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有這麼一個叫鄱陽月的姑娘,抱著個褪色的牛皮包裹,晃晃悠悠地走進了一座老宅。她剛一進去,那老宅檐角的銅鈴啊,沒風它自己就叮叮當當響起來了,可把人嚇一跳。
這鄱陽月呢,蹲在那滿是青苔的門檻上,手指頭在包裹里摸著那鼓面,鼓面泛著暗紅斑紋,就跟凝固的血似的。這鼓可是她祖父臨終前塞給她的遺物,還裹著張泛黃的紙條,上面寫著“鼓響三聲,魂歸故里”。
到了晚上,外面夜雨敲著窗戶,鄱陽月也不知道咋想的,鬼使神差地就把鼓架支在了堂屋。她拿起鼓槌,剛一踫到鼓面,整座老宅就跟骨頭錯位似的,咯吱咯吱響。第一聲鼓響倒還罷了,第二聲鼓響,直接把梁上的棲鴉給驚飛了。等敲第三聲的時候,好家伙,鼓架的榫卯間滲出灰白色黏液,那味兒,腥臭刺鼻。鄱陽月嚇得一屁股往後退,就瞧見鼓面浮現出金戈鐵馬的幻影,無數血衣人影正從地底爬出來,最前面有個白衣女子,頭發披散著遮著臉,手腕上的銀鈴跟檐角銅鈴共振,發出尖銳的蜂鳴聲。
第二天清晨,陽光照進堂屋,把陰霾都刺破了。鼓架上的黏液也凝成了琥珀色結晶。鄱陽月拿美工刀去刮結晶樣本,那刀尖到半空就停住了,好像踫到了啥無形的屏障。再一看那鼓,上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紋路,就跟皮膚下蠕動的血管似的。
鄱陽月擦額頭冷汗的時候,突然發現左手掌心沾著暗紅血漬。她一轉身想去拿毛巾,這一照鏡子,可不得了,鏡里映出身後有個白衣女子的倒影,頭發里露出半張慘白的臉,手指頭正戳向她後頸。她猛一回頭,身後啥都沒有,可鏡面卻清楚地映出她脖頸處有五個帶血指印。這時候手機拍攝功能還自動開啟了,屏幕里鼓面滲出個纏著人發的鼓槌,正慢慢刻出她的生辰八字。
鄱陽月在老宅閣樓的樟木箱底翻出本泛黃的縣志,咸豐三年那頁寫著“鼓匠周懷瑾私藏前朝皇室鼓骨,用活人腦髓浸潤,午夜擊鼓能通陰陽。”那配圖和祖父給的遺物一模一樣。她正打算翻頁,紙面突然滲出墨汁變成血字“還我頭來”。
趕上一個暴雨夜,狂風把檐角銅鈴扯落,正好套在了她腳踝上。夜里她就做噩夢了,夢到自己在刑場,劊子手一刀下去,血淋淋的人頭滾落鼓面。無數囚犯從鼓里伸手抓她腳踝,最前面斷頭的人影就是縣志里的周懷瑾,脖子斷面還不斷涌出鼓架滲出的琥珀結晶。她一驚醒,就發現腳踝上的銀鈴都陷進皮肉里了,鈴舌上刻著“周”字篆紋。
第七日午夜,那鼓自己響起來了,把滿屋玻璃都震碎了。鄱陽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向鼓架,手指一踫到鼓面,整個人就倒懸起來了。她從鼓內視角往下看堂屋,瞧見自己七竅流著跟鼓面同色的血淚。衣櫃鏡面映出詭異場景,她的軀殼癱坐在鼓前,白衣女子正把長發纏上她的脖頸。
等銀鈴第九次自己響起來,鄱陽月恢復了知覺,發現十指陷在一種膠質物里。鼓面裂開個血肉般的口子,探出個沾滿腦漿的斷頭,跟她鼻尖對著鼻尖。那顆頭顱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眼眶里還爬出縣志泛黃的紙蟲。斷頭還咧嘴說“該換我戴你的皮了”,鼓槌自動揚起砸向她天靈蓋。
好在鄱陽月機靈,在鼓槌落下前滾到縣志那,書頁自己翻到“反噬咒”章節。她咬破手指按上咒文,整座老宅開始顛倒,磚瓦變成冥幣亂飛。鼓架崩裂,琥珀結晶扎進她小腿,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不過也看清結晶里封存著無數人臉,全是周懷瑾百年來附體的宿主。
白衣女子的長發纏住她手腕,把她拉進鼓面形成的漩渦。在那時空錯亂的甬道里,鄱陽月看到周懷瑾受刑的真相,原來他是替前朝公主藏鼓才遭冤殺,劊子手就是他摯友。這時候有個銀發老者在門外舉著獵槍,鼓槌末端浮現的就是這劊子手後裔。
暴雨夜過去,老宅外警笛響起來了。可鄱陽月卻听見周懷瑾的嘶吼從地底傳來“三百個替身都換不回我的頭!”鼓架殘骸變成個人形,腦髓黏液把她和銀發老者捆在一起。警員破門而入,就看見滿屋血雨中懸浮著人形鼓架,鄱陽月和老者七竅都流著琥珀結晶。周懷瑾的斷頭從結晶中冒出來,獰笑著啃食兩人眼珠,還說“你們的骨頭,比當年浸潤的檀木還香”。警員開槍,子彈卻變成紙錢,老宅門窗自動釘滿朱砂符咒。
就在鄱陽月快不行的時候,腳踝銀鈴迸發出青光。她腦海里浮現出周懷瑾生前記憶,原來他和劊子手是結義兄弟。這時候老者掏出懷表,表蓋里照片是他年輕時和周懷瑾的合影。
鼓架人形開始抽搐,周懷瑾的斷頭裂開了。鄱陽月忍著疼拔出腿上結晶砸向老者,結晶踫到他臉就化成血水,露出森森白骨。原來這老者二十年前就死了,就是周懷瑾怨氣凝聚的傀儡。
老者軀殼一崩解,周懷瑾的斷頭發出百年悲鳴。鄱陽月抓起殘破鼓面蓋在臉上,和三百個替身亡魂產生共鳴,看到每個宿主臨終前都被刻上狼首印記,這是劊子手後裔代代相傳的。
警員沖破符咒進來,就看見鄱陽月跪在灰燼里,手里握著半塊焦骨。周懷瑾的斷頭在空中看了一眼,額間浮現“冤”字血印。鼓架徹底碎裂,老宅所有銅鈴同時炸裂,銅片上刻滿縣志里消失的冤案卷宗。
三個月後,鄱陽月帶著修好的古鼓去民俗博物館。她把鼓槌遞給策展人,策展人驚呼她手腕浮現狼首胎記。深夜閉館後,監控拍到古鼓自動響了三聲,鼓面映出鄱陽月和周懷瑾的重影。第二天早上,策展人被發現死在展廳,七竅流著琥珀結晶,古鼓表面又慢慢出現新的血淚紋路。
新聞報道“民俗專家離奇暴斃”的時候,鄱陽月站在新居窗前摸著銀鈴。鈴舌一轉,映出她頸間浮現狼首印記。又到雨夜,她鬼使神差地拿出縣志殘頁,發現空白處浮出新字“欲解冤咒,當尋泰山石敢當”。這時候鼓槌又懸浮起來,鄱陽月嘴角揚起陌生的笑意,三百年的復仇輪回,這才真正開始。
喜歡無盡灰夜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無盡灰夜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