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novel.com25年夏天，在北緯45°的荒漠深處，有個神秘的地方。這里有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門牌上“711核廢料處理站”的字，都被風沙給侵蝕得只剩半截啦。歐文五就站在這鐵門前，手里緊緊握著地質錘，小聲嘀咕“這地方三十年前就封了。”他父親是當年處理站的工程師，三年前得輻射癌走了，臨終前一直念叨“鈾花開了，他們要出來了”。歐文五決定親自進去看看。
他一推開鐵門，那腐臭的空氣“呼”地一下就撲過來了。荒草里頭散落著幾具白骨，骷髏的指骨都深深插進沙地，好像死前在拼命抓撓啥東西。歐文五舉起探照燈，光柱掃過灰白色的沙丘。突然，一點幽藍的熒光“唰”地刺破黑暗，就像星星掉到地上一樣。
他趕緊走過去，發現是朵花。花瓣半透明的，里面還流動著液態的銀光，睫稈扎進沙地，根部纏著一具半埋的骷髏。歐文五蹲下，指尖剛踫到花瓣，花蕊“噗”地噴出一團熒光粉塵。他下意識往後退，可還是吸了一口，肺部立馬像著火一樣疼，鼻腔里一股鐵銹味。
夜里，他听見沙地深處傳來低語，好像無數人在哭喊“還債……還債……”
等歐文五回到臨時帳篷，都深夜了。他對著鏡子一檢查皮膚，好家伙，右手背冒出蛛網狀的熒光紋路，一摸跟冰刺扎似的。他翻出父親遺留的檢測儀，指針瘋狂跳動，輻射值遠超安全標準。可奇怪的是，熒光紋路沒擴散，反倒像活物在他皮膚下慢慢游走。
第二天早上，歐文五又進了禁區。昨晚那朵熒光花已經變成一大片了，成百上千的幽藍花朵在風里晃悠，花蕊間飄著細密的熒光孢子。他舉起相機拍照，取景框里啥都看不見，就鏡頭正前方的一朵花清楚得很——花瓣上居然浮現出一張人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
他嚇得往後一退，腳一滑，踩碎一具沙丘下的白骨。這一下可好，無數熒光孢子“呼”地騰空而起，像暴雨一樣把荒漠都給罩住了。
到了第三天，歐文五發現自己的骨骼開始變樣了。早上一醒來，他的左臂硬得跟鐵似的，皮膚下還凸起一條熒光藍的“血管”，順著骨縫蔓延。他咬牙掰動手指，關節“ 啦”一聲脆響，指骨像玻璃一樣裂開，還滲出銀色液體。
“這不可能……”他手抖著翻開父親的筆記本，上面寫著“鈾238半衰期45億年，若生物體攝入，骨骼將與鈾同衰。1987年實驗組……全員骨化……”
突然，帳篷外傳來引擎轟鳴聲。三輛越野車沖進營地，帶頭的是地質局的王主任，後面跟著倆持槍保安。
王主任說“歐工，上級命令您馬上撤離。”他看了眼歐文五發藍的手臂，又說“這地方……不是你能踫的。”
歐文五冷笑一聲“我父親當年是不是也這樣被你們封口的？”
話音剛落，遠處荒漠傳來一聲巨響。大家一回頭，只見一朵熒光蘑菇雲沖天而起，地面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縫，無數骷髏從裂縫里爬了出來，骨骼間還纏著熒光藤蔓。
那些熒光骷髏突然就冒出來了。第一具骷髏從裂縫里跳出來的時候，保安的槍聲也響了。子彈穿透頭骨的瞬間，骷髏“轟”地爆發出刺目強光，碎片像刀片一樣飛得到處都是。王主任的右臂被削斷，鮮血濺到熒光花上，那片花立馬瘋長起來，纏住他的斷肢，把血肉都抽成白骨了。
歐文五拖著僵硬的腿往後退，熒光藤蔓都爬上帳篷了。他抓起地質錘砸向藤蔓，錘頭一踫到藤蔓，一股灼熱順著手臂就竄到心髒了。他眼前一黑，就听見父親的聲音在耳邊說“他們是被活埋的……當年為了掩蓋泄漏事故，站長下令……”
他腦子里閃現出畫面1987年的深夜，二十名工人被鐵鏈鎖在處理站地下室，核廢料罐“轟”地墜落，輻射雲把他們的尖叫都給吞了。
“現在……他們要討債了。”
歐文五在昏迷中夢見了父親。父親站在一片熒光花海中，全身骨骼亮晶晶的，手指使勁插進沙地，挖出一具具骷髏。父親說“你爺爺是當年的總指揮，我親手埋了他們……現在輪到你了。”
他一醒，發現自己被熒光藤蔓捆在裂縫邊上。下面深淵里，無數骷髏正在搭一座巨大的“花壇”，花壇中央立著一塊鈾金屬碑，碑文閃著藍光“1987617，二十三人，永鎮于此。”
王主任的殘軀被吊到半空，熒光花從他眼眶鑽出來，一下子就把他全身都蓋住了。保安的尸體被骷髏們撕得粉碎，骨渣混進沙地，又滋養出更多熒光花。
“歐文五……”低語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你父親的骨頭，已經爛了七成……你的呢？”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臂，熒光紋路都蔓延到肩膀了，骨骼“咯吱”作響，好像快撐不住了。
第四天早上，一支考古隊闖進了禁區。領隊是女學者林教授，她舉著輻射檢測儀大喊“快撤！這里的鈾濃度能瞬間殺死……”話還沒說完，一朵熒光花突然纏住她的腳踝，花瓣貼到她臉上。林教授的瞳孔立馬變成銀藍色，她嘶吼著撲向同伴，指甲變成骨刃，割開了他們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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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文五躲在沙丘後面，眼睜睜看著熒光花從尸體傷口鑽出來，很快就綻放了。他想起父親筆記里寫的“鈾花以骨為媒，以血為養。授粉者將成為新冢。”
突然，他肋骨一陣劇痛——熒光紋路已經蔓延到胸腔了，一根根肋骨凸出來，把皮膚都刺破了。他咳出一口銀色黏液，液滴掉到地上，居然長出三朵小花。
“原來……我才是第一顆種子。”
到了第七天夜里，歐文五的骨骼已經有一半變成晶體了。他在處理站廢墟里找到父親的遺物——一個裝滿鈾礦石的鐵盒。盒底壓著一張發黃的照片，上面是1987年父親和二十三名工人在站前的合影，每個人都笑得可開心了。
“你們不是事故受害者……是被謀殺的。”他小聲說。
這時候，熒光花突然瘋長起來，纏住他的腳踝。他使勁掙扎著打開鐵盒，鈾礦石滾到沙地上，一下子就被熒光藤蔓吞了。緊接著，地底傳來一陣轟鳴，裂縫變大了，露出一座巨大的地下墓穴——二十三具骷髏飄在鈾礦石棺里，棺蓋上刻著血色的“封”字。
“開棺！”四面八方都傳來怒吼聲。
歐文五舉起地質錘砸向棺蓋，第一錘下去，天空烏雲滾滾；第二錘，骷髏們一起尖叫；第三錘，棺蓋“砰”地崩裂，一股熒光颶風席卷了整個荒漠。
鈾棺一打開，歐文五就被掀飛了。二十三道熒光身影從棺里沖出來，變成了骷髏巨人。它們踩過荒漠，熒光花一下子就開遍了方圓百里。林教授的尸體被巨人托起來，骨骼重新組合成一套熒光戰甲，她睜開銀藍色的眼楮，大聲嘶吼“還債！”
王主任的殘骸被藤蔓裹成一個傀儡，機械地重復著“封口……掩蓋……”
巨人指著歐文五問“你爺爺的骨頭埋在哪里？”
“城西……亂葬崗。”他聲音都啞了，胸口的骨骼已經完全晶化，疼得他差點暈過去。
巨人仰天怒吼，荒漠裂開了上百道縫隙，無數熒光骷髏爬出來，組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軍陣。它們的目標直指城市方向——
“歐家，一個都別想逃。”
到了第九天黎明，歐文五拖著晶化的身子追到了亂葬崗。巨人一腳踩碎墓碑，熒光藤蔓鑽進墳墓，拽出一具裹著軍裝的枯骨。那是他爺爺的遺骸——當年的711站長。
“爸，你騙我說爺爺是英雄……”歐文五跪在地上，喉骨“ 嚓”一聲，像玻璃碎了一樣。
枯骨突然說話了，聲音沙啞“為了國家……必須犧牲小我……”
“放屁！”巨人一揮手砸下去，枯骨瞬間就碎了。熒光花從碎骨里長出來，花蕊里浮現出爺爺的冤魂，被藤蔓拖進了地底。
歐文五感覺心髒也開始晶化了，他抓起一塊鈾礦石刺進胸膛——晶化的骨骼“轟”地崩解，血肉變成熒光雨灑向骷髏軍。
“收下我的骨頭……替我去贖罪。”
最後一朵鈾花在亂葬崗中央開了。歐文五的骨骼和鈾礦石融在一起，成了花壇中央的“根”。巨人跪下來，把林教授、王主任和考古隊的骨灰撒進花壇。熒光花一下子就凋謝了，荒漠又恢復了寂靜。
三個月後，地質局把這片區域封鎖了，衛星雲圖顯示這里的輻射值歸零了。不過，偶爾有牧民會看見，夜里荒漠會亮起幽藍的微光，好像有無數螢火蟲在小聲說“債清了……債清了……”
在花冢最深處，歐文五的顱骨上，一朵小小的熒光花悄悄開了，花瓣上還浮現出他生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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