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木棍狠狠砸在野豬側頸,發出沉悶的響聲。
可這畜生皮糙肉厚,吃痛之下更加狂躁,調頭再度猛沖,嘴中發出低吼。
“躲樹後去!”劉軍喝道,目不轉楮盯住野豬。
梁韻秋驚魂未定,但沒有遲疑,迅速躲到一棵老槐樹後面,緊緊攥著藤籃,眼神驚恐地盯著劉軍。
野豬第三次撲來,劉軍干脆拋下斷裂的枯枝,赤手空拳迎上,猛然側身滑步,借勢一把抓住野豬耳根處的硬毛,順勢一躍,翻身騎在野豬背上!
“吼——!”野豬嘶吼著劇烈掙扎,身子如瘋了一般左右搖晃,試圖將他甩落。
劉軍雙腿夾緊豬腹,右手如鐵鉗死死扣住耳根,左手揮拳如雨點般砸向野豬的後腦。他全身每一寸肌肉都緊繃著,青筋暴起,額角汗水與血跡交織。
數拳過後,野豬終于動作遲緩,哀嚎一聲,前腿跪地,重重摔倒在林地。
劉軍順勢跳下,撿起地上一塊尖銳石片,“嚓”地一聲劃破野豬喉管,鮮血狂涌,終于將這頭龐然野獸徹底終結。
空氣里彌漫起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軍哥——!”梁韻秋驚呼著奔來。
劉軍站在那里,肩頭劇烈起伏,臉上、胸前濺滿血跡,一條手臂鮮血淋灕——戰斗中被獠牙擦破的傷口深可見骨。他勉強扯出一抹笑︰“沒事……它死了。”
話音剛落,劉軍的腿一軟,踉蹌幾步,整個人倒在一旁的草叢里。
“劉軍!”梁韻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飛撲過去扶住他。他胸口劇烈起伏,臉色蒼白,嘴唇有些發紫。梁韻秋一邊扶他坐起,一邊撕下自己外袍的一塊布料,迅速給他止血。
她的手在顫,眼圈也微紅︰“你早說你還沒恢復,為什麼要那麼拼命……”
“你要是出事,我更難恢復。”劉軍輕輕一笑,半靠在她懷里,話雖調侃,眼神卻極真摯。
梁韻秋一愣,低頭看他,他的額頭靠在她肩頭,帶著傷後體溫的滾燙。她輕輕一咬唇,不再說話,只是更加小心地為他包扎,動作溫柔至極。
清風掠過樹林,帶起一陣葉響。
樹影婆娑中,兩人貼得極近。
劉軍的額頭抵著她的肩膀,鼻尖恰好掠過她脖頸柔軟的發絲,一股淡淡的女子清香撲鼻而來。他睜開眼楮,看見她微微泛紅的耳根和被咬出印痕的嘴唇,不禁低聲道︰
“韻秋,我可能……真的得麻煩你一陣子了。”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眼神柔軟,“你欠我的,就慢慢還。”
那一刻,林間一片靜謐。陽光斜斜灑下,落在血跡斑斑的林地上,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暖意。
野性的搏殺過後,是情感的沉默靠近。梁韻秋沒再推開他,他也沒再說什麼,兩人就這樣安靜地貼著,任時間在山林中緩緩流淌。
落日余暉灑落山野,斜陽像褪色的錦緞,將整片林地映成了金黃與橘紅交織的柔和色調。
劉軍的傷勢雖然不輕,但靠著驚人的意志力,他還是咬牙堅持著站了起來。他一只手搭在梁韻秋的肩上,另一只手死死壓住手臂上的傷口,鮮血已滲透了簡單包扎的布條,沿著指尖滴落在地,染紅了一小片落葉。
梁韻秋一手扶著他,一手提著藤籃,籃中混著草藥與幾塊割下來的野豬肉。她側頭看他一眼,眼中既有擔憂,又有些微埋怨。
“你明明就還沒痊愈,居然還敢跟野豬硬拼。”她聲音輕柔,卻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意。
劉軍笑了笑,眼中閃著淡淡光芒︰“總不能看著你被它撞死。”
梁韻秋臉頰微微泛紅,沒有接話,只是將他胳膊挪得更緊些,盡量讓他靠著自己,走得更輕松些。
他們一步步緩慢地走下山路,山風吹拂,林間蟲鳴漸起。偶爾有夜鳥從枝頭撲翅飛出,驚起一片沙沙聲。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遠處山村的燈火也開始點點亮起,如星辰般安靜地閃爍著。
回到小屋時,天已經全黑。梁韻秋一進門便將他扶到床邊坐下,然後麻利地點上油燈。
黃橙色的燈火躍動著,將小屋照得溫暖而柔和。
她迅速找出干淨的紗布、清水和自己自制的草藥膏,把那些血跡斑斑的衣物剪開,小心揭開他手臂上的臨時包扎。
傷口已經紅腫,四周皮肉翻卷,隱隱還在滲血。
“嘶……”劉軍輕抽一口氣,眉頭擰了擰。
“疼就喊,別硬撐。”梁韻秋跪坐在他身前,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將毛巾在熱水中浸濕後,輕輕擦拭著他手臂周圍的血跡。
她的動作輕柔細致,像是在處理最珍貴的瓷器。劉軍低頭看著她,她發絲微垂,鼻尖微皺,唇角抿成一條細線。那種全然投入的模樣,像極了母鹿在舔舐受傷的幼崽。
“以前……你照顧過別的男人嗎?”他忽然低聲問。
梁韻秋動作一頓,白了他一眼︰“你現在還有心思說笑?”
“我沒說笑。”劉軍語氣正經,眼中卻多了幾分柔意,“你這樣照顧我,心里……總覺得不是只為了還人情吧?”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給他上好藥,用紗布繞著他的手臂纏繞、打結。做完這一切後,她站起身,走到灶台邊,翻炒鍋里熬好的野豬骨湯。
廚房里飄出一陣濃郁的香味,油脂與山野草藥混合,帶著說不出的醇厚。她舀了一碗熱湯走回來,坐在他身旁,輕輕地吹了吹,遞到他嘴邊。
“趁熱喝。”
劉軍沒有急著接過,而是看著她的眼楮,靜靜問道︰“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很像一對老夫老妻嗎?”
梁韻秋臉上一紅,“誰跟你……”
他卻低笑起來,聲音里帶著一絲沙啞與調侃︰“你都喂我湯了,還說不算?”
“你……”她語塞,半晌後輕咬下唇,“我只是看你傷得重,不想你連湯都端不穩……”
“那要是我以後都這樣,你是不是就會一直照顧我?”他說著,順勢握住了她端碗的手。
那一刻,梁韻秋沒有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