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九點整,東側會議廳。
窗外晨霧未散,紅牆之間透著松柏的寒意。會議廳中,石柱高聳,蒼穹之下,幾張高背椅依序排列,其上落座者皆為手握重權的巔峰者。
唯獨第二席,空無一人。
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宛如暴風來臨前的死寂。
沈天策穩穩坐在主位上,深灰中山裝筆挺如戟。他面前攤開一份文件,指尖輕敲桌面,節奏沉穩,每一下仿佛都在敲擊人的心弦。
李東風站于其身側,手中拿著與會名單與簡報,低聲匯報︰
“報告,相關人員已就位。”
“至于李德賢,則未發出會議通知。”
沈天策的眼神依舊停留在桌上文件,卻在此刻輕輕點頭,語氣不帶一絲波瀾︰
“很好,繼續。”
周圍幾位面面相覷,有人眉頭微挑,有人若有所思,卻無人出聲質疑。
只有周文澤輕咳一聲,低聲說道︰
“老李是否…什麼原因…不方便出席?畢竟,這類議題涉及調動與特殊授權,他的意見……恐怕還是很關鍵的。”
沈天策緩緩抬起頭,目光冷峻如寒刃。
“正因為關鍵,我才不讓他出席。”
此言一出,會議室仿佛有雷鳴閃過。
幾位面露訝色,但沈天策只是冷然一笑,端起桌上那杯微涼的龍井,淡淡說道︰
“沒有邀請老李,是因為他與今天討論對付的目標人物劉軍私交不淺。”
“他的兒子李浩天,與劉軍稱兄道弟,情如兄弟。他的唯一女兒李晴,現在跟劉軍談戀愛。”
“這類關系,放在平常是‘體恤民間能人’,但在今天——”他語氣微頓,眼神驟冷,“是潛在泄密源,是政治風險。”
他環視全場︰“所以,我沒有給他通知。哪怕只晚一天知道此事,也足夠我們做完該做的事情。”
眾人無言。
江廣文緩緩低頭,翻閱桌上的資料,不再發聲。而姜成安則靠在椅背,長嘆一口氣,似乎明白了什麼,卻也清楚這個決定背後意味著什麼。
沈天策合上文件,語氣低沉卻堅定︰
“各位,我們今天坐在這里,不是來‘商量’,是來‘定奪’。”
坐在第三席的江廣文率先開口,語氣不激,卻透著難以掩飾的疑惑︰
“我必須直言不諱地問一句——劉軍前些天,還是我們戰略合作的重點對象,甚至在上個月的內部例會上,還通過了對其金礦提煉體系的‘特別通道審批’。”
“每月他穩定提供實物黃金三十到五十噸,極大緩解了外匯兌付和金融安全壓力。”
“這麼一個人,怎麼會在短短幾天時間里,就變成了需要‘戰略定點清除’的敵對目標?”
其他幾位也紛紛露出沉吟之色。
周文澤緊接著說道︰“我也必須確認一下立場——我們的情報系統,到底在什麼時間節點掌握到劉軍變質的?有沒有可能,是下面的人匯報過于主觀、夸大?”
韓書元冷靜地插入一句︰“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證明他開始威脅到我們的權力呢?”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老沈,我想听你親口說明——你為什麼這麼快做出‘敵對目標’的定義?這是不是太快、太重了?”
這句話雖沒有刻意咄咄逼人,但會議室的空氣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
沈天策緩緩抬起頭,眼神猶如深潭夜鴉。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左手食指在桌面輕敲三下,節奏沉穩。
“你們說得對。”他的聲音低沉平穩,仿佛鐵板上劃過冰刃。
“劉軍,確實是我們的戰略合作對象。過去幾個月,他持續為央行注入的實物黃金,還承諾以後每個月繼續提供50~100噸的黃金,是這個時代里極其罕見的‘民間資產支柱’。”
“他表面上也確實從不插手政治,甚至一度婉拒高層授予的‘特別顧問’職務。”
他頓了頓,忽然語氣一沉︰
“可問題就在這里——你們以為他低調,是謙遜?是明智?不,他在布棋。”
“他從未真正接受我們的制度安排。他只是,在選擇自己的時機。”
會議室靜得針落可聞。
江廣文眉頭緊皺︰“你是說,他有……異心?”
“我不說‘異心’。”沈天策冷冷道,“太低級。但我要說——他要自己‘成王’。”
“他已經不滿足于掌控財富。他在收人心,聚資源,建體系。”
他指了指面前那一摞資料︰
“你們看到的,是他為我們提供黃金,但你們看不到的,是他在南方組建了一個秘密組織——龍血酒會。”
“借助所謂的‘異能血酒’,他開始聚集金融巨擘、地方權貴、武裝核心……他們飲酒為誓,效忠他一個人。”
周文澤驚道︰“他要自己稱王?”
韓書元眼神微凝︰“有沒有實證?”
沈天策淡淡點頭,身後的秘書李東風立即取出另一份紅皮檔案,遞給眾人。
“這是我們暗線在一次龍血酒會內部攝下的畫面,以及何政才的通訊記錄。他已經多次私下前往劉軍別墅,深夜談話數小時,並親自調派武警、特勤為其保駕護航。”
“他不是孤立個體——而是擁有政治附庸、財政資源、科技協作的‘異能領袖’。”
這幾個字一出,會議廳內氣氛驟變。
“更恐怖的是……”沈天策冷冷掃視眾人,“昨夜我們行動失敗的同時,劉軍並未選擇撤退或轉移,而是迅速反殺所有人。”
“隨後,他第一時間聯系了何政才,組織清理現場、封鎖消息,至今仍未對外公開一字。”
“你們看——他在試探我們的底線。”
“如果我們今天不動手,下一次,他就不再隱藏。”
江廣文閉上眼,仿佛承受了一擊。
周文澤喃喃︰“如果這是事實……那我們的確太晚反應了。”
“而他身上的異能,不再是民間奇跡,而是軍事資產。”
他一字一頓︰“我不再看他是人。我看他是——潛在的戰術級敵人。”
眾人沉默了整整十秒。
然後,江廣文緩緩道︰“老沈,我之前質疑過你。但現在,我支持你。”
“我也是。”韓書元點頭,“體系之內,不能容納另一張‘天’。”
“干掉他。”姜成安咬牙,“必須干掉他。”
沈天策眸光深邃,仿佛無風之夜的寒潮。
他輕輕吐出一句︰
“更恐怖的是這個人的超能力,他能夠徒手接子彈,睡夢當中都能躲過狙擊槍的暗殺。”
會議室內一陣沉默,空氣中的凝滯仿佛加重了幾分。
江廣文先打破沉默,低聲說道︰“那視頻是真的嗎?他是真的能……擋住子彈?”
沈天策冷笑︰“是真的。不光是子彈,他還在夢中躲過了專業狙擊手的阻擊槍襲擊。你們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反應速度,這是超人的能力。”
他的話音剛落,會議室內瞬間爆發出一陣低聲的憤怒和震驚。
韓書元冷冷道︰“他一個人,居然能做得到這種事?這已經不是能力問題了,這簡直是異能!如果他真能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做到這一點,我們都睡不好覺。”
大家一致鄭重的點了點頭。
“夜刃失敗了,十三名特勤死于非命,何政才公然站隊他,……再不出手,遲早失控。”
他猛然一揮手,李東風立刻將一疊加密文件分發下去︰
“龍血酒會——一個正在迅速成型。”
“何政才,已經成為其最堅定的代理人。”
“如果他成功建立自己的關系網。”
“過去只有歷史書上寫的‘諸侯坐大’,今天就活生生站在我們眼前。”
會議桌邊數人神情大變,有人沉默,有人倒抽冷氣,有人臉色泛青。
沈天策面無表情︰“我要你們明白,劉軍已經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他語氣平穩,卻如石穿潭底,濺起波瀾。
“今天這場會,是‘定點清除’的正式決策會議。”他目光掃過眾人,“我們不再寄希望于招安,不再妄圖籠絡。這個人,必須抹除。”
“現在,我要求表決。”
李東風將表決器分發下去,每一位沉默數秒後,陸續按下按鈕。紅光一一亮起。
全票通過。
“很好。”沈天策緩緩點頭,隨即起身。
他背後是鐫刻著中樞權力象征的巨型青銅壁畫,投下冷硬的光與影。
“行動代號︰雷息。”
“授權調動【鷹擊23】戰術導彈兩枚,【萬鈞裁天】戰力小組一組,空中預警及壓制單位兩組。”
“以反恐演訓名義,開展定點清除行動。”
“任務目標︰劉軍。”
他一字一句,冷若寒冰︰
“不能留尸,不能留人,不能留任何能夠讓他‘復活’的痕跡。”
眾人紛紛起身,齊聲應諾,氣氛莊重。
唯獨在座位末端,周文澤輕聲嘆道︰
“若李德賢知道這事,怕是……天大一場風波。”
沈天策冷笑︰
“他若不知,心可靜;他若知了,風浪就由我來擋。”
“我從來不是怕風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