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兒在房間里踱步,因為身體的原因,他還不得不壓抑著內心的憤怒,胸口劇烈的起伏。
施羅德小姐在一旁輕聲安慰著他,不遠處新上任的希兒私人秘書,特勞德•瓊格也默默站在門口偷偷看著這一切。她是帝國的毀滅,女主角原型。)
希兒強壓著心中的憤怒,思索著約德爾和凱特爾所說的話,尤其是關于前線穩定和活榜樣來震懾他人的說法,像是一盆冷水,稍稍澆滅了他立刻處決的沖動與怒火。
他需要軍隊繼續支持自己,他也需要有一個人來為這次德國在東線巨大的失敗來擔責,來承擔這次失敗的所有罵名。
光靠保盧斯一個人是絕對不行的。
想到這里,他猛地停下腳步,聲音強撐著平靜。
“懦夫,沒錯!他就是個懦夫!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穿著元帥的制服卻是個毫無軍人骨氣的家伙!”希兒咬牙切齒的說著︰“好!…不槍斃他,讓他活著!讓他像是一條被扒光了毛的老狗一樣恥辱的活著!”
“命令!”
“立刻剝奪弗里德•馮•博克的一切軍職!榮譽和穿德意志帝國軍裝的權利!他不配,也不夠配稱之為軍人!”
“取消他作為元帥應享有的一切退休金和福利待遇!帝國絕對不養懦夫和叛徒!”
“將他立刻驅逐出軍隊!像是清掃垃圾一樣,把他給我踢回他的老家!也不用把他送回狼穴!立刻嚴禁他踏入任何軍事設施!”
“通告全軍!第六集團軍在斯大林格勒的悲劇性覆滅,完全歸咎于馮•博克元帥在關鍵時刻懦弱違抗最高指揮部的命令,擅自放棄進攻與救援!導致頓河集團軍未能及時與第六集團軍匯合!致使保盧斯元帥陷入重圍!”
“他!馮•博克!必須承擔全部的責任!是他的決定葬送了第六集團軍!”
希兒的命令猶如冰冷的鐵錘,一錘定音,將第六集團軍覆滅的所有罪責,牢牢的,不公正的釘在了博克元帥的頭上,他不再是試圖挽救部隊的指揮官,也不再是帝國軍隊內的元帥,而是經過元首親自‘認定’,導致三十萬精銳部隊覆滅的罪人。
約德爾和凱特爾聞言互相對視一眼,不論怎麼說,博克為帝國也奮斗過很多次,他也是個特別有能力的老將,如果不是他…可能整個南方集團軍群都會因此覆滅。
這並非開玩笑,約德爾和凱特爾分析過來自前線的電報,他們清楚的認識到瓦列里,羅科索夫斯基,朱可夫所指揮的斯大林格勒與頓河方面軍的兵力之多,絕非曼施坦因頓河集團軍區區十三萬人能踫瓷地。
在清楚京古塔附近能擁有規模龐大的甦軍部隊後,能迅速制定策略,頂著上峰和做這個決定後面可能發生的一系列事的壓力進行撤退。
博克是個非常優秀的軍人,約德爾和凱特爾相信,在博克做出立刻撤退的決定後,他心里肯定明白自己的結果會怎樣…
不過再怎麼說是同僚一場,更何況辭掉博克的決定本身就不對,約德爾和凱特爾並不會不管博克,即使他被剝奪一切軍職…
他們會出人,出錢來照顧,幫助博克一家在柏林進行生活。
能從元首那里保住博克的性命,他們已經做的很不錯了。
而剩下的這些懲罰,約德爾和凱特爾明白,這不是他們勸就能解決的。
元首的替罪羊是必須要有的。
至少博克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畢竟他也年事已高。
…
同一時間,投降儀式的硝煙尚未散盡,瓦列里並未沉浸在勝利的榮耀或接受各方的祝賀中,他回到工兵在附近臨時搭起來的,較為簡樸的指揮帳篷內,外面是綿延不絕,垂頭喪氣的德軍戰俘組成的長龍,燈光和火光照亮了他們疲憊的面龐。
更遠處,是斯大林格勒這座已經被戰火徹底蹂躪,仍然在冒著點點青煙的鋼鐵墳場。
保盧斯元帥被暫時安排在臨時指揮部附近的一處專門搭建的帳篷內,條件尚可,門口的簾子並未放下來,他能夠清晰透過燈光看見遠處帳外正在被甦軍組織秩序的德軍降兵以及甦軍臨時指揮部。
他被安排在這里名義上是‘休息’,實則正在等待進一步安排。
保盧斯目光復雜的看向外面,他預想中的勝利者姿態,羞辱,報復,對失敗者的強制性掠奪並未出現,甦軍通常搜身還會給士兵們留下照片,他看到的情景讓他這位老派軍人感到困惑,甚至隱隱感到震動。
甦軍的宣傳單,那些在包圍圈中後期被投入的投降單,上面的承諾,例如‘士兵不會被報復’,‘傷者會得到救治’,保盧斯和參謀們一直認為這是一種甦軍瓦解敵軍士氣的戰術,然而,眼前的一切證明這並非是虛言。
戰俘的分流秩序井然,德軍的戰俘並非被粗暴的趕成一團,甦軍士兵們在軍官的指揮下,正有條不紊的將軍官與士兵分開,將傷員單獨甄別出來,保盧斯看到,那些在擔架上的重傷員通常會被甦軍放上馬車或者貼著紅十字標志的卡車,運往後方。
保盧斯還看到,在不遠處已經分流完成的戰俘集結點,甦軍士兵們開始分發黑面包和熱湯,雖然簡陋,但對于在包圍圈內已經餓了很久,連老鼠,草根都吃的德軍來說,這無疑就是最珍貴的珍饈美味。
一些甦軍士兵甚至將自己腰間的水壺遞給口渴的德軍士兵,保盧斯透過燈光看的非常清楚,似乎這帳篷的位置是精心挑選的,就是讓他能看見自己部下所受的待遇,讓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臂纏紅十字袖標的甦軍衛生員們還穿梭在傷員之間,進行著初步的檢查和緊急處理,保盧斯甚至看見一名甦軍衛生員正在為腿部受傷,發出痛苦呻吟聲的德軍年輕士兵們包扎,動作不算是輕柔,但絕對專業,這與保盧斯的想象相差甚遠。
特別是,甦軍普通士兵們的態度,他們臉上交織著勝利的疲憊和喜悅,
但並沒有保盧斯那種預想的,清楚表露對他們這種侵ue者的刻骨仇恨和報復欲,他們執行著命令,維持著秩序,眼神中更多是一種完成任務的平靜。
甚至于這些外表形容枯槁,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對手,帶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也許是保盧斯的錯覺,但這些甦軍士兵們僅僅將戰俘分流當做一項任務,
行動高效且紀律嚴明。
保盧斯突然明白一點。
甦軍這種遵從這個命令核心來自于一個人,來自于一個他們絕對信任與服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