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他王不懂是個神棍，全團，整個靠山屯的人，都會信，其他的……呸，俺不信！”
老人一見這幾個學生，听完自己對王不懂的描述，全都信這個家伙，不禁吐槽了一嘴
“你們不知道，這個家伙，自打俺認識他，他不是摔壞了腦袋，就是弄折了腿的…後來當兵入伍了，也是動不動就暈過去…俺記得，俺們團的衛生員，和他關系的最好，也和他的關系最壞！也不能怪人家衛生員，全團上千號人，就沒有他這樣的！唉，你可別打仗，一打仗，他就出什麼ど蛾子，不是干什麼工作被東西砸了，就是自己瞎琢磨，一下子就暈了…沒辦法，用俺們團副的話，王不懂這小子的身體素質，那就是一塊‘薩其馬’——外面瞅著挺好看，里面全是碎渣子…得，為了能夠讓咱們全團最大的寶貝活下來，楊團長就讓衛生員看護病人的責任，直接擴大到王不懂！難怪有時候人家不得意他。不過說來也怪，王不懂這個老小子，就是留到後勤干活，他也能受著傷，一受傷就會暈過去，最神奇的是，人家睡個三五天，就不藥而愈了。鬧的咱這衛生員管他不是，不管也不是…”
幾個學生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咋接話了，王不懂誒！大英雄！誰能想到會是這樣呢？總之大家心里都是怪怪的。
“行了，既然你們不想听俺埋汰你們心目中的大英雄了，俺也就不講了，今天就到這吧…”
學生們一听，這可不行啊，他們明天可就要回去了，就再也听不到這場戰斗的故事了，那他們的作業……
“爺爺，您看，這天兒還大亮著呢，您再講講唄…”
“是啊，是啊，攻擊縣城，拔掉炮樓您還沒講呢…”
老人抬了抬已經沒有幾根頭發的腦袋，眯著眼，看了看天兒，又看了看自己的懷表，想想也是，現在的時間真的還早，這幫孩子來一趟也不容易，算了
“行，你們去給俺弄點熱水來，俺給你們講講這靠山屯戰役的後續，攻縣城，拔炮樓…”
“好的，郝爺爺，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您沏點茶來…”
“嬰兒肥”少女立馬上線，接過老人的破缸子，轉身去沏茶…
……
老人喝了一口茶，從自己的破爛軍用挎包，掏出一根煙來，點著後，吸了一口道
“靠山屯里的小鬼子基本上被一把大火給燒完了，一小撮偽軍和漏網的小鬼子，還沒等到撤出屯子口，就被主力二營給包了餃子。領頭的小川，帶著幾個人，都換成普通士兵的衣服，接著亂戰，跑了出去…”
“這時候，三營長鄧言讓俺們集合，在留下一個班，打掃戰場後，俺們和二營匯合，由團長帶領，急行軍去了炮樓方向…”
“說實話，現在還挺佩服當年的自己！十五六的年紀，硬是打完了一場仗，頂著大煙兒炮，急行軍二十多里地，也算是頭子了…”
“俺還記得，三營長，更厲害，他領著他們營的幾個能人一起走的，可俺們剛到炮樓，還打算歇歇腳呢，人家已經把活兒干完了…俺們也真是服氣，一共不過十幾個人，就拿著短家伙，就俘虜了五個小鬼子，再加上十個偽軍…”
“郝爺爺，那為啥你們先要把炮樓拔除了啊？”
“孩子，你不懂啊，要是這炮樓不拔除嘍，別說攻擊縣城了，那靠山屯的戰斗白打了，這玩意就是釘在靠山屯和縣城的一根釘子…”
老人又喝了一口水，又繼續講攻打縣城的故事
“這次攻擊縣城的戰斗，俺們出動了整個團！咳，也不怕你們笑話，說是團級部隊，可真沒有一個團的兵力，滿打滿算就五六百人吧，可俺們也不怕，畢竟剛剛消滅了一個大隊的小鬼子…勇氣還是有的”
“俺後來，也問過俺們營長，俺們營長說，這次攻擊縣城，其實就是兩個目的，第一個是，有便宜不佔王八蛋，既然小鬼子的大部分兵力都被消滅了，縣城里的小鬼子就真沒有多少了。況且，這場戰斗，也消耗了團里的不少家底，得找地方找補找補，要不然這個冬天難熬啊！”
“第二目的，既然第一場戰斗打贏了，就不能這麼隨隨便便就完了，再一個就是要擴大戰果，把上嶺村—縣城—下嶺村—靠山屯這個根據地連接上，就是不能完全控制縣城，也不能讓他們小鬼子說出來掃蕩就出來掃蕩！更重要的是，讓這幾個地方的老百姓知道77保安團的抗戰實力，以便能達到發展軍隊的目的…”
“好家伙，團長為了一鼓作氣的拿下縣城，把團里這幾年的存性都掏出來了…可惜啊，沒有多少重武器，其實除了一點炸.藥，一挺重機槍，是啥都沒有…”
“……總攻的時間，放到了後半夜，三營長鄧言他們，用自己的本事，上到了城牆上，然後解決了探照燈和重機槍…”
“俺和一個戰友，趁著這個機會，把縣城的城門炸了，俺們營長胡子落，硬是第一個沖進了城門里，領著其余戰友們把守城門的小鬼子都消滅了，其余幾個偽軍，一看不好，都繳械投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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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營長鄧言他們，直接去了敵人的司令部…俺們二營的第三班去了軍火庫…剩下的人全都是以班為主體，全城搜捕漏網之魚…”
“…後來擔任警戒的一營也回來了，听他們營長說，那個小鬼子的二把手小川，被他們的一個戰士給打死了…”
“團副郭嘉超負責，直接抄了那些漢奸的家，一營配合著，把縣城的醫院搬空了…”
“俺當時的任務，是和俺們三班一道，控制縣城中的軍火庫…俺還記得呢，這個軍火庫，修的真是不賴，比當年俺們當年蓋房子時，砌的牆可厚多了…整個四四方方的，門口有兩個保衛崗，一共有一挺重機槍，兩挺輕機槍，十六個小鬼子把守…”
“俺們班一到這里，這群小鬼子就發現了，那子彈打的滿天飛，壓的俺們根本就不敢抬頭，別說靠近了。氣的俺們班長直罵娘…”
“沒辦法，俺們團就一挺重機槍，還在城門口壓陣呢，俺們班是干著急，也沒咒念了…”
“後來是一營支援到了，兩挺輕機槍一起開火，俺們才能喘口氣…班長實在沒辦法了，還打算自己抱著炸藥包玩命！俺們拼了命的不讓他這麼干…可是能咋辦？人家還有重機槍呢！看來只能靠人命填了…”
“幸虧這時候，一營長來了，他還帶來了一個怪東西，就是那種用很多顆手榴彈綁在一起，只留了一個導火索的炸.彈，拉開線兒後，全團力氣最大的弟兄，在俺們的掩護下，直接扔進了小鬼子的掩體…”
“就這樣，在犧牲了三個弟兄後，俺們佔領了軍火庫…後面的事，就交給了一營，俺們剩下的人，全都到敵軍司令部集合…”
“原以為，敵軍司令部是最難啃的骨頭，沒想到的是，三營的那些能人們，早就把它拿下來，俺們去只是配合著打掃戰場，然後把繳獲的物資全都送走…嘿嘿，孩子們，你們敢信麼，俺們團的第一部電台，就是俺一直捧著，送回了團里…”
“就這樣，在天要放亮的時候，俺們基本完成了戰斗任務…在經過簡單修整後，全團分別撤退，團副郭嘉超率領一營壓著繳獲的糧食，軍火和藥品等物資先走，三營化整為零，在暗中負責警戒來配合他們；俺們二營跟著團長楊勝利負責殿後…”
“等俺們回到團部，駐扎後，俺們一個帳篷里的人，都累到不行，胡營長發了話，先讓俺們休息…”
“睡了一上午的覺，俺感覺力氣又回來了，就跟著團後勤的人，負責清點繳獲…”
“好家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光是糧食，夠俺們全團吃兩年的！槍支彈藥也是在補齊全團後，剩下的還能武裝兩個團…”
“可惜的是，俺們的駐扎地得換了，俺們營長說，這次小鬼子吃了大虧，一定會報復！所以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先去避一避。況且，現在是等于地盤擴大了，得先把人拉起來，不能放到倉庫里吃灰不是！”
“按照團長的說法，這回俺們團要化整為零！俺們營的駐地，就是靠山屯…”
老人喝完最後一口水，說道
“後來啊，俺們營就在靠山屯扎下了根兒，幫助靠山屯的老百姓重建了屯子，還招了很多兵！就在這個當口，王不懂參了軍，至于後來發生的故事，和你們老師講的就差不多了…”
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老人扶著拐杖站了起來，像幾個學生說道
“所以啊，孩子們，一定要珍惜現在的生活！為了你們，俺們這幫人，把腦袋丟了，把命送了，就是讓你們這群孩子得到現在的生活…”
老人說完，擺擺手，迎著夕陽下的光輝向屯子里走去，他身後的破軍挎寫著一排字
“贈戰友金柱，望老友身體倍棒，吃啥都香，一起建設美好的家長———友，王小二…”
“嬰兒肥”女孩，和其他學生一樣，齊齊站立，目送著這個已經身形佝僂，腳步卻異常堅定的老人，若有所思…
不一會，她兜里的手機響了
“喂，是囡囡嗎？靠山屯現在咋樣？”
“嗯，老爺爺，是我，靠山屯都挺好的，山青水秀，人杰地靈，還有一個姓郝的老爺爺給我們講當年‘靠山屯戰役’的故事，對了，我還看到你說的那個軍挎了，還有當年您給題的字呢…”
“姓郝，是不是叫郝金柱啊？這個老東西…身體還好嗎？”
“嗯，郝爺爺現在身體還可以，還一口一個‘王不懂這個老小子’…可看來這個老人家不願意對外表現出什麼，也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啊…”
“唉，這個大彪子，當年老子讓他跟我走…唉，真的是…行了，你回來吧，等你回來，來老爺爺這，和老爺爺好好說說…”
“嗯，等我們放假了，我和爺爺，爸爸一起去京都看您…”
撂下電話，女孩又望著這美麗的夕陽出神…真美啊，就像老爺爺嘴里描述的那樣……
……他王小二這輩子就沒有發現，靠山屯的景色，真不錯，特別是當年從躲避的山洞里出來後，天空中展現的那片蔚藍…
為什麼我的眼楮里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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