,化作一道金色屏障,強行將那道裂縫封住。然而,封印的代價是沉重的,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如雪,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那些汗珠在寒氣侵襲下幾欲結冰,晶瑩剔透卻透著絕望的寒意。
「媽的,這破地方到底有多深?」林逸強忍著胸口傳來的撕裂般劇痛,咬牙直起身子。那道九劫噬星留下的裂痕在剛才的寒流沖擊下,隱隱有擴散的趨勢,每一次呼吸都如刀割般痛徹心扉。但他仍然倔強地不哼一聲,只是死死盯著下方那片無盡的黑暗,仿佛要用目光將它洞穿,看出什麼端倪來。
那黑暗深邃得令人絕望,就像一張巨口,隨時準備將他們吞噬殆盡。
「別動!」雲夢仙子的聲音如寒劍出鞘,冷厲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再亂來,反噬提前發作,我們誰也救不了你!」她一邊說著,一邊咬牙將更多的靈力毫無保留地渡入他體內。那精純的靈力如涓涓清泉,本該溫潤如玉,卻在接觸到林逸體內那暴亂的星輝之力時,瞬間被反震回來。
她的手掌一麻,整條手臂都在劇烈顫抖,差點脫力跌倒。那股反震之力之強橫,簡直超出了她的想象,就像是在與一頭遠古凶獸角力。
林逸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強撐著抓住她縴細的手腕,那手腕冰涼得如玉石一般,讓他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心疼。他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和自嘲︰「別硬來,老子這條爛命不值得你這麼耗。你留點力氣,待會兒……說不定還得靠你帶路呢。」
他的眼神無比認真,那份真誠幾乎要將人融化,生怕她再為了自己耗費半分靈力。在這絕境之中,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她因為自己而陷入危險。
雲夢仙子冷哼一聲,用力甩開他的手,但那股力道卻軟綿綿毫無威力,更像是撒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聲音雖仍帶著寒意,卻已沒有了剛才的凌厲︰「少來這套甜言蜜語,我還不至于被你幾句話哄住。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听我的。」
話是這麼說,但她的動作卻輕柔了許多,縴細的手掌重新貼上他的背心,靈力不再如之前那般強硬沖撞,而是如春風化雨,溫潤細膩地滲入,試圖用最溫和的方式平復他體內那股狂暴的星輝之力。
林默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從兩人緊握的手上掠過,眼中閃過一抹極其復雜的神色——有羨慕,有不甘,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他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開口,語調平靜得如死水︰「此地寒氣太重,圓陣支撐不了多久。北溟之淵雖被世人視為死地,但傳聞深處有一處清淨靈淵,乃是上古時期天地初開時留下的淨土。若能尋到,其中的先天清氣或許能化解師兄體內的星輝反噬。只是……」
他頓了頓,目光望向那片無盡的黑暗,眼神沉冷如萬年寒冰︰「此地自上古以來便有無數凶獸盤踞,那些畜生吞噬寒氣修煉,實力恐怖至極。若真遇上,以我們現在的狀態,未必能全身而退。」
「上古凶獸?」林逸聞言,嘴角竟扯出一抹狂放的冷笑,眼中燃起一團近乎瘋狂的戰意,「來得正好!老子正愁沒地方發泄這股憋屈勁兒,來了正好給老子當靶子!」
他的語氣張狂至極,仿佛那些傳說中的恐怖凶獸在他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然而,胸口傳來的撕裂般劇痛卻讓他的聲音微微發顫,顯然是在強撐著這份硬氣,不願在兩人面前露出半分軟弱。
雲夢仙子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嘴硬也沒用,真遇上那些上古凶獸,你這半條命還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她的話雖然刺耳,但眼神中卻透著掩飾不住的擔憂,那雙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倒映著他蒼白的面容。她的手掌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背心,就像是怕他下一秒就會撐不住倒下,化作一具冰冷的尸體。
就在三人低聲交談間,圓陣下方忽然傳來一陣低沉至極的吼聲,那聲音仿佛來自遠古洪荒,帶著無形卻沉重如山的威壓,直震得整個圓陣光膜劇烈顫動,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破碎。
林默瞳孔驟然收縮,神色一凜,手中長槍槍尾重重一轉,橫護在身前,肌肉緊繃如弓弦,低喝道︰「小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