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都山城。
又稱尉那岩城。
它位于鴨綠江深處的通溝河畔,
其建立時間,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三世紀中葉。
山城東部、西部、北部均為高山,
扶余人的城牆,延山脊而建,囊括大山數座,佔地極廣。
內有五門,東門兩座,北門兩座,
西側是懸崖峭壁,因此沒有城門,
曹魏正始五年244年),幽州刺史毋丘儉,從西側懸崖偷襲成功後,
高句麗復國,在此處駐扎了大量軍用墩台,
趙軍想要偷襲,幾乎是不可能的。
南門在平原上,乃山城正門,城牆高聳,翁城龐大。
丸都山城能承擔三百年的高句麗都城,其地形得天獨厚。
外靠通溝河,山下河水,既能護城,又能取水。
城內西北、東北均有溪水,自山里發源,流量頗豐,可謂天險之城。
丸都山城同樣是內外兩城,內城又稱王宮,建于山下平原。
這是一座功能齊備的城市,眺望台、蓄水池、點將台、練兵台,軍事功能完備。
營房、民房、糧倉、地窖,數目眾多。
最關鍵的是,山城中設有集市,還特麼有鹽窖。
狗日的,有鹽井一口,這是馬桐做夢都沒想到的。
“本以為圍城一年也差不多了。現在看,一年又一年,怕是遙遙無期。哈哈哈!!”
趙元始二年,
征東將軍馬桐,率領三萬趙軍,
于四月七日,延期兩天後,終于抵達了鴨綠江西岸的國內城。
趙國援軍的到來,讓四萬多攻打山城的苦哈哈,爆發了山呼海嘯的歡呼。
國內城上,趙軍旗幟如林,站崗士卒敲鑼打鼓,搖旗吶喊。
他們極為興奮,在這東北邊陲之地,熱情歡迎馬桐將軍,
以及,倒了八輩子血霉的三萬趙軍,入駐國內城。
一開始,都以為丸都山城是手拿把掐,高句麗殘部。
但特麼誰打誰知道,一打一個不吱聲。
“哪個傻子說高句麗滅了,老子梁仇廢了他。狗日的……”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薛將軍新來,快給他弄點長白山特色。”
四月七日,
趙國大軍,進駐國內城的時候,
號角嗡鳴,戰鼓如雷。
馬桐率領的軍隊,一改行軍中的萎靡,
那是鐵甲長刀,踏步如山,一萬多趙國子弟,目光炯炯,兵威赫赫。
沒辦法,該裝還得裝一下。
駐扎在鴨綠江與通溝河交匯處的趙軍,實際北疆兒郎數目不多。
只有兩萬郡兵,梁仇兩千步兵,薛仁貴兩千騎兵。
實際上也就是兩萬四千人,控制了六萬多遼東各地兵卒,在攻打長白山內的堅城。
甚至嚴格意義上說,
趙國以四千主力,輔以郡兵、散兵,總計八萬多烏合之眾,就要拿下這場雖然無名,但卻意義重大的勝利。
張遼贏了烏桓,進入中原武廟。
毋丘儉贏了高句麗,攻陷丸都山城,基本查無此人。
遇到這種事,東征趙軍也沒辦法說理。
國內城。
兵馬如海。
趙軍嫡系營地里。
梁仇、高舍豬等人,早早的準備好了吃食,為風塵僕僕的馬桐、薛仁貴,接風洗塵。
入鄉隨俗,長白山下,趙軍漸漸都習慣了在灶房里吃東西。
這是一鍋亂炖,羊肉、羊雜清洗干淨,文火炖煮了良久,肉質軟爛。
一個雙眼對中,笑起來有點憨傻的將領,
端著一大碗人參羊雜刀削面,放在了薛仁貴的桌前,還將筷子擺好。
“羅……羅五將軍?這怎麼行啊,你可是老將啊。”
薛仁貴一開始還沒認出來,這個斗雞眼,竟然是神機營的大將羅五。
搞清楚之後,武狀元趕緊行禮問候。
哪有外將一來,就讓神機營大將給自己端食的,這豈不是目中無人,欺人太甚!
“行了,行了。別計較,都是些邊緣人物,裝什麼大以巴狼?薛兄弟大膽吃。”
听著定襄郡副將張小應的話,羅五笑了笑,
高大威武的身軀,用與他氣質不相仿的行為,又給馬桐打上了一碗。
北風瀟瀟,
通溝河平原上的國內城里,
朱紅旗幟營地,白氣彌漫,數萬大軍埋鍋造飯,安寧祥和。
可六七里之外,山的那邊,卻是宛如地獄末日。
投石呼嘯,濃煙滾滾,兵卒吼聲震天,偶爾還傳來宛如滾雷的悶響,
那回音在長白山中,久久不停,震得積雪掉落,群鳥離山。
“張傻子,你要這麼說,老子可就不服了!”
梁仇一臉囂張的走來,夾起了一塊酥脆的胡餅,鄙夷四方道,
“老子可是趙帝心腹,梁家杰出子弟。跟你們這幫吃癟的貨,可不是一路人。”
“什麼叫特麼吃癟的貨?老子問你,山林戰定襄郡兵厲不厲害。”
“就是,舍雞呢?听說邊山口狩獵,咱們的兵馬獵了只老虎,這是一般的實力?”
定襄軍的曲將、隊官不說還好,
一說梁仇笑的前俯後仰,拍著凶悍的李曲將肩甲譏諷道,“就看不起你們這群郡兵,黃婆賣瓜,自吹自擂?”
“誰知道你們厲害?趙國厲害的兵馬多的去了,還差你們這一支。”
高麗參很沖,羊肉也是溫熱之物。薛仁貴是武者,明顯能感覺到它的藥力。
這幫子混蛋沒安好心,兵卒本就血氣方剛,
一來吃讓新趙軍吃這個,就是想看人出丑。
後來,薛將軍才知道,這長白山人參,挺貴的。就這一碗,去中原吃兩三貫,還不是好人參。
營房外,北風呼嘯。
營房里,熱氣騰騰。
薛仁貴透過木板的大破洞,看見遠方土坡,趙軍人頭攢動。
幾百兵卒,將高舍雞高高拋起,大聲呼喊定襄猛將的名字。
贏下御賜熊掌的事,已經在軍隊里傳開了,
如此英雄事跡,自是被軍人崇拜。
高舍雞那天的隊伍,薛仁貴仔細看了看,
行步之間,下腳穩重,雪地里,行動毫無聲息,都是厲害的角色。
他們能獵殺老虎,表明了這支兵馬在山林戰的造詣,已經很高了。
不知何時,營房里,話風變了。
十幾個吹牛打屁的將領,漸漸不說話了。
有些定襄曲官,吃著吃著,貓尿就出來了。
這一年遼戰,他們立下的汗馬功勞,不比任何軍隊少,
可趙國只記住征伐高句麗的玄武將軍楊延,
哪里知曉,有一支雄軍叫定襄郡兵?
趙國子民都覺得四座山城拿下,丸都山城易如反掌。
實際上,他們根本不知曉,
這是趙帝為了大局考慮,特意弱化了後面的戰局影響。
高湯率領最後的四萬多人,死死守衛丸都山。
趙軍駐扎的國內城,還是皇帝陛下謀略在先,派遣精騎佔領,否則都被高句麗燒了。
和平時期,高句麗人在通溝河與鴨綠江的交匯處,種植了數量可觀的糧食。
如今退入山中,高句麗能堅持的時間,可能很久。
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甚至數年!
一個武將的黃金歲月有多久?
趙國一統天下又會是多久?
也許他們的軍旅生涯,就停留在了這黑水白山之地。
同樣是開國兵卒,別人北疆五郡子弟,封侯拜相,官位恆通。
他們卻在邊境山溝子,打著毫無利益的戰爭,最終困苦一生。
“李南望,我說特麼的……你是豬啊?你腦袋是不是有問題,挪到屁股上去了。”
“八萬大軍,一方主帥,打山城算少嗎?”
“看不懂趙國上下有多重視這一戰。該給東西,從頭到尾有沒有少一分。”
“薛將軍什麼人?回答我,什麼人?”
營房里,熱氣騰騰的灶火旁,
馬桐將軍薄弱大怒,起腳就要踹李曲將,
好在梁仇手快,拉住了。
今日接風洗塵,幾十個將官都在,
私底下踹,倒是沒什麼。這公開踹,還是有點過了。
馬桐怒不可遏,滿臉漲紅,幾欲言語,
但一時沒找到好的狡辯觀點,只能戰術性喝上幾口人參羊雜面,
“武狀元!武狀元懂不懂?丁貴妃拉著汾河公主游丹東關,指明要薛將軍隨行,知道份量了。”
“梁仇……梁家杰出子弟。皇帝十八營二旅長,在不在丸都山城?”
“軍人,還能挑肥揀瘦嗎?那人人都要好的,趙國怎麼辦?沒了趙國,咱們五郡子弟怎麼辦?”
“再去過那種任人宰割,朝不保夕,隨時丟命的日子嗎?”
營房里,馬桐目光如炬,氣的身子上下起伏,
他幾番要責罵那些哭哭啼啼的將領,但最後,似乎還是忍住了。
征東將軍仰頭嘆息,恨鐵不成鋼,語氣悲傷的道,“響鼓不用重錘。多的本將也不說了。”
“丹東關……在丹東關。陛下跟墨聖節衣縮食,如此艱難,還準備了十萬石糧草,十萬石啊!”
說著,馬桐對薛仁貴使了個眼色,
後者一愣,好在反應快,否則都接不住。
只見身材雄壯的薛將軍,起身之後,精甲朗面,自帶一番貴氣的開口喝道,
“陛下說了,將士們前線辛苦,眼下各地都在用兵,確實艱難。”
“但陛下逼著墨聖,在馬將軍面前保證。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在六月之前,運來十七萬石糧草,以安前線軍心。”
“陛下還說,他在趙帝行宮,等待將士們攻破城池,建功立業的捷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