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鞋踩在水泥路面上，發出 “嗒嗒” 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又很快被夜色吞沒，消失在空曠的街道盡頭。他習慣性地回頭望了一眼辦公樓，整棟大樓漆黑一片，只有二樓李佳辦公室的窗戶還亮著一盞燈。那束暖黃色的光線透過玻璃，在漆黑的牆面上暈開一小片光暈，像黑夜里獨自閃爍的星子，格外醒目，也格外溫暖。
林紓的腳步頓了頓，心里還在惦記著李佳桌上那半個冷饅頭，想著她不知要忙到幾點，要不要明天一早帶份熱乎的早餐過來 —— 街角那家早餐店的豆漿和包子很地道，李佳之前說過喜歡吃。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人裹著一件深色的連帽外套，材質看起來很厚重，帽檐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小截下巴，皮膚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蒼白。他佝僂著身子，貼著辦公樓的牆壁，鬼鬼祟祟地往樓梯口挪動，腳步輕得像貓，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林紓的神經瞬間繃緊，像被拉到極致的弓弦，心髒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這個時間點，辦公樓早就該空無一人，保安也已經巡邏過好幾次，這人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還偏偏朝著李佳的辦公室方向走？難道是和雅雅的案子有關？是那個網絡詐騙團伙的人來銷毀證據，還是沖著李佳來的？
一連串的疑問在他腦海里炸開，像一團亂麻，讓他瞬間亂了方寸。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躲到路邊一棵粗壯的梧桐樹後，樹干很粗，剛好能擋住他的身影。他借著濃密的枝葉遮擋，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眼楮緊緊盯著那個可疑的人影，目光銳利如鷹，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的心髒在胸腔里 “咚咚” 狂跳，像是要沖破胸膛，手心漸漸冒出了冷汗，將外套的袖口都浸濕了。他看著那人熟練地避開樓道里的聲控燈 —— 每走幾步，就停頓一下，確認沒有燈光亮起後再繼續前進，顯然對辦公樓的環境很熟悉。那人腳步輕得像貓，悄無聲息地鑽進了樓梯間，方向正是李佳所在的二樓。
“不好！” 林紓心里咯 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李佳還在辦公室里專注核對材料，注意力全在文件上，肯定沒察覺到危險。
他顧不上多想，壓低身子，借著夜色的掩護，快步跟了上去。他的腳步放得極輕，盡量不發出聲音，皮鞋踩在地面上，只有微弱的摩擦聲。
樓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他的腳步聲偶爾會觸發聲控燈。昏黃的燈光短暫亮起，照亮了布滿灰塵的牆壁和斑駁的樓梯扶手，又迅速熄滅，在牆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那些影子忽明忽暗，平添了幾分緊張和詭異。
他一步步往上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耳朵豎得老高，像雷達一樣捕捉著樓道里的任何一絲動靜 —— 開門聲、說話聲、打斗聲…… 可奇怪的是，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整個樓道安靜得可怕，安靜得讓人心里發毛，沒有絲毫異常聲響。
當他悄悄摸到二樓走廊拐角時，緊緊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做好了隨時沖進去的準備。他甚至已經在腦海里預想了好幾遍應對突發情況的方案︰如果那人對李佳不利，他就立刻沖進去，利用自己之前學過的格斗技巧制服對方；如果只是誤會 —— 比如是加班的同事或者保安，再慢慢解釋，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輕輕探出頭，看向李佳辦公室的門。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愣住了 —— 辦公室的門依舊關著，門縫里透出的燈光平穩而柔和，沒有絲毫晃動，也沒有任何異常。
那股不祥的預感如洶涌潮水般在心底翻涌，一波又一波地拍打著他內心的防線。每一個細胞都充斥著不安與焦慮，仿佛暴風雨來臨前低空盤旋的飛鳥，惶恐難安。
他強壓下內心如脫韁野馬般的慌亂，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腔大幅度地起伏，試圖將那冰冷的空氣填滿整個肺葉，以此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清楚，在這未知的危機面前，慌亂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輕手輕腳地重新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緊繃的神經上。樓道里，僅有的幾盞節能燈散發著微弱而昏黃的光，那光線像是風燭殘年老人疲憊且渾濁的目光，在這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搖搖欲墜。燈光在牆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似是魑魅魍魎在舞動，仿佛隨時都會被無邊的黑暗吞噬。牆壁上的牆皮已經有些脫落，像是老人身上脫落的皮屑，露出里面灰白色的水泥，在這昏暗的光線下更顯陰森，如同一張蒼白而扭曲的鬼臉。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混合著灰塵和淡淡的霉味，像一條無形的蛇，直往林紓的鼻腔里鑽，讓他忍不住想要打噴嚏，但又極力忍住，生怕發出一點聲響打破這死寂。
他的腳步放得極輕極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皮鞋的鞋底與地面幾乎是擦著過去，只發出極細微的摩擦聲，那聲音輕得如同蚊蟲振翅。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仿佛在向黑暗中的未知低頭，又像是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的姿態。眼楮緊緊盯著前方，眼球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凸出，不放過任何一絲動靜，哪怕是最輕微的氣流波動。
每走幾步，他就會停下來，耳朵高高豎起，像雷達一樣仔細傾听，脖頸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那模樣就像一只警惕到極致的獵豹在搜尋獵物，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終于，他來到了李佳辦公室的門前。辦公室的門緊緊關著，像一張緊閉的嘴，藏著無數秘密。磨砂玻璃後面透出明亮的燈光，那燈光在這昏暗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眼，像是黑暗中的燈塔，卻又讓人感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