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個事兒,就發生在一個雨夜。唐宇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加班通知”,眼楮都看澀了,牆上掛鐘都指向十點啦,外面的雨跟細針似的, 里啪啦地戳著玻璃。他揉了揉眼,背起電腦包,鎖上門就沖進雨里。
巷子里的路燈壞了三盞,那光線昏黃得就像泡過的茶。唐宇踩著積水往前走,突然就聞到一股熟悉的味兒,是理發店的茉莉洗發水味,還混合著舊木頭的香氣。他一抬頭,瞧見巷口牆上掛著塊褪色的木牌,紅漆寫著“歸墟理發鋪”,那字跡歪歪扭扭的,跟孩子寫的似的。
門是虛掩著的,里面透出暖黃的光。唐宇一推門,鈴鐺“叮”地響了一聲。這店里可舊啦,牆面上貼著褪色的80年代明星海報,櫃台後面擺著把老式理發椅,椅子上蒙著灰,看樣子很久沒人坐過。
“有人嗎?”唐宇喊了一嗓子。 “來了。”一個聲音從里屋傳來,輕得就像落在花瓣上的雨。
門簾一掀,走出個穿青布衫的男人。他頭發老長了,用根木簪別著,臉白得沒血色,眼楮卻黑得像浸在墨里的珍珠,手里還拿著把剪刀,刀刃閃著冷光。 “先生,理發嗎?”他笑著問,那嘴角的弧度怪里怪氣的,像被人用尺子量過。
唐宇瞅瞅自己頭發,確實該剪了,最近熬夜多,頭發長得快。他點點頭,坐在理發椅上。理發師給圍上圍布,用梳子梳了梳他頭發,說“您的頭發真黑。” 唐宇剛想笑一下回句啥,一瞅鏡子里的自己,哎呀媽呀,頭發正慢慢變長,從肩膀一直垂到腰際,跟黑色綢緞似的。他嚇得差點蹦起來,伸手一摸自己頭發,還是原來的長度。 “怎麼了?”理發師問,手里的剪刀停在半空。 唐宇指著鏡子說“我的頭發……變長了。” 理發師看了看鏡子,笑了“您的頭發很好,很黑,很長。” 唐宇一低頭,瞧見圍布上落滿了白發,跟一堆雪似的。他伸手去摸,那些白發跟煙霧似的就消失了。 “您沒事吧?”理發師問,聲音里帶了點關切。 唐宇搖搖頭說“可能是我太累了。”
理發師接著剪頭發,那剪刀“ 嚓 嚓”響,就像在剪啥東西。唐宇盯著鏡子,嘿,頭發又開始變長,不光變長,顏色還變了,原本黑色的頭發慢慢變白,跟被染過一樣。他嚇得渾身直哆嗦,大喊“停,停下來!” 理發師停下剪刀問“怎麼了?” 唐宇指著鏡子說“我的頭發……變成白色了!” 理發師看了看鏡子,微笑著說“您的頭發本來就是白色的。”
唐宇又低頭,看見圍布上全是白發,跟亂草似的。他伸手去摸,那些白發纏在他手上,像無數條小蛇。他大喊“放開我!” 理發師抓住他的手說“您不要怕,她只是想看看您。”
唐宇一抬頭,就看見鏡子里自己後面,站著個穿藍布裙的女孩。她頭發老長了,像黑色的瀑布,遮住了臉。她慢慢抬起頭,露出張蒼白的臉,眼楮里還流著血,說“還給我……我的頭發……”唐宇“啊”地尖叫一聲,直接暈過去了。
等唐宇再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家里床上。窗外雨停了,陽光透過窗簾照在臉上。他揉了揉太陽穴,想起昨晚的事兒,渾身酸痛。
他進了洗漱間,瞅見鏡子里的自己,頭發還是原來的長度,黑色的,一根白發都沒有。他松了口氣,以為昨晚就是一場夢。可當他拿起梳子梳頭發,發現梳子上纏著幾根白發。他盯著白發,想起昨晚圍布上的“雪”。
“叮鈴鈴——”電話響了,是同事小張“唐宇,你今天咋沒來上班?老板找你呢。”唐宇一看手表,都早上十點了,說“我有點不舒服,今天請假。”
掛了電話,他坐在沙發上,琢磨昨晚的夢。那個穿藍布裙的女孩,臉看著可熟悉了,好像在哪見過。他翻開抽屜,拿出本舊相冊,里面有張他小時候的照片,旁邊站著個穿藍布裙的女孩——是鄰居阿菊。
阿菊比他大兩歲,小時候總帶著他玩。有一回,他把阿菊的裙子弄髒了,阿菊哭著說“這是我媽媽給我做的。”他說“對不起,我幫你洗。”然後他倆就蹲在河邊,把裙子洗得干干淨淨。
後來,阿菊家搬去外地,就斷了聯系。直到去年,他听說阿菊死了,是在理發店工作時被客人誣陷偷錢,然後自殺了。
唐宇想起昨晚的理發店,那個穿青布衫的理發師,還有圍布上的白發,渾身直發冷。他拿起手機,查了查“歸墟理發鋪”的信息,發現這店開了三十年,老板叫阿林,十年前就去世了。
“叮鈴鈴——”電話又響了,是物業阿姨“唐宇,你門口有個包裹,是昨天晚上送過來的。”
唐宇走到門口,拿起包裹。包裹是用舊報紙包的,上面寫著他的名字,那字跡和“歸墟理發鋪”木牌上的一模一樣。他拆開包裹,里面是一撮白發,用紅繩綁著,旁邊還有張紙條,寫著“她等了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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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宇盯著紙條,想起昨晚鏡子里的女孩,想起阿菊的樣子,感覺背後有人盯著他。他一轉身,就看見鏡子里自己後面,站著阿菊——頭發長長的,像黑色瀑布,遮住了臉。 “阿菊?”他喊了一聲。 阿菊慢慢抬起頭,露出張蒼白的臉,眼楮里流著血,說“還給我……我的頭發……”唐宇又尖叫一聲,暈過去了。
等唐宇再醒,發現自己在醫院里。醫生說他是過度疲勞暈倒的,沒啥大礙。他看著手里的白發,想起包裹里的紙條,決定再去一趟歸墟理發鋪。
晚上十點,他又來到那條巷子。路燈還是壞的,光線昏黃得像泡過的茶。他走到巷口,瞧見“歸墟理發鋪”的木牌還掛在牆上,門虛掩著,里面透出暖黃的光。
他推開門,鈴鐺“叮”地響了一聲。店里還是老樣子,舊海報、老式理發椅、蒙著灰的櫃台。 “有人嗎?”他喊了一聲。 “來了。”那個穿青布衫的男人從里屋走出來,手里拿著把剪刀。
“你是阿林?”唐宇問。 阿林微笑著點頭“是的,我是阿林。” “你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阿林笑了“我是去世了,但我妹妹還在等你。”
唐宇想起阿菊的哥哥是阿林,說“阿菊是你妹妹?” 阿林點了點頭“是的,她是我妹妹。她死的時候,頭發被剪得亂七八糟,她很疼。”
唐宇坐在理發椅上,說“我想看看她。” 阿林圍上圍布,用梳子梳了梳他的頭發,說“她就在鏡子里。”
唐宇盯著鏡子,看見自己的頭發慢慢變長,變成了阿菊的樣子——黑色的,像瀑布一樣。然後,鏡子里的阿菊慢慢轉過身,露出張蒼白的臉,眼楮里的血消失了。 “唐宇,你來了。”她微笑著說。 “阿菊,我知道你沒有偷錢。”唐宇說。 阿菊笑了“我知道,你相信我。”
唐宇一低頭,看見圍布上的白發消失了,手上纏著一撮黑發——是阿菊的。 “這是我的頭發,”阿菊說,“我想送給你。” 唐宇接過黑發,說“謝謝你,阿菊。” 阿菊微笑著說“不用謝,我等這句話很久了。”
然後,她消失了。 阿林說“她走了,她終于放下了。” 唐宇站起來,走出理發店。外面月亮很圓,像面鏡子。他回頭,看見理發店的鏡子里,阿林和阿菊的影子微笑著揮手。
唐宇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那撮黑發。他想起阿林的話,想起阿菊的微笑,心里可踏實了。
他翻開相冊,找到阿菊的照片,輕輕摸著她的臉,說“阿菊,我知道你沒有偷錢,我相信你。”突然,他頭劇痛,像被錘子砸了一下。他一閉眼,發現自己變成個年輕人,穿著舊衣服,站在理發店門口。
“陳默,你來了。”阿菊笑著說,手里拿著把剪刀。原來陳默是他的前世,是個賭徒,欠了一屁股債。他走進理發店說“阿菊,我想剪頭發。” 阿菊笑著說“好啊,坐下來吧。”
陳默坐在理發椅上,阿菊圍上圍布,用梳子梳了梳他的頭發,說“你的頭發很長,該剪了。” 陳默說“阿菊,你有沒有錢?借我一點。” 阿菊搖搖頭說“我沒有錢,我媽媽病了,我還要給她買藥。” 陳默生氣了,說“你騙我,你昨天還買了新裙子!” 阿菊哭著說“那是我媽媽給我做的,不是買的!” 陳默說“你還敢嘴硬,我要告訴老板!”
然後,他轉身走出理發店,留下阿菊哭著說“我沒有偷……”
唐宇一睜眼,發現自己滿臉是淚。他想起前世的事,想起自己誣陷阿菊,導致她自殺,心里老痛苦了。
他拿起電話,打給阿林,說“阿林,我想起前世的事了,我是陳默,我誣陷了阿菊。” 阿林微笑著說“我知道,你已經道歉了,阿菊原諒你了。”
唐宇醒來,發現自己又在醫院的床上。陽光透過窗簾照在臉上,他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昨晚的事就像一場夢。
醫生走進來說“你醒了?你因為過度疲勞暈倒了,沒什麼大礙。”唐宇點點頭說“謝謝醫生。”
他拿起手機,看到一條短信,是阿林發的“唐宇,阿菊讓我告訴你,她很開心,她會永遠陪著你。”唐宇笑了笑,回復“謝謝,我也會永遠陪著她。”
他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戶邊。窗外天氣好得很,陽光明媚,小鳥在樹上唱歌。他看見樓下花園里,有個穿藍布裙的女孩在澆花,頭發長長的,像黑色瀑布,遮住了臉。 “阿菊?”他喊了一聲。 女孩抬起頭,露出張蒼白的臉,眼楮里帶著微笑,說“唐宇,你醒了?”
唐宇跑下樓,來到花園里,抓住阿菊的手說“阿菊,你還在?” 阿菊微笑著說“是的,我還在,我會永遠陪著你。”
他倆坐在花園的長椅上,聊起小時候的事兒。阿菊說“記得小時候,你把我的裙子弄髒了,你幫我洗得干干淨淨。” 唐宇說“記得,那時候我們蹲在河邊,把裙子洗得可干淨了,你還說要給我做蛋糕吃。” 阿菊笑了“是的,我媽媽教我做的蛋糕,可好吃了。” 唐宇說“我想嘗嘗。” 阿菊微笑著說“好啊,我做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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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站起來,走向廚房。窗外陽光暖乎乎的,就像阿菊的微笑。唐宇回頭,看見花園里的鏡子里,阿林的影子微笑著揮手。他笑了笑,轉身跟著阿菊走進廚房。
進了廚房,阿菊就開始教唐宇做蛋糕。阿菊說“先打雞蛋,你看好了。”只見她拿起雞蛋在碗邊輕輕一磕,蛋清和蛋黃就流進碗里了。唐宇學著她的樣子,結果用力過猛,雞蛋殼都掉進碗里了,阿菊“噗嗤”一聲笑了,說“你呀,別太使勁兒。”唐宇撓撓頭,也跟著笑了。
接著揉面粉,阿菊的手在面粉里熟練地翻動著,不一會兒就揉成了一個光滑的面團。唐宇的手卻被面粉弄得白花花的,像戴了副大手套。他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阿菊,說“你這手法真厲害,我還得多練練。”阿菊笑著說“多做幾次就會了。”
在做蛋糕的過程中,他們回憶起小時候更多的快樂事兒。唐宇發現阿菊的手涼涼的,像冰一樣,但他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他知道阿菊會永遠陪著他。
等蛋糕做好放進烤箱,他們坐在廚房的小凳子上,等著蛋糕出爐。阿菊靠在唐宇的肩膀上,說“那時候咱們多開心啊,啥煩惱都沒有。”唐宇點點頭說“是啊,不過現在也挺好的,有你陪著我。”
過了一會兒,烤箱“叮”的一聲響,蛋糕烤好啦。他們把蛋糕拿出來,熱氣騰騰的,香味飄滿了廚房。唐宇切了一塊蛋糕放進嘴里,說“真好吃,跟你小時候說的一樣!”阿菊開心地笑了,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
到了晚上,唐宇發現阿菊的頭發開始變長,就像前世的樣子。阿菊看著唐宇說“這是我的執念,我想讓你看看我前世的樣子。”唐宇拉著阿菊的手說“不管你啥樣子,我都喜歡。”阿菊靠在唐宇懷里,輕聲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滿足了。”
唐宇覺得阿菊的執念得解開,他決定幫阿菊找到前世的凶手。他四處打听,還真讓他找到了,凶手是陳默的轉世,叫李剛。
唐宇找到李剛,跟他說“你前世誣陷了阿菊,導致她自殺,你應該道歉。”李剛一臉懵,說“我啥都不記得了。”唐宇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跟他說了一遍,李剛听著听著,臉變得越來越紅。
最後,李剛低下頭,很後悔地說“對不起,阿菊,我錯了。”說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神奇的是,李剛道歉後,阿菊的頭發停止了變長,慢慢恢復了正常。阿菊看著自己的頭發,微笑著說“我終于放下了,謝謝你,唐宇。”唐宇抱住阿菊說“不用謝,只要你開心就好。”
之後,唐宇和阿菊一起去看阿林的墓。墓前有棵老槐樹,樹上掛著個木牌,寫著“歸墟理發鋪”。唐宇把一束花放在墓前,說“阿林,謝謝你照顧阿菊。”這時,阿林的影子好像從樹後面浮現出來,微笑著揮手。
從那以後,唐宇和阿菊一起生活。他們每天一起做蛋糕、散步,回憶小時候的點點滴滴。他們還會一起坐在花園的長椅上,看著夕陽西下。阿菊靠在唐宇的肩膀上,說“唐宇,我很開心。”唐宇說“我也是,阿菊。”
窗外的鏡子里,阿林和阿菊的影子微笑著揮手,他們就這樣永遠在一起,過上了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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