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白馬渡。
李氏營地,貞貴妃營樓。
北風帶著寒意,吹起了趙旗,也吹動了趙帝周雲的發帶。
殘月當空,楚源水邊,
在無人的子夜,周雲披著龍紋睡袍,扶著木質拉桿,遙望南方,眼里全是擔憂。
“噠噠噠……”
周雲身後的屋內,亮起了橘黃色的燈火,
李貞幾番尋找,才噗嗤一笑,在長廊看見了皇帝。
此刻,英氣逼人的貞娘子似乎還沒睡醒,
她只披了一件桑錦,內中全空,絕好的身姿,在黑夜火光中,若隱若現。
北風習習,旗幟瀟瀟,
趙營子夜,帶著獨有的寧靜。
長廊上,扶著欄桿的皇帝周雲回頭,一時間不禁看痴了。
盈盈醉眼橫秋水,淡淡峨眉抹遠山。
佳人西樓倚闌干,孤燈漁火映寒潭。
“怎麼不睡,周郎?難道今天,本將還不夠體貼。”
李貞就像一只白狐狸,乖巧的在身後,纏繞周雲。
“哎……”黑夜中,武川雄主嘆息一聲,擔憂道,“趙人生死時刻,不想睡。”
“朕腦海里一直在思索,害怕楊重樓孤注一擲,北上逼開朕,反圍滄州。那樣又是數萬兵卒死傷。”
“可西線之戰,朕謀劃數月,機會來了,也不能不出手。趙軍左右開弓,冒險出擊,這是賭國運。”
“哼哼。”聞言,李貞鼻子埋在周雲雄健的後背,冷哼一聲,鄙夷梁國大都督道,
“本將認為,周郎太高看楊重樓了。”
“趙國三十余萬子弟兵,陛下一言而定。楊重樓行嗎?他說白了,不過就是個將官而已……”
楚源水上,浮橋篝火的倒影,連綿不絕。
修浮橋的後營兵馬,日夜不停,必須完成趙國軍令。
趙營長廊,貞丫頭說了很多梁國不可能集中兵力北上的原因,
北上就是全軍對賭,
成則勝,敗則亡!
就算楊重樓兵謀不比周雲差,發現了兵神的破綻,
可他能調動三十萬梁軍主力北上拼命嗎?
先不說這支中原軍團,乃是大梁皇帝蕭漢的。
就憑左右神軍、虎豹、虎衛……等等,梁人不過九萬多嫡系。
就算皇帝願意拼,還有二十幾萬都是河洛、中原的郡兵,各宗族將門。
這些人怎麼可能听楊重樓的命令,來找趙國拼命?
北伐大都督步步為營,屢戰屢勝的時候,他們當然願意搶功。
可真要是打生死局,這些人肯定不願意。
“本將看,周郎過于重視楊重樓了,河北之戰,他能堅持這麼久,貞兒都認為不可思議。”
情人眼里出西施,何況本來就是西施呢。
貞丫頭眼里,周雲就是兵法天下第一,而且是遙遙領先的那種。
楊重樓河北的各種能力手段,在李貞看來,
確實比劉仁基、陸長生這些人要高明很多。
但跟她的周郎比,那還差的遠呢!
“哎,什麼時候,對朕這麼有信心?你不是一直抱怨朕偏心。”
長廊欄桿盡頭,周雲轉過身來,把李貞摟在懷中。
貞兒武藝不俗,她嬌軀有一種特殊的韌性,但在周雲雄壯的身體面前,她依舊像一只小白狐狸。
“什麼時候?”李貞嬌媚的瞧了周雲一眼,咯咯笑道,
“第一見你的時候咯。你出四水之謀給魚將軍,貞兒就知道,你是天下第一了。”
“你說朕信不信,那時候一口一個周牛皮,動不動還打兩肘……”
孤燈漁火,小營閣樓。
趙帝周雲忽然說不了話了,因為彎眉朗目,英姿颯爽的貞娘子封住了他的嘴。
李貞嬌柔在懷中,周雲也不禁動容。
這一刻,他想起了那年的五峰山,
風雪交加的寒冷里,當黑暗退去時,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李貞。
郎情妾意,烈火烹油,隨著周雲進入宗師,他的身體已經強大的可怕。
“陛下……哈,哈……等一下,叫高佳人進來。”
“高佳人來干嘛?朕跟她又沒什麼,哎呀,說多少次了,她是為了穩定高句麗跟先人貞侯。”
“哼哼!你說貞兒信嗎?以前上官若雪也說是為了穩定徐州上官家……陛下,不……啊,啊!!”
趙軍子弟兵,一直以強大的紀律著稱。
楚源水營地,
李貴妃行營。
即使轅門的北疆鐵血之兵,听見了營房里,宛如虎狼的低吼聲,
黑夜篝火中,
他們依舊披堅執銳,屹然不動。
趙元始二年,十一月五日子夜,
正當趙帝周雲還在楚源水營地瘋狂時,
他不知道,遠在幾千里外的遼東大地,趙軍戰局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遼東道。
遼陽城。
殘月掛蒼穹,天涯共此時。
“嗡嗡嗡……”
遼陽官道的渡橋上,一支強大的兵馬,號角嗡鳴,響徹遼夜。
他們大盾長矛,強弓勁弩,這支兵馬顯然是精銳之師。
後方輜重車連綿不絕,馬夫、車夫搖頭晃腦,吹牛打屁。
一路‘沙沙’的腳步聲中,
八萬征東趙軍,正在急速南行。
馬桐、薛仁貴、梁仇等趙軍大將,比趙國高層預計的兩年時間,提前一年多攻陷丸都山城。
到元始二年,十一月五日,
遼陽官道,這支兵馬蜿蜒如長龍,已經在渡過遼河的路上了。
馬桐麾下的兵卒在長白山深處,浴血奮戰,最終攻克強敵。
這八萬兵卒,可以說軍事訓練程度不俗,
且士氣高昂,戰力彪悍。
河北戰場尚在膠灼中時,他們正好攻克丸都山城。
所以,馬桐等趙將,听到消息有滯後性。
趙國征東大軍還以為皇帝兵馬不足,被北伐梁軍打的節節敗退。
如此情況,馬桐、梁仇等人,對大軍下了死命令,
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趕赴中原,幫助皇帝,擊敗梁國。
梁人是真特麼不要臉,還特麼比趙人強?
五十萬打三十萬也算厲害?
趙人在滅高句麗,滅突厥、滅室韋。
趁著機會偷襲趙國河北,簡直就是異族的走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