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你這個混蛋!”
溫家老大的咆哮聲如同受傷的猛獸,充滿了無盡的悲憤與殺意。他看著眼前這個面帶冷笑的年輕人,腦海中浮現出十四弟暴斃的慘狀,以及剛剛被他們親手誤殺的七弟,一股血海深仇涌上心頭,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吞噬。
“昨天殺害了我們的十四弟,今天又害死我們的七弟!我要將你碎尸萬段,以告慰我兩個兄弟的在天之靈!”
話音未落,他已不再保留任何余地。那柄象征著溫家堡權威的龍頭拐杖,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杖頭的金龍怒目圓睜,隨著他全身內力的催動,發出一陣陣低沉的龍吟。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狂暴的罡風,直撲夏雪宜。這一杖,凝聚了他畢生功力,勢若奔雷,帶著一股不將敵人砸成肉醬誓不罷休的狠厲。
“大哥,我們一起上!殺了他為七弟、十四弟報仇!”
其余四老見狀,也瞬間紅了眼。他們深知夏雪宜武功高強,單打獨斗絕非其敵。此刻兄弟情深,同仇敵愾,再無半分保留。老二的判官筆如毒蛇吐信,專點周身大穴;老三的鋼鞭舞成一團銀光,封鎖所有退路;老四的飛爪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取夏雪宜咽喉;老五的雙手鐵爪則陰狠刁鑽,抓向夏雪宜的下三路。
五人聯手,配合默契無間,攻勢如狂風暴雨,瞬間將夏雪宜吞沒。兵器破空之聲交織成一張死亡之網,大廳內的桌椅陳設被勁氣掃過,紛紛化為齏粉。
面對這足以讓任何一流高手心驚膽戰的圍攻,夏雪宜卻神色自若。他手腕一翻,一柄形狀奇特、劍身如蛇的金色長劍已然在手,正是金蛇劍。
金蛇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它不再是一柄死物,而是一條真正的金色毒蛇。劍尖輕顫,發出“嘶嘶”的輕響,劍光如游蛇般詭異莫測,總能在最不可思議的角度,以最刁鑽的招式,精準地擋開五老的致命攻擊。金蛇劍與龍頭拐踫撞,發出金鐵交鳴之聲;與判官筆一觸,便將其彈開;鋼鞭掃來,劍身一纏一繞,竟將其攻勢化解于無形。
六人的身影在大廳內高速移動,快得只剩下殘影。內力激蕩,氣浪翻滾,整個大廳仿佛都在他們腳下顫抖。從廳內打到院中,青石板鋪就的地面被硬生生踩裂,留下道道深痕。激戰百余回合,溫家五老越打越是心驚。他們五人聯手,威力何其恐怖,尋常高手早已被撕成碎片,可眼前的夏雪宜,卻如同風暴眼中的一葉扁舟,任憑風浪滔天,我自巋然不動。他的呼吸依舊平穩,眼神依舊冰冷,仿佛這場驚天動地的戰斗,只是一場熱身運動。
“不行,這樣下去我們會被他耗死!”溫老二見久攻不下,心中焦急,當機立斷喊道,“合我五人之力,用‘五虎歸山’!”
溫家五老聞言,立刻心領神會。他們五人自幼一同練功,早已練成了一套合擊之術。只見四人攻勢一緩,同時伸出掌心,抵在溫老大的背後。四股雄渾無比的內力,如同百川歸海,源源不斷地涌入溫老大的體內。
溫老大只覺體內真氣瞬間暴漲,力量感前所未有。他手中的龍頭拐杖光芒大盛,杖頭的龍影仿佛要破杖而出,發出一聲震天龍吟。他整個人氣勢攀升至頂點,將四人內力與自身功力融為一體,凝聚于一點,朝著夏雪宜猛然推出!
“五虎歸山,給我死!”
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氣勁,如同一頭下山猛虎,咆哮著沖向夏雪宜。所過之處,空氣都被擠壓得發出爆鳴聲,地上的塵土被卷起,形成一道氣牆。這一擊,蘊含了溫家五老畢生的修為,威力足以開山裂石!
面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夏雪宜眼中終于閃過一絲凝重。但他沒有退,更沒有躲。他雙腳穩穩釘在地上,將金蛇劍橫于胸前,劍尖斜指天空。
“金蛇劍氣!”
他清喝一聲,金蛇劍上的光芒大放,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金色劍氣,從劍尖激射而出。那劍氣並非直線,而是如毒蛇般蜿蜒曲折,帶著一種詭異而霸道的穿透力,迎向了那道白色的猛虎氣勁。
“轟——!”
金與白,蛇與虎,兩股絕強的力量在院子中央轟然相撞!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一股無形的沖擊波以踫撞點為中心,呈環形猛然擴散開來。院中的假山石被瞬間震碎,古樹的枝葉被狂暴的氣浪席卷一空。溫家五老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反震回來,他們聯手之下尚且如此,此刻各自承受反噬,更是不堪重負。五人悶哼一聲,蹬蹬蹬接連退出了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堅硬的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才勉強穩住身形。他們氣血翻涌,胸口發悶,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
反觀夏雪宜,他依舊站在原地,衣袂被激蕩的氣流吹得獵獵作響,但雙腳卻如磐石般,未曾移動半步。他手中的金蛇劍光芒內斂,仿佛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劍,只是他信手拈來的一招。
溫家老大穩住身形,喘息未定,但眼神中的驚駭與疑惑卻愈發濃烈。他死死地盯著夏雪宜,這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深不見底的恨意,以及那遠超他們想象的武功,都讓他感到一陣心寒。他強壓下翻涌的氣血,用沙啞而沉重的聲音問道︰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和溫家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居然要如此針對我們溫家堡,趕盡殺絕?”
這番話,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一種心虛的探尋。他們溫家樹敵無數,但能像夏雪宜這樣,精準地、冷酷地、一環扣一環地將他們逼入絕境的,從未有過。
听到這個問題,夏雪宜眼中的冰冷殺意瞬間化為一種更為深沉、更為悲愴的仇恨。他握著金蛇劍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那段被塵封了十八年的血海深仇,再次被無情地揭開。
“十八年前……”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血與淚的腥味,“臨江清河縣,有一戶姓夏的人家。那一年的中秋,月色很美,他們一家人正興高采烈地吃著月餅,賞著明月,其樂融融。想不到,一群自稱‘俠義’的惡賊,破門而入,將刀光劍影帶入了那個原本充滿歡聲笑語的院子。一夜之間,全家上下,老少婦孺,共一十七口,無一幸免,血流成河……”
夏雪宜的目光如利劍般掃過溫家五老的臉,“這件事,你們這群殺人如麻的畜生,還記不記得?”
他的話語仿佛帶著魔力,將一幅慘絕人寰的畫面投射在眾人面前。溫家五老的臉上,表情各異。
溫家老三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搜尋著遙遠的記憶,他帶著一絲不確定和事不關己的漠然,嘟囔道︰“有這回事嗎?十八年前……我們辦的事太多了,哪能件件都記得?”
溫家老五則顯得更加不耐煩,他撇了撇嘴,語氣中滿是不屑︰“誰他媽記得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江湖上刀頭舔血,死幾個人算什麼?你今天殺我兄弟,我明天就滅你滿門,天經地義!”
他們的反應,在夏雪宜的意料之中,卻也更加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火。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冷笑,那笑聲在寂靜的院子里顯得格外刺耳。
“記不得?好!那我就幫你們好好回憶一下,你們溫家這雙手,到底沾滿了多少無辜者的鮮血!”
夏雪宜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控訴的力量,他如同一位列數罪狀的判官,將溫家一樁樁、一件件的惡行公之于眾︰
“你們石梁派溫家,自詡名門正派,實則殺人如麻!十五年前,你們在吉安,為了搶奪一個傳說中的寶藏,悍然洗劫整個村莊,將手無寸鐵的村民二十六人,當作阻礙,全部屠戮!”
“十二年前,你們在嘉慶,眼紅一戶姓唐的富商戶,便假借劫富濟貧之名,行謀財害命之實,將唐家三十六口,不分男女老幼,盡皆殺害,財物洗劫一空!”
“九年前,你們在揚州,水陸劫船,但凡反抗者,一律格殺!那一夜,運河之上,血染江水,整整四十二條人命,成了你們發財路上的墊腳石!”
“六年前,在常州,僅僅因為一家姓陸的富戶不肯交出你們漫天要價的贖金,你們就喪心病狂地燒了他們的糧倉!一把大火,不僅燒光了陸家的全部家當,更害得附近五十幾戶佃農百姓沒了糧食,流離失所,餓殍遍野!”
夏雪宜每說一句,便向前踏出一步,強大的氣勢壓得溫家五老步步後退。他列舉的每一樁血案,都像是重錘,狠狠地敲在他們的心上,也敲碎了他們最後一點偽善的面具。
“這些,你們都記不起來了?還是說,在你們眼里,這些人的性命,就如同草芥,根本不配被你們記住?”
夏雪宜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他手中的金蛇劍再次發出嗡鳴,仿佛在為那些冤魂哭泣與咆哮。
“我告訴你們,我夏雪宜,就是當年清河縣那個僥幸逃過一劫的夏家遺孤!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讓你們溫家,血債血償!用你們的命,去祭奠我夏家一十七口,以及那些被你們殘害的無數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