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故事,跟一把邪門兒的油傘有關,說的是雨巷古董店學徒被脊骨詛咒的事兒。
那馬帕雨跪在青石巷的積水里,手指哆哆嗦嗦地拂去油紙上的蛛網。這傘是他師父臨終塞給他的遺物,黑檀傘柄上刻著“同命”倆字,傘面上繪著褪色的並蒂蓮。雨絲穿過傘骨的時候,他听見細微的咯吱聲,就好像有人用指甲刮竹篾似的。
他師父咳著血,手指撫過傘架說“這把傘是民國初年……用仇人的脊梁骨……”話還沒說完,老人突然弓起背,後頸凸起嶙峋的骨刺。馬帕雨嚇得奪門而逃,瞥見傘骨縫里滲出暗紅血珠,蜿蜒成個“還”字。
梅雨季的第七夜,馬帕雨在閣樓突然驚醒。那油傘倒懸在梁上,傘面蓮花竟滲出水汽,在地面拼出殘缺的腳印。他鬼使神差地撐開油傘,剎那間天旋地轉,雨幕中浮現出一個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脖頸處有道蜈蚣狀的傷疤。
“還我命來……”女子的聲音混著雨聲,油傘突然重得像有千斤。馬帕雨慘叫著松開手,發現右手掌心浮現出蓮花胎記。第二天早上照鏡子,後頸隱約凸起兩根骨刺。
古董店老板娘林素秋用放大鏡觀察傘架,說“這些竹骨紋路不對,像是……”她突然不說話了,窗外的雨突然傾盆而下。馬帕雨湊近一看,發現傘骨接縫處凝結著黑色結晶,用指甲一刮,結晶化作灰燼,拼出“1912318”的日期。
深夜,他翻出縣志,上面記載著宣統三年三月,綢緞莊千金沈佩蘭在雨夜失蹤,她未婚夫周世昌第二天被發現吊死在傘鋪,手里攥著半把染血油傘。
馬帕雨後背開始劇痛,驚恐地發現脊椎凸起三根骨刺。林素秋翻出《異聞錄》,說“百年前傘匠用仇人脊骨制傘,每逢雨天,持傘者會逐漸化作傘架。”書頁間夾著張泛黃照片,周世昌的尸骨被制成傘柄,十指緊握傘柄處的凹陷。
雨夜,油傘自動撐開。馬帕雨在鏡子里看見自己弓背成傘柄狀,後頸骨刺刺穿皮膚,傘面蓮花化作森森白骨。
沈佩蘭的鬼魂又出現了,這次她指著馬帕雨的胎記說“你身上有周家的血!”原來馬帕雨是周世昌與丫鬟的私生子,沈佩蘭當年被周世昌設計害死。油傘是沈家陪嫁之物,周世昌盜取後制成詛咒之傘。
林素秋顫抖著說“我是沈佩蘭的玄孫女,祖母臨終說油傘會找周家後人復仇……”話還沒落,窗外傳來油紙傘開合聲,雨聲中響起骨骼錯位的脆響。
馬帕雨在古董店閣樓發現周世昌的日記,上面寫著“每用此傘殺人,其骨可補傘架……”泛黃的信紙上粘著干涸血跡,日期從1912延續到1937,最後一頁寫著“傘已成型,唯缺主魂”。
雨夜,整條巷子的油紙傘同時撐開。馬帕雨看見無數白骨從傘中伸出,拼湊成沈佩蘭的虛影。林素秋突然掐住他脖子“你才是最後的祭品!”原來她早被沈佩蘭的怨靈附體。
馬帕雨在掙扎中咬破舌尖,血腥味驚退怨靈。他想起縣志記載,沈佩蘭失蹤前曾去城隍廟求簽,簽文“雨打殘荷骨作傘,蓮燈照魂歸故里”。
暴雨中,他抱著油傘沖向城隍廟。廟前荷塘突然翻涌,浮出半截雕花木匣,匣中蓮燈燃起幽藍火焰。油傘遇火自燃,傘骨化作白骨人形,沈佩蘭的鬼魂發出淒厲長嘯。
白骨傘架在火中重組,顯現出周世昌的面容。馬帕雨把蓮燈投入火中,喊著“以周家血脈,終結此咒!”烈焰中,他後背的骨刺突然暴長,與傘架融為一體。
沈佩蘭的虛影悲鳴著消散,馬帕雨昏迷前看到幻象1912年的雨夜,周世昌把沈佩蘭推入荷塘,自己卻被她臨死前射出的銀簪刺穿心髒。
林素秋在晨光中醒來,發現手里握著半截燒焦的傘柄。馬帕雨躺在血泊里,後背的骨刺沒了,但掌心的蓮花胎記變得鮮紅。
“這只是開始……”她望著窗外晴空,突然發現巷口又出現一把嶄新的紅油傘,傘下站著穿月白旗袍的女子,脖頸處的傷疤在陽光下泛著青紫。
三個月後,馬帕雨在異鄉的雨巷醒來,頸後隱約有灼痛感。他摸到懷中的半截傘柄,上面刻著“同命”二字。遠處傳來油紙傘開合聲,雨幕中,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正對著他微笑。傘骨深處,新的血色紋路正在生長。
喜歡無盡灰夜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無盡灰夜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