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線!
燕國北境,張通在烽火中接到了聖旨。
王統領很是替張通高興,破例在軍營內設下酒宴,為張通送行。
“戰事吃緊,下官實在是不應該在此時離去。”
張通手持酒杯,滿臉的愧疚。
“大司寇切莫以下官自居。”
王統領急忙開口提醒。
從知縣到刑部尚書,這中間不知橫著多少台階,這種升遷,至少王都尉從未听說。
“山南軍傷亡慘重,王將軍還得早做打算。”
數月的相處,張通已對山南軍產生了深厚的情感。
“陛下不會坐視不理的!”
王統領相信皇帝一定會做出英明的決策。
張通緩緩點頭,對王統領的判斷給予極大的認同。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在知縣的任上被人謀害,沒想到很快就被山南軍帶走。
聰明的張通,怎會不明白這是皇帝保護他的手段?
果然,他在山南軍過得無比愜意!
如今,皇帝一紙詔書,他就成了刑部的主管。
刑部尚書,正二品的大員,朝堂上的大佬之一。
皇帝的這一系列操作,怎能不讓他感激涕零?
第二日,王統領派數百人護送張通回京。
讓我們將視線南移,一直到宋國的都城。
上千名百姓帶著行李細軟,在宋軍的護送下,踏上了漫長的旅途。
“太少了!”
宋王站在城門上目送百姓遠去,發出了一句濃濃的感慨。
很明顯,他對官員動員的效果並不滿意。
“主上,百姓願與宋國共存亡,民心可用啊!”
相國站在宋王身後,輕聲勸道。
“打仗,是軍隊的責任!”
宋王聲如洪鐘,態度堅決。
“主上——”
“不用再勸了,有勸寡人的功夫,還不如去勸走兩家百姓。”
宋王有些粗暴的將他打斷。
相國只得無奈地拱手應下。
“京城——確實遠了些——”
等到遠去的人群變得模糊起來,宋王悠悠的吐出一句。
相國不明白宋王的意思,沉默不語。
“告訴城內的百姓,如果不願前往京城,也可以遷往恩源一帶居住。”
宋王轉頭看了相國一眼。
“下官明白!”
相國的心底響起了一聲哀嘆。
————
宋國都城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徐王的耳目,徐王在發出一陣酣暢淋灕的大笑之後,召老馮前來商議。
“宋王這是明白自己死期將至!”
等老馮看完手中的情報,徐王的聲音及時在帳內響起。
“主上,他這是懷抱著必死的決心!”
老馮看向徐王,滿臉的感慨。
這二人表述的,都是同一件事情,不過蘊含的意思,卻有著不小的差別。
“只要能拿下都城,寡人並不在乎宋王的死活。”
很明顯,徐王听懂了老馮的弦外之音。
“主上,當年密王自焚,吳王可是鬧得灰頭土臉。”
老馮面有憂色。
“寡人會在乎這個?”
徐王揮一揮衣袖,輕聲笑了起來。
“主上——”
“老馮,寡人找你來,不是討論宋王的結局,而是你上次的建議。”
不等老馮繼續規勸,徐王便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主上是想經略西方?還是南方?”
老馮是睿智的,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
“不管是西邊,還是南邊,寡人都不想放棄。”
這一瞬間,徐王顯露出了諸侯王的格局。
“主上英明!”
老馮心悅誠服的彎下腰去。
徐王上前,親自將老馮扶起。
“西邊有相國在,寡人是放心的,南邊——寡人就只有交給你了!”
拍一拍老馮的手臂,徐王的語氣十分親切。
“老臣這大半輩子都待在徐國,沒想到在快進棺材的時候,還能越過帝國的邊境,為主上南移界碑。”
沒有猶豫,老馮的每一條皺紋,都在因為開心而翩翩起舞。
“好!好!好!”
也不知是那“老臣”二字觸動了徐王的某根心弦,還是因為老馮痛快的應下,徐王一連說出了三個“好”字。
“主上能給老臣多少軍隊?”
“你想要多少?”
“五萬!”
老馮伸出了一只手掌。
“沒問題!”
徐王點頭應允。
“主上,據下面的官員稟告,宋國的這些城池,攻下來難,治理——更難!”
沉吟片刻,老馮緩緩開口。
從表情來看,他似乎做出了什麼重要的決定。
“此事——寡人也頗為頭痛!”
作為徐國的最高統治者,徐王自然清楚。
宋國的百姓心向宋王,哪怕城池已經被徐軍牢牢佔據,他們依舊在不停的制造騷亂。
“每一座城池關隘,都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都城,則是最難啃的那一塊。”
老馮渾濁的雙眼,透出了一絲絲的寒光。
“你想說什麼?”
“主上,拿下都城後,老臣建議屠城!”
老馮的嘴角,浮現出殘忍的笑意。
“屠城?”
徐王突然愣住。
饒是他習慣了戰場的血腥,也僅僅只是考慮殺猴儆雞。
那只“猴”,自然是宋國的官員。
“主上,只有屠城,才能讓我們佔領的城池迅速安定下來。”
老馮上前一步,刻意壓低了聲音。
“說下去——”
深吸一口氣,徐王神色復雜。
“除了威懾這些被我們佔據的城池,還可以嚇住將來的敵人。”
“最重要的,只有屠城,我們才能光明正大的掠走都城全部的財富。”
一口氣說完,老馮渾身上下已透著濃郁的殺氣。
老馮說了三點好處,每一點,都如同一記重錘,擊打在徐王的心上。
特別是——
掠走都城的財富!
五十萬的軍隊,每年的耗費十分驚人,如果不是賣出了大量的土地,徐國今年的財政一定會出現赤字。
宋國都城的財富,怕是能緩解徐國數年的財政。
“將來——史書——”
咽一口口水,徐王有些艱難的說道。
“主上,史書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
老馮早已準備了說辭。
徐王看了老馮一眼,陷入到沉思之中。
老馮也沒有催促,悄悄的後退兩步,任由徐王權衡。
“去他媽的!干了!”
良久,徐王爆出了一句粗口。
“主上萬歲——”
此時老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跪下三呼萬歲。
“就算史官將來如實記載,寡人也不在乎,坐上金鑾殿上的,又有幾人干淨?”
盯著老馮的頭頂,徐王豪情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