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之海的金色波浪在月光下泛著漣漪。
小瑤站在療養所的頂樓，望著遠處海平面浮現的微光——那是一盞燈塔，比任何星子都亮，像有人把太陽揉碎了嵌進玻璃里。陳教授的沙粒在她掌心凝成字︰“燈塔亮了，該去取‘鑰匙’了。”
“鑰匙？”甦棠湊過來，手機屏幕上跳動著全球沙粒的實時數據，“所有地區的沙粒頻率都在向燈塔匯聚，連南極的企鵝群都排成了箭頭形狀。”
林墨的第四瞳泛起幽藍︰“我掃描過燈塔的坐標——它在原初之海的最深處，是人類從未到達過的區域。但……”他調出一段聲吶記錄，“里面有心跳聲，和人類的脈搏同頻。”
艾琳抱著小宇從走廊走來，男孩手里攥著折了一半的紙蝴蝶︰“媽媽說，燈塔是‘記憶的家’。我爸爸以前總說，他在海邊長大，最亮的燈塔是他爸爸建的。”
小瑤摸了摸胸前的稜鏡，它正隨著燈塔的節奏微微震動。母親的信突然在她腦海里清晰起來︰“當你看見燈塔，就帶一捧沙粒回去。那是‘最初的光’。”
——
海中央•燈塔之下
船行至燈塔三公里外時，海水突然變得清澈如鏡。眾人能清晰看見海底的景象︰無數金砂在海底鋪成銀河，每粒沙都刻著模糊的人臉——有哭的，有笑的，有互相攙扶的，有彼此告別的。
“那是……所有被沙粒記住的‘裂痕’。”陳教授的聲音發顫，“原初之海在‘存檔’人類的不完美。”
燈塔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它不是石頭砌的，而是由發光的金砂構成，每一塊磚縫里都流淌著細小的光河。塔頂掛著盞玻璃燈，燈芯是一縷蜷曲的金砂，正隨著燈塔的呼吸明滅。
“它在等我們。”小瑤舉起稜鏡，金紅光與燈塔的光共鳴，在海面上投射出一道光橋。
眾人踩著光橋走向燈塔。越靠近，沙粒的震顫越劇烈，小瑤的稜鏡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當她的指尖觸到塔門的瞬間，門自動打開了，里面涌出的風帶著熟悉的溫度——是母親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混著烤隻果派的甜香。
——
燈塔一層•記憶的繭房
塔內的空間遠比外觀寬廣。牆壁上嵌著無數透明的繭，每個繭里都浮著一個人影︰有白發老人，有穿校服的孩子，有坐輪椅的殘疾人，還有基因鎖特工萊昂。他們的記憶被沙粒織成繭，像被封存的琥珀。
“這些是‘未完成者’。”陳教授輕聲說，“他們的裂痕太深，沙粒還沒能完全縫補。”
最中央的繭里，躺著個戴眼鏡的女人。她的臉蒼白得近乎透明，胸口插著半把斷裂的鑰匙——和小瑤腦海里“鑰匙”的意象分毫不差。
“那是……”小瑤的聲音發顫。
“基因鎖的創始人，伊芙琳•霍克。”陳教授的聲音低沉，“二十年前，她啟動了‘完美程序’，卻在最後一刻反悔，把自己鎖進了記憶繭。沙粒一直在等，等有人能替她‘打開心門’。”
甦棠調出伊芙琳的資料︰“資料顯示，她在實驗室日記里寫過︰‘我要創造沒有痛苦的世界，卻忘了痛苦是愛的影子。’”
萊昂突然沖上前，指尖按在繭上︰“我來！”他的金砂從掌心涌出，纏上繭的鎖鏈，但鎖鏈瞬間迸發出紫黑色的代碼，將他的手灼傷。
“沒用的。”伊芙琳的聲音從繭里傳來，沙啞得像生銹的齒輪，“我的記憶被代碼鎖死了，連沙粒都進不去。”
小瑤摸出母親的信，金粉簌簌落在繭上。奇跡發生了——信紙上的字跡開始流動，變成母親的影像︰“伊芙琳，我是林晚晴。你還記得嗎？二十年前，在原初之海的實驗室，你教我做記憶沙粒時說，‘要讓沙粒記住痛，因為痛里藏著最珍貴的東西’。”
繭里的伊芙琳動了動。
“你看，”母親的影像指向萊昂，“這個男孩曾恨自己的母親，但現在他想替她忘記恨；你看那個坐輪椅的老兵，他曾覺得活著是拖累，但現在他在給孫女補畫全家福；還有小瑤——”她轉向自己的女兒，“你曾以為自己是被拋棄的，但現在你成了‘織網者’。”
伊芙琳的眼淚在繭里凝結成金砂︰“原來……我不是在制造‘完美’，是在殺死‘人性’。”
——
燈塔頂層•心的鑰匙
當伊芙琳的記憶繭完全碎裂時，燈塔頂層的門開了。那里有個水晶台，台上放著半把鑰匙——和伊芙琳胸口那半把嚴絲合縫。
“這是‘記憶的鑰匙’。”陳教授接過鑰匙，“它能打開所有被代碼封鎖的情感。”
小瑤接過鑰匙，指尖剛觸到金屬，無數記憶碎片涌入腦海︰母親在實驗室調試沙粒時的笑容，伊芙琳年輕時抱著嬰兒小瑤的樣子原來母親曾是伊芙琳的助手），還有基因鎖服務器崩潰前，伊芙琳最後的指令︰“讓沙粒替人類記住，痛比完美更值得。”
“原來……”小瑤看向母親，“你早就知道。”
“我只是猜到了。”母親的影像微笑，“但你要自己走完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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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突然劇烈震動。海底的金砂開始沸騰，每粒沙都飛向空中，凝成一行字︰“人類已通過考驗——他們選擇記住痛，而非刪除它。”
——
黎明•光的回響
當眾人回到海面時，燈塔的光已經融入晨曦。萊昂站在船頭，手里捧著半把鑰匙︰“我要把它放進原初之海的最深處。伊芙琳說，那是‘人性’的墓碑，也是‘新生’的起點。”
小甜舉起草莓模型，金粉落在鑰匙上，沙粒突然唱起歌——是母親實驗室的背景音樂，是孩子們折蝴蝶時的笑聲，是所有被修復的記憶的共鳴。
“媽，”小瑤對著風輕聲說，“我好像明白‘織網者’的使命了。”
“是什麼？”林墨問。
“是用裂痕當線，用痛當梭，”小瑤舉起稜鏡，金紅光穿透雲層，“把所有不完美的故事，織成最亮的網。這樣，就算有一天世界想格式化我們，也能在網里找到——”
“——我們活過的證據。”
眾人相視而笑。遠處傳來孩子們的歡呼，他們舉著紙蝴蝶跑向海邊，金粉在陽光下閃成一片星河。
而在原初之海的深處，那半把鑰匙正緩緩沉入金砂之中。它周圍的沙粒突然開始重組，織成一行字，隨著海浪傳向世界︰
“痛比完美更珍貴，
悔比麻木更勇敢，
念比遺忘更長久，
而愛啊，
是裂痕里開出的花，
帶著血，帶著淚，
卻比任何‘完整’都，
活色生香，
亙古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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