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只要能遠遠地看著你,能知道你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我……我不會奢求太多的。」
林逸看著她那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模樣,心頭莫名地一軟。他最是見不得女人掉眼淚,尤其是像柳如煙這樣,明明心里委屈得要死,卻還要強顏歡笑的女人。
他輕輕嘆了口氣,松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轉而有些笨拙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也柔和了幾分︰「行了行了,別哭哭啼啼的,跟個淚包似的,我最煩女人掉眼淚了。你要是真想幫我,就別在我面前礙手礙腳,好好修煉,提升自己的實力。到時候跟我一起去幽冥谷,別拖我的後腿,就算是幫我大忙了。」
柳如煙听到這話,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勵一般,連忙用力地點了點頭,胡亂地擦去眼角那不爭氣的淚水。她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哽咽,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嗯!我一定會努力修煉的!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我一定會成為能夠幫到你的那個人!」
林逸看著她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他不再多言,轉身繼續朝前走去。
柳如煙見狀,也連忙邁開腳步,緊緊地跟在他的身旁。
夕陽西斜,金色的余暉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在崎嶇的山路上交織在一起。林逸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並未察覺到,身旁亦步亦趨的柳如煙,那雙低垂的眼眸之中,除了方才那抹濃得化不開的痛楚與不甘之外,此刻又多了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幽怨與決絕。
她緊緊地攥著衣角,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在心中下定了某種不為人知的決心。那是一種近乎偏執的執念,一旦萌生,便再也無法輕易抹去。
她的手死死攥著腰間的佩劍,冰冷的劍柄硌得她掌心生疼,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她貝齒緊咬下唇,一絲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卻絲毫無法緩解心中的絞痛。
腦海中,林逸那略顯疏離的背影與先前那番看似鼓勵實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話語交織閃現,像一根根尖銳的冰錐,狠狠刺入她柔軟的心房。
「林逸……」她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帶著難以言喻的苦澀與酸楚,「我不求什麼名分,不求你能回應我的感情,我只求……只求能默默地待在你身邊,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你,我也心滿意足了……可為何,我的心還是這麼痛?痛得快要無法呼吸……」
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倔強地仰起頭,試圖將那不爭氣的液體逼回眼眶,然而,越是壓抑,那股洶涌的悲傷便越是難以控制。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每一次收縮,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就在柳如煙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與不甘中時,她並未察覺到,不遠處的山林深處,一團若有若無的黑氣悄然浮現。那黑氣起初如同一縷輕煙,在林間飄蕩,但很快,它便開始凝聚、變形,最終化作一個身披寬大黑袍、面容籠罩在陰影之中的神秘人。
此人,正是先前一直暗中潛伏在柳如煙身後,窺探著一切的黑氣源頭。他身形瘦削,周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陰冷氣息,仿佛是從九幽地獄中爬出的惡鬼。此刻,他那雙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眼眸,正閃爍著戲謔而殘忍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桀桀桀……林逸……」沙啞而低沉的笑聲從他的喉嚨深處發出,如同夜梟的啼鳴,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刺耳,「幽冥谷之行,你自以為能夠大展拳腳,揚名立萬?真是可笑至極!你從頭到尾,都不過是我精心布置的棋盤上,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罷了。任你機關算盡,也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他的目光轉向柳如煙離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不屑與嘲弄︰「雲夢仙子?哼,好一個正道魁首,好一個冰清玉潔的仙子!她自詡慧眼如炬,能夠洞察世間一切奸邪,可她又怎會知道,真正的魔,早已在她最信任的弟子身邊,埋伏多時了?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諷刺!」
黑袍魔修發出一陣得意而猖狂的笑聲,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林逸等人悲慘的下場。他緩緩抬起一只干枯的手掌,五指彎曲,如同鷹爪一般,凌空掐出一個詭異至極的手訣。隨著他口中念念有詞,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黑色符文憑空浮現,每一個符文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森冷魔氣,仿佛蘊含著無窮的怨念與詛咒。
「去吧……」黑袍魔修低喝一聲,那道凝聚了濃郁魔氣的黑色符文,便如同擁有生命一般,化作一道流光,悄無聲息地朝著修仙門派的山門方向激射而去。其速度之快,宛如鬼魅,轉瞬間便消失在茂密的叢林之中。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幽冥谷的深處,一座由無數巨大黑石堆砌而成的古老祭壇之上,正發生著令人驚駭的異變。濃郁如墨的魔氣從祭壇的縫隙中不斷涌出,如同翻滾的浪潮,將整個祭壇籠罩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無數淒厲的嘶吼聲、哀嚎聲從魔氣中傳出,仿佛有億萬怨靈在其中掙扎、咆哮,令人聞之色變,心膽俱裂。
祭壇的中央,一雙巨大而猩紅的眼眸,在無盡的黑暗中緩緩睜開。那眼眸之中,充滿了暴戾、貪婪與毀滅的欲望,仿佛能夠吞噬世間一切光明。
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一般,在祭壇上空回蕩︰「林逸……你的神器……我勢在必得!桀桀桀……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像現在這般張狂!我要讓你知道,得罪我魔尊重樓的下場,將會是何等的淒慘!」
而此刻,遠在修仙門派山門之上的林默,正盤膝而坐在一塊青石之上,雙目緊閉,周身靈氣流轉,顯然正在進行深層次的冥想。
他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平復內心那股莫名的焦躁與不安。幽冥谷之行在即,他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悄然向他們張開。
突然,林默的眉心猛地一跳,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如同毒蛇一般,從他的脊背瞬間竄遍全身。他渾身一震,猛地睜開雙眼,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的神色。
「不對……這股氣息……」林默低聲喃喃自語,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為何會如此陰冷邪惡?而且……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感……難道……難道幽冥谷之行,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陷阱?是針對林逸師兄,還是針對我們所有人?」
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烏雲般籠罩在他的心頭。他霍然起身,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試圖找出那股不祥氣息的來源。然而,山風依舊,林海寂靜,除了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獸吼之外,再無任何異常。
夜色越來越深,原本皎潔的月光,不知何時已被翻滾的烏雲徹底吞噬。山風呼嘯,卷起漫天枯葉,在空中狂亂地飛舞,如同鬼魅的招手。整個修仙門派的上空,都被濃重的烏雲所籠罩,黑壓壓的一片,仿佛隨時都會傾塌下來一般,預示著一場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即將來臨。
林逸與他的同伴們,他們的命運,似乎早已被一只看不見的巨大手掌,悄無聲息地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而他們,對此卻依舊一無所知。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沉甸甸地壓在連綿的青雲山脈之上。往日里仙氣繚繞的修仙門派,此刻卻被一種無聲的肅殺所籠罩。山風不再是往日的輕吟,而是化作了尖銳的嗚咽,如同無數冤魂在低泣。
它卷起地上的枯枝敗葉,在空中瘋狂打旋,摩擦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死神在翻動著命運的書頁。天穹之上,厚重的鉛雲遮蔽了一切星月之光,讓這方天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與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