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始元年,
趙國西路軍元帥王右寧,奉趙國皇帝命令,
對金真可汗等草原十五部,展開了毀滅性的打擊。
其麾下白狼將軍周言,豪氣蓋天,他率精騎迂回到草原腹地,三戰三捷,橫掃漠北。
此漠北大戰,消滅了突厥國的軍事力量,徹底毀掉了草原帝國的根基。
將中原民族失去了三百年的河套地區重新奪回。
這一于天下而言,堪比封狼居胥的豐功偉績,
卻被平天、聖德、光武等中原地域的統治者,選擇性的無視了。
甚至在開封、洛陽等地,還出現了別樣的言論。
他們高高在上的認為,只不過是聖武皇帝打斷了突厥人的脊梁,這才讓趙國的泥腿子撿了便宜,
有關北方戰局的事情,各郡各城官府邸報,避而不談。
他們反而一直在強調,趙帝剛愎自用,困于鞍州郡,即將步聖元皇帝後塵。
更將龍驤軍至今沒有攻陷的玉璧城,作為西線軍的恥辱,
認為草原人隨時能反擊,趙軍的勝利只是暫時的。
當然,這一切都是有淵源的。
中原豪族一直就對邊鎮宗族有偏見,認為他們毫無禮儀,也沒有傳承,
都是中原斗敗的下等宗族,才去的地方。
因此,河洛、開封、兩淮、江南等地,他們普遍輕視關外趙國,認為趙帝窮兵黷武,難以持久。
但真的假不了,趙軍滅國突厥,如此赫赫武功,
還是有不少見識卓越的豪強,心中有數,
但迫于各地大環境,他們不敢發聲而已。
尤其是在各邊郡將門之中,更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突厥勒爾渾部是中原民族最強的對手,跟西突厥、高昌這些勢力,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如今趙人能贏,說明天下金龍氣運,趙國平城已得五分了。
“溝渠要修好,涼州有很多雪山融水,要是利用好了,能產出一些糧食。”
“好的尹大人,您老放心吧。這里日頭毒,您去陰地休息。”
涼州郡城武威,
被聖武皇帝貶來的尹翰林,已經完全適應了此地的生活。
他一身粗衣,額頭黝黑,但卻看上去精瘦,身體硬朗著呢。
事實證明,當年能以寒門子弟,考過楚國科舉的人,還是有點本事的。
尹仲文編修的石羊河流域水文冊,給涼州地區的農業,帶來了極大的幫助。
如今,他深受趙國平城的啟發,認為武威城水文條件再差,也跟平城差不多,
平城能自給自足,成為趙國產糧區,武威城的涼人也可以。
黃沙漫漫,
煙塵滾滾。
一陣清脆的馬匹嘶鳴聲後,尹仲文听到了耿湯,那個老東西的笑聲。
塵土嗆到了尹翰林,他沒好氣的鄙夷耿湯道,
“怎麼?耿大人又新納了一房小妾,如此猴急。”
“非也非也,”耿湯在自己人面前,沒什麼架子,一直很隨意,
他此刻,毫不在意尹仲文的調侃,
而是激動的來到老翰林身旁,告訴了他一件大事。
“趙軍打贏了漠北之戰,東突厥已經沒了。哈哈!”
“色楞河、勒爾渾河,還有南王城,今後都是中原民族的了。”
“真……真的!”黝黑的尹仲文先是一愣,隨後激動的跳腳道,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
“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勒爾渾。”
“好好好,不愧是我族軍神。這武川周雲雖然懼內,但打仗還真是厲害。”
涼州兩山夾一川,
祁連山、龍首山護衛,形成天然屏障,
中部有一平坦綠洲走廊,武威城即建于此綠洲之上。
石羊河邊,似乎還飄蕩著絲綢之路,悠揚的駝鈴聲。
老將軍耿湯和一眾涼州子弟,由衷的慶賀趙國平定世仇突厥。
只是歡呼之余,耿湯內心不免有些沒落。
他耿家乃楚國的世代將門,雄踞武威,
武川李氏,不過百余人的小小宗族,如今卻成大趙國。
可惜,涼州遲遲沒有周雲、陸長生那種絕世兵家,只能說時也命也!
如今趙國一統北方,大有鯨吞天下之勢。
只是趙國大將眾多,將門宗族林立,他們容得下涼州人嗎?
涼州節度使,乃楚國所封,世襲罔替,不知道在趙國還行不行。
若是趙軍想強壓數萬涼兵,那耿家面對西突厥沒有軟,面對趙人當然也不會慫。
如今這天下,楚未亡,趙將興。
時局撲朔迷離,將門耿家,該何去何從啊!
黃河百害,唯富一套。
而這賀蘭山下的西套平原,更是被稱為塞上江南,
靈武郡吳氏,作為割據力量,可謂得天獨厚。
靈武地勢險要,山河四塞,卻有一能養活十數萬人的黃河谷地。
自古易守難攻,很容易形成割裂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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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呼嘯塞外山,
夯土包磚的靈武城頭,
吳玉堂身覆兩鐺鎧,摟著長矛,一路焦急的小跑,來到了城西的望樓。
“弟兄們,天大的消息啊。趙國白狼將軍,竟然滅掉了突厥,金真可汗西遷了。”
“切!這也算消息。吳多嘴,這大伙早知道了。”
“是啊是啊,要說這突厥賊子還是不禁打,十幾萬騎兵沒干過三萬白狼軍。”
夏季炎熱,非戰爭時期,
大伙都是穿著單戎衣,有些值事兵卒,披了兩鐺鎧,
肩甲、護臂、護腰……等等甲冑大部件,大伙都沒穿。
如今,望樓加了個亭子。
這還是學的趙國包山大營。
要是以前,可沒人如此關心,兵卒在酷暑烈日下,能不能抗的住。
吳玉堂的消息,這七八個兵卒都清楚,
他們靠著土質的汝牆內,一邊納涼,一邊鄙夷了這個吳家的話溜子。
“哎呀,你們那些都不對!”吳玉堂一臉奸笑,好像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似的,
他跨步走到汝牆,蹲坐下來,對著大伙,若有其事的道,
“咱問你們。周言四月跟突厥國決戰的兵力是多少?”
“三萬啊。”幾個兵卒隨口道。
“那咱再問你們,趙軍到色楞河的時候,兵馬听說不下七八萬,金真可汗憑什麼還能走?趙軍不殺她。”
幾個兵卒听著吳玉堂如此一說,當即就感覺不對勁。
是哦。憑什麼趙軍要放金真可汗走。
說到這個,吳玉堂故意壓低了聲音,道出了其中的秘密,
“听北疆來的隨軍商人說,有一道趙帝聖旨,追上了西路軍。”
“估計最後關頭,是周雲不忍殺害她的愛人金真,才命令趙軍,放走了勒爾渾部。”
自古八卦總比正史傳得更合情合理,
趙軍當時的情況,不在其地,是很難想象,為什麼白狼軍最後沒有咬死勒爾渾。
別說不在,就是當事人,很多趙國白狼軍兵卒也不知道,上頭下達撤退命令的原因。
“想不到周雲這個贅婿,干的比大老爺們還吃香。家里的不夠,外面野味也不少。”
“那是,要咱有周雲那本事,不得三妻四妾,哈哈哈。”
“三妻四妾?”吳玉堂鄙夷了大伙一眼,語出驚人的道,
“趙帝周雲,能不能回來還是個問題呢。”
此言一出,大伙果然被這個話癆吸引,
而這些個大嘴巴,也就極為享受這個時刻。
“你們想,趙國北疆五郡在誰手里?武川李氏的長子滅國突厥,如今威望有多高?”
“要是李家那婆娘心一狠,把遼西道截斷。那周雲大軍,前有高句麗虎視眈眈,後無糧草,極有可能分崩離析。”
“這趙國基業,不就落入……”
一只重腳,踹在吳玉堂背後,讓此人摔了個狗吃屎,
‘呃呃啊啊’的,半天沒站起來。
身邊兵卒听的正起勁,憤怒的一瞧來人,趕緊麻溜的起身站崗。
不知何時,靈武節度使吳元昊,威武怒目,巡視到了城西的望樓。
眾兵卒都恭恭敬敬的站崗後,
當了幾十年西北梟雄的吳家主,才踱步到吳玉堂腦袋前,
他須發帶白,居高臨下,冷喝道,“吳玉堂,你一直都有小聰明,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見的。”
“本來該是有作為的,但本將告誡你多少次了,禍從口出!”
“你這話放在趙國,就是離間帝後,夠滅族了。”
“嘿嘿……”家主兼節度使的吳元昊發怒,沒想到小兵卒吳玉堂竟然譏諷的笑了。
黃土沾在身上,吳玉堂毫不在意,
他拍了拍泥土,瘦弱的身子爬了起來,
隨後,話癆用只有吳老將軍,才能听到的聲音,
俯著頭,臉色冷厲道,“趙國西路軍滅了北狄,就不順路拿下關中了?”
“老叔叔,咱靈武卡在必經之路上,你猜青龍能不能放過咱們?都沒幾天活頭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烈日當空,
孤城望亭。
吳元昊看見,北方一股烏雲就似千軍萬馬,壓城而來。
老將軍好像又听見了龍驤軍的戰鼓聲。
但下一刻,眼眶在望樓陰影里的吳老將軍,氣血翻涌,低頭冷哼道,
“哼哼,滅我靈武?趙帝周雲先從缺糧的泥潭里,爬出來再說吧。”
說完這句,吳元昊一把抓住了吳玉堂,他一直知道這個旁支外甥兵家實力很強。
但此人裝瘋賣傻,要麼就是看透俗世,要麼就是野心極大。
所以這些年,吳元昊一直不敢啟用他,
但此刻,趙軍來襲,已經不得不動了。
“吳玉堂,我父親說過,尊嚴是刀劍砍出來的。”
“楚國也好,趙國也罷。靈武的土地,只能靠靈武人守衛。”
“來人,傳令。升吳玉堂為靈武軍主簿,全力備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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