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獨自一人,面色如墨般陰沉,佇立在宮殿那高聳的高台之上。狂風呼嘯著席卷而過,肆意地拉扯著他的衣袂,卻絲毫未能驅散他心頭那如鉛塊般沉重的憂憤。他的目光仿佛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鎖定著北方,拓跋 勢力如同那無法遏制的燎原之火,以驚人的速度迅猛壯大,這如日中天的發展態勢,恰似一塊千鈞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胸口,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滿心的懊悔如洶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他的內心。
慕容垂緩緩地轉過身,每邁出一步,都仿佛拖著千斤重的鐐銬,腳步異常沉重地挪回龍椅旁,緩緩坐下。他的雙眉緊緊地蹙在一起,猶如兩座即將踫撞的山峰,深深地陷在痛苦而又糾結的回憶之中。
猶記得當年,拓跋 風塵僕僕地趕來,一臉的懇切,眼中閃爍著熾熱而堅定的光芒,言辭激昂地訴說著他統一草原、攜手共抗其他勢力的宏偉壯志。那時的慕容垂,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卻充滿雄心壯志的拓跋 ,心中暗自思量︰後燕在這錯綜復雜的北方局勢中,正急需在草原培植一股可靠的勢力,以此來制衡各方,穩固自身的地位。況且拓跋 年紀輕輕便展現出非凡的氣質與抱負,若能加以扶持,或許能成為後燕在草原上的得力臂助。
于是,慕容垂略作思索後,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大手一揮,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不僅要派出麾下最為精銳的部隊,還要將後燕先進的戰術毫無保留地傳授給拓跋 ,助他在草原上披荊斬棘,開闢出一片天地。
然而,世事難料,如今的拓跋 已然羽翼豐滿,猶如一頭養熟的惡狼,竟將那貪婪而凶狠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投向了後燕的北方領土。慕容垂想到此處,心中滿是苦澀,忍不住暗自嘆息,悔意如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他在心中無數次地責問自己︰“朕當初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為何如今會養虎為患,讓後燕陷入這般危險的境地?”
慕容垂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 386 年,那時的拓跋 剛剛重建代國,並改國號為魏,新生的政權恰似狂風中的燭火,根基脆弱得不堪一擊,內憂外患如洶涌的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洶涌襲來。
彼時,拓跋 的堂兄拓跋窟咄,在獨孤部首領劉顯的全力支持下,如同下山的猛虎,氣勢洶洶地對新生的北魏政權發起了猛烈的挑戰。劉顯,在草原上可謂是一方霸主,勢力龐大,他那雙貪婪的眼楮,早已對代國舊地垂涎三尺,妄圖通過扶持拓跋窟咄,進而掌控整個拓跋氏部族,實現自己擴張勢力、稱霸北方草原的野心。
而拓跋窟咄,身為拓跋什翼犍之子,在部族中本就享有較高的威望。加之他曾在前秦生活多年,耳濡目染之下,積累了一定的政治與軍事見識,此時的他,一心渴望著奪回那自認為本就屬于自己的權力寶座,恢復往日的榮耀。
面對來勢洶洶的拓跋窟咄,年輕的拓跋 頓時陷入了絕境。北魏內部人心惶惶,不少部落首領和貴族,因忌憚拓跋窟咄尊貴的身份以及劉顯那令人膽寒的強大支持,心中紛紛暗自動搖,眼神中透露出猶豫與不安。甚至已有不少人暗中與拓跋窟咄互通消息,隱隱有了倒戈的傾向。
拓跋 深知,僅憑自身那微薄的力量,實難抵御這如排山倒海般的強大攻勢。無奈之下,他懷著忐忑而又充滿期待的心情,帶著幾名親信,快馬加鞭地趕往後燕求援。一路上,拓跋 心急如焚,心中不停地祈禱著慕容垂能夠伸出援手。
當拓跋 見到慕容垂時,他“撲通”一聲跪地,眼中滿是焦急與懇切,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說道︰“陛下,如今北魏危在旦夕,拓跋窟咄與劉顯聯手,勢不可擋,我北魏上下人心惶惶。懇請陛下看在往日情分上,出兵相助,否則北魏必將覆滅啊!”
慕容垂坐在龍椅上,神色凝重,他靜靜地凝視著拓跋 ,心中暗自權衡利弊。他在殿中來回踱步,時而抬頭望向北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時而又低頭思索,眉頭緊皺成一個“川”字。
他心想︰“拓跋 此時求援,若我出手相助,固然能在草原上培植一股勢力,制衡各方。可若是拓跋 日後壯大,是否會對我後燕構成威脅?但倘若不幫,劉顯與拓跋窟咄一旦得勢,恐怕也會對後燕不利。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實在難以抉擇。”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慕容垂最終出于制衡北方勢力、拓展自身影響力的考慮,緩緩開口說道︰“罷了,朕答應出兵相助于你。但你需記住,日後若北魏壯大,切不可做出對我後燕不利之事。”
拓跋 听聞,大喜過望,連忙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感激涕零地說道︰“陛下大恩,拓跋 沒齒難忘。若能渡過此劫,我北魏願與後燕永世交好,絕無二心!”
雙方交戰初期,拓跋窟咄憑借劉顯提供的充足兵力和豐厚物資支持,如同秋風掃落葉般迅速推進,很快便在高柳一帶與拓跋 形成了對峙之勢。
高柳之地,風沙漫天,狂風呼嘯著席卷而過,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聲音。沙塵彌漫在空中,讓人幾乎睜不開眼。拓跋 與慕容垂的聯軍營地中,氣氛緊張而壓抑,士兵們個個神情嚴肅,緊握著手中的武器,隨時準備投入戰斗。
拓跋 滿臉憂慮地走進慕容垂的營帳,說道︰“陛下,拓跋窟咄來勢洶洶,背後又有劉顯支持,如今已與我軍對峙于此,我們該如何是好?再這樣下去,恐怕軍心會有所動搖啊。”
慕容垂微微眯起眼楮,望著遠方那被沙塵籠罩的敵軍營地,神色沉穩地說道︰“勿要慌張,拓跋窟咄雖兵力充足,但我觀其軍隊,行軍布陣雖有章法,卻略顯急躁冒進。我們可采用穩扎穩打的戰術,充分發揮我軍騎兵的優勢,不斷騷擾其補給線。待其軍心大亂,糧草匱乏之時,再一舉出擊,定能大破敵軍。”
拓跋 听後,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點頭說道︰“陛下所言極是,就依陛下之計。只是不知這騷擾補給線的任務,由誰來擔當最為合適?”
慕容垂思索片刻,說道︰“你挑選幾名精銳的騎兵將領,帶領輕騎部隊,務必做到行動迅速,一擊即退。每次突襲後,不可戀戰,迅速撤離,讓敵軍防不勝防。”
于是,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拓跋 與慕容垂的聯軍利用騎兵的機動性,時不時如鬼魅般出現在拓跋窟咄軍隊的補給線上。他們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地接近敵軍的糧草輜重車隊。當一切準備就緒,只听一聲令下,騎兵們如猛虎般沖向車隊,頓時喊殺聲四起。他們揮舞著手中的長刀,砍殺著護送糧草的士兵,隨後迅速點燃糧草,在敵軍慌亂之時,又迅速撤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每次突襲後,拓跋窟咄的軍隊都損失慘重,糧草被燒,輜重被劫,士氣也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而聯軍這邊,士氣卻越發高漲。
在一次關鍵戰役中,探馬來報,拓跋窟咄的軍隊正欲渡河。慕容垂听聞後,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精光,對拓跋 說道︰“此乃天賜良機,我們趁其渡河之時發動突襲,敵軍此時陣型大亂,首尾不能相顧,定能重創敵軍!”
拓跋 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與決絕,說道︰“好,就按陛下所說,此次定要讓拓跋窟咄有來無回!”
當拓跋窟咄的軍隊行至河中,隊伍正混亂不堪時,慕容垂一聲令下,北魏與後燕聯軍如猛虎下山般從兩側殺出。喊殺聲頓時響徹天地,“殺!殺!殺!”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拓跋窟咄的軍隊頓時大亂,士兵們驚慌失措,四處奔逃。河水中,鮮血汩汩流淌,將那原本清澈的河水染得通紅。一些士兵在河中相互踐踏,拼命往岸邊游去,卻被聯軍的弓箭射中,紛紛墜入河中,濺起大片水花。
此役,拓跋窟咄的軍隊死傷慘重,元氣大傷,殘部被迫向西狼狽逃竄。拓跋 怎會放過這大好時機,他騎在戰馬上,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大聲喊道︰“兄弟們,乘勝追擊,徹底擊敗拓跋窟咄!讓他知道,侵犯北魏的下場!”
在拓跋 的帶領下,聯軍一路勢如破竹,最終徹底擊敗拓跋窟咄。那拓跋窟咄走投無路,只能逃奔劉衛辰,卻不想被劉衛辰殘忍殺害。
此役過後,拓跋 的營帳內,氣氛熱烈而歡快。士兵們歡呼雀躍,慶祝著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拓跋 滿臉感激地走到慕容垂面前,單膝跪地,說道︰“陛下,此次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我北魏恐怕早已不復存在。您的大恩大德,我拓跋 沒齒難忘。日後,只要陛下有令,我拓跋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慕容垂微笑著扶起拓跋 ,說道︰“不必言謝,你我如今共同對抗其他勢力,本就該相互扶持。此次勝利,不僅穩固了你在北魏的統治地位,也提升了北魏在北方部族中的威望,更讓我們後燕與北魏建立起了暫時的友好關系,這對我們雙方都大有裨益。希望日後你我能繼續攜手,共同維護北方的和平與穩定。”
然而,擊敗拓跋窟咄後,拓跋 勢力逐漸增強,這讓慕容垂心中隱隱有了一絲擔憂。他時常在宮中暗自思忖︰“拓跋 如今勢力漸大,雖目前與後燕交好,但人心難測,難保日後他不會對後燕產生異心。我當初的決定,是否過于草率了?”
時光流轉至 387 年,獨孤部劉顯不甘心扶持拓跋窟咄失敗,更擔憂北魏壯大後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他在營帳中暴跳如雷,大聲吼道︰“拓跋 這小子,竟然壞了我的好事!我怎會甘心失敗,如今他勢力漸大,若不趁早消滅,日後必成大患!”
于是,劉顯暗中積極籌備,秣馬厲兵,集結了大量兵力,準備主動出擊,一舉消滅北魏。
拓跋 提前得知了劉顯的動向,他在營帳內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心中思索著應對之策。他深知劉顯軍隊人數眾多、戰斗力較強,不能與之正面硬拼。思索良久,他終于制定了誘敵深入、設伏圍殲的策略。
拓跋 將麾下將領們召集到營帳中,神色嚴肅地說道︰“劉顯此次來勢洶洶,我們不能與其硬踫硬。我們故意示弱,將軍隊後撤至馬邑南山谷。此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十分適合設伏。待劉顯軍隊進入山谷,我們便截斷其前後聯系,將他們分割包圍,各個擊破。大家務必听從指揮,不可擅自行動,此次戰役,關乎我北魏的生死存亡,切不可掉以輕心!”
將領們紛紛點頭稱是,眼神中充滿了對勝利的信心,齊聲說道︰“謹遵主公號令!”
劉顯見拓跋 軍隊撤退,誤以為其怯戰,在營帳中放聲大笑︰“哈哈,拓跋 這小子,果然害怕了!傳我命令,全速追擊,務必一舉消滅北魏,讓他們知道與我作對的下場!”
于是,劉顯率部緊追不舍。當劉顯軍隊進入馬邑南山谷時,山谷中寂靜得有些可怕,只有風吹過山谷的呼嘯聲。劉顯心中突然涌起一絲不安,但此時大軍已深入山谷,來不及撤退。
就在這時,拓跋 一聲令下,早已埋伏好的北魏騎兵從兩側高地如猛虎下山般沖下,“殺!”的喊聲響徹山谷。頓時,山谷中喊殺聲、馬嘶聲交織在一起。北魏騎兵迅速截斷劉顯軍隊的前後聯系,劉顯的軍隊頓時陷入混亂,士兵們驚恐地看著四周如從天而降的敵軍,不知所措。
在狹窄的山谷中,劉顯的軍隊根本無法展開兵力,只能被動挨打。拓跋 站在高地上,看著山谷中的敵軍,大聲喊道︰“將士們,給我狠狠地打,不要放過一個敵人!今日便是劉顯的末日!”
北魏軍隊在拓跋 的指揮下,對劉顯軍隊進行分割包圍,各個擊破。經過激烈戰斗,劉顯軍隊幾乎全軍覆沒,山谷中橫尸遍野,鮮血染紅了大地。劉顯僅率少數殘部逃脫,狼狽地投奔了西燕。
此役的勝利,讓北魏的營帳內一片歡騰。拓跋 興奮地對將士們說道︰“這一戰,我們徹底消除了來自獨孤部的威脅,繳獲了大量的武器、馬匹和物資,我們北魏必將更加強大!從此,北方草原將無人再敢小覷我們!”
周邊的部族和勢力看到北魏如此強大,紛紛表示歸附。北魏的影響力和控制範圍進一步擴大,為其後續在北方的爭霸戰爭奠定了堅實基礎。
然而,隨著拓跋 勢力的不斷擴張,慕容垂的憂慮與日俱增。一日,慕容垂正在殿中沉思,慕容軒匆匆入殿,神色焦急地說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拓跋 的勢力日益壯大,其野心已逐漸顯露,對我後燕的威脅越來越大。近日,他在邊境頻繁調動軍隊,似乎有不軌之心。我們必須早做打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慕容垂長嘆一聲,神色黯然地說道︰“朕悔不當初助他壯大,如今已然養虎為患。如今當務之急,是加強北方邊境防御。朕要在邊境修築更多堅固無比的堡壘,每一座堡壘都要能抵御千軍萬馬;大幅增加守軍數量,讓邊境防線固若金湯,絕不能讓拓跋 有機可乘。”
慕容軒點頭稱是,說道︰“陛下所言極是,臣願親自趕赴北方,主持防御事務。臣定當竭盡全力,哪怕拼上這條性命,也不讓拓跋 踏入後燕半步,誓死保衛我後燕的疆土!”
慕容垂欣慰地看著慕容軒,說道︰“軒兒,此去責任重大,朕深知你定能不負所望。但我們不能僅僅局限于被動防御,還需采取主動出擊的策略。派人暗中聯絡草原上那些不願臣服于拓跋 的部落,許以豐厚的利益,讓他們在拓跋 的後方制造麻煩,分散其精力,使其無法全力對我後燕發起進攻。”
與此同時,拓跋 在北方也察覺到了後燕的動作。他召集麾下將領,滿臉不屑地冷笑一聲,說道︰“慕容垂這老匹夫,終于開始害怕了。哼,但他想憑借這些手段阻止我稱霸北方,簡直就是痴心妄想。他以為聯絡幾個部落,加強邊境防御,就能阻擋我前進的腳步?簡直可笑至極!”
一將領進言︰“主公,後燕加強防御,還暗中聯絡部落,我們該如何應對?”
拓跋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猶如餓狼般的凶光在眼中閃爍,他冷冷地說道︰“加緊訓練士兵,提升我軍的戰斗力。每日訓練時間加倍,務必讓士兵們熟練掌握各種戰術,時刻保持最佳狀態。派人密切監視那些部落的動向,若有異動,立刻出兵圍剿。至于後燕,若他們敢輕舉妄動,我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慕容垂這邊,加強邊境防御的同時,也在思考破局之策。他深知與拓跋 必有一戰,心中焦慮萬分。他獨自一人站在宮殿的窗前,望著北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堅定,喃喃自語道︰“拓跋 ,無論這場戰爭多麼艱難,朕定要𥕜衛後燕的尊嚴與領土。哪怕拼上這萬里江山,朕也絕不退縮!”
而拓跋 那邊,也在厲兵秣馬,積極準備與後燕一決高下。一場大戰,如暴風雨般即將來臨,整個北方大地,都籠罩在一片緊張而壓抑的氛圍之中,所有人都知道,一場決定命運的較量,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