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有這麼一檔子邪乎事兒,發生在南京城。有個叫“o記”的人,他帶著個調查組,專門跟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兒較勁。
這事兒得從一個雨夜說起。o記站在玄武湖畔,手里緊緊攥著一封沒有郵戳的信封。那夜雨 里啪啦地打在油紙傘上,就跟無數小指甲刮擦青磚似的,怪 人的。信封里的信紙洇著暗褐色的水漬,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o記先生,明晨五時,鬼市擺渡人將帶您去見故人。”
這已經是本月第三次收到匿名信了。前兩次,信分別指向新街口地下商城的霓虹燈管和長江大橋的鋼索。o記帶著調查組拆開那些裝置,好家伙,里面就只有成堆的冥紙和半融化的蠟淚。這時候手機屏幕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秦淮河對岸的畫舫亮著詭譎的紅燈籠,河面上漂著紙船,載著沒燃盡的元寶,在雨中還發出幽綠的磷火。
正這時候,搭檔林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o記,你又在跟死人較勁。”林夏穿著黑色風衣,下擺還沾著棲霞山的楓葉。她接著說“法醫剛發來報告,南大醫學院解剖室的尸體全都離奇消失了,監控顯示它們自己爬出了焚化爐。”
o記看著林夏脖頸處若隱若現的抓痕,想起三天前在朝天宮地窖發現的那些干尸。那些干尸保持著跪拜的姿勢,後頸皮膚上用朱砂畫著相同的符號,跟信箋角落的印記一模一樣。當時o記的匕首劃過那些符號,整座地窖突然響起嬰兒的啼哭,監控錄像里就只有一團黑霧在牆上蠕動。
到了五更天,鬼市擺渡人來了。那木船在玄武湖上泛起漣漪,船頭懸掛的青銅鈴鐺沒風自己就響。o記數了數,身後跟著十二具棺材,銅鎖在雨中泛著青光,跟信里說的“餃尾蛇陣”絲毫不差。林夏緊緊握著她改裝過的電磁脈沖槍,這槍本是對付高科技罪犯的,上個月鬼市事件里,還讓整條夫子廟的電子設備集體失靈了呢。
擺渡人突然開口“先生可知,南京城的地脈像一張蛛網。每處冤魂聚積之地,都會生出新的節點。”他指著湖心島方向,那兒本該是明朝孝陵衛的駐地,可此刻卻漂浮著無數半透明的人影,她們的發辮糾纏成網,手中提著的燈籠照亮了水面下密密麻麻的白骨。
船行到湖心,暴雨突然就停了。十二具棺材同時打開,走出來的人穿著不同朝代的衣服,有明代的飛魚服、民國的長衫,還有現代的警服。領頭的女子舉起青銅鏡,鏡中映出的不是他們的倒影,而是1937年冬夜的南京城,燃燒的教堂、堆積如山的尸體、被釘在城牆上的頭顱。
他們在鬼市深處找到了那卷泛黃的地契。宣紙上的墨跡在月光下滲出暗紅,標注著中華門至紫金山的地下管網。林夏用紫外線燈一照,原本空白的邊角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簽名,全是近代南京大屠殺中失蹤的勞工名單。
歷史系顧問老周穿著沾著泥漿的白大褂說“他們不是普通的怨靈。這些勞工被強迫挖掘防空洞時,日軍用他們的骨灰混合水泥加固城牆。”他顫抖著指向地契末尾的朱砂印,那是某位軍閥的私章,印泥里還摻著人血。
突然,整個鬼市開始傾斜,腳下的青石板裂開縫隙,露出下方蜿蜒的隧道。無數慘白的手臂從地底伸出來,抓住o記腳踝的時候,他聞到了熟悉的檀香味,就是三天前在朝天宮地窖里發現的線香味道。
在隧道盡頭的密室里,他們找到了那個自稱“守夜人”的組織。這些人穿著現代西裝,胸口卻佩戴著東吳時期的玉蟬。為首的男子舉起裝滿黑色液體的試管說“知道為什麼南京的鬼魂格外暴戾嗎?因為我們每十年就要獻祭三百條人命來維持地脈平衡。”
林夏把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o記注意到牆上的老式掛鐘永遠停在凌晨四點二十八分,那正是1937年12月13日日軍攻破中華門的時刻。o記一匕首刺入他胸口,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成群結隊的螢火蟲,它們聚集成南京城牆的形狀,在空中燃燒殆盡。
最後的儀式在靈谷寺舉行。當他們把地契投入火盆時,整座南京城的地面開始震動。秦淮河倒流,紫峰大廈的玻璃幕牆映出無數冤魂的身影,玄武湖底的防空洞傳來鐵鏈斷裂的聲響。林夏握著o記的手念誦《往生咒》,她的瞳孔里倒映著1937年的硝煙,那些在火海中奔跑的孩童,此刻正穿過時空的裂縫向他們微笑。
黎明時分,o記站在新街口的十字路口。早高峰的車流中,穿校服的少年們嬉笑著走過,他們的影子在陽光下拉得很長。這時候手機突然震動,氣象台發來預警今日南京無雨。o記知道,那些在地底沉寂了八十年的亡靈,終于隨著晨霧散入了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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