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武二年,楚國賦稅跟秋糧,皆是百年來最高,
洛陽之盛,古未有之。
那時,帝都街頭到處是駝鈴聲,異族番邦,歌姬胡商,布滿楚國都城。
上百個坊市經濟繁榮,車馬不通,一派盛世景象。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大楚國力即將起飛時,
關外異族,三大強國聯合伐楚了。
此刻,恰逢聖武皇帝跟軍神趙王爆發內訌,
北疆軍事集團處于前所未有的衰弱狀態。
這個時間點,異族抓的非常好,
或者說,異族本來就在等待趙王倒下的時機。
自十二月二日起,大楚各地的急報,就似雪花一樣,飛來洛陽,
一道道噩耗,降臨在還憧憬著盛世的數千萬楚人身上。
在河北道,十二月二日漁陽郡丟失,
漁陽將軍曲鵬戰死,滿城被屠。
三日檀州郡丟失,四日盧龍郡被圍攻數日後,上千精銳殉國,高句麗攻陷盧龍塞。
至此,河北門戶大開,
黃河以北,徹底暴露在遼東強國高句麗的兵鋒之下。
一時間,河北動亂,短短月余,大楚丟失整整十一郡。
要知道,如此廣闊的地盤。
當年高祖起兵伐河北,足足用了七年,沒想到丟失只需要一個月。
西突厥方面,自古雍涼出豪杰,
楚國公卿權貴本以為有袁家和耿家,分別駐守金城、武威,形成犄角防線,應該是問題不大。
可誰料,金城姜兵作亂,與西突厥里應外合,關隴豪強袁氏滅亡。
緊接著,涼州各地都出現了異族造反,他們紛紛殺掉楚官,迎接西突厥。
盡管隱隱知曉,楚官在涼州地界不當人子,
可如此糜爛,似乎超過了楚國高層的想象。
十二月底,長安節度使霍守易在鳳翔戰敗後,
一股亡國言論,充斥帝都洛陽,甚至大楚全境。
短短一個月,丟失雍涼道、河北道,大楚十分江山已去其三,不少地主豪強動起了心思。
畢竟北魏之事也不過一百多年,誰又能說元氏非正統呢?
正當山河破碎,大楚風雨飄搖,邊境逃難流民數以千萬計時。
一個蓋世神將站了出來!
王右寧,這個名字出現在所有權貴掌門人的案頭。
上一次听到王右寧的大名,還是勾引自家主母蜀王妃的時候。
沒想到,這個在定襄默默無聞,駐守了幾十年的邊緣節度使,
竟然還是一位隱世的兵法大家。
他于定襄城頭,喊出了沙場將軍的鐵血意志。
上陣同生死,兵敗斬主將!
隨後,策馬披甲,毅然決然帶領四萬郡兵,跟突厥人爭雄于哲林草原。
傳聞,王將軍兵法通神,擺下諸葛臥龍的八卦陣,
更是親自沖鋒陷陣,殺了三天三夜,大挫關外異族的氣焰。
王將軍這一戰,意義非凡,它止住了大敗的頹勢,可以說是戰爭的轉折點。
他仿佛在昭告天下,中原民族的血依舊火熱,
中原兵馬就算野戰,同樣無懼異族。
“王大傻子會玩八卦陣?那除非母豬會上樹。”
“這孫子搶功勞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並州道。
汾河之畔,太原郡城。
楚人是最勤勞的民族之一,他們勤奮質樸,讓這個民族擁有強大的恢復力。
太原劫難,過去三年多了,盡管很多地方還殘留著大災的氣息。
但短短三年,地處並州商貿要道,太原城掙得盆滿缽滿。
丁氏在北疆戰敗後,雖然丟了附近州郡的影響力,權勢大不如前了。
但其宗族兵力,已經恢復到了鼎盛時期的水平。
可自古戰場,打的是軍心,打的是氣魄。
三四萬甲兵,要是趙王率領,那就感覺跟誰都有的一打。
可若是丁宏度或丁家後生率領,太原兵卒自己都虛,更別說節度府了。
這會,華貴至極的丁家中屋,丁宏度正在‘生病’。
做戲要做全,屋內都是刺鼻的草藥味,
還有幾罐大補藥,一直在熬著,丁宏度都不曉得,那罐子熬了多少天了。
病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霍太後懿旨,要太原節度使攔截趙國的中原三營。
打開火漆懿旨的那一刻,老邁的太原節度使當場就病倒了。
攔截誰?侯莫陳崇,劉黑豹,李保!
趙國那一萬多主力,是在中原戰場,肆意亂殺的虎狼之師。
這個霍家奴僕是真腦子不得勁,先不說丁宏度憑什麼听她的。
就是要攔,太原的兵馬用什麼阻擊趙國雄兵呢?
雖然丁宏度不屑一顧,但人家畢竟是大楚太後,該給的面還得給。
方今天下,大楚依舊是正統,
趙國雖強,但今後怎麼樣,誰也說不好。
百年家族,一般很少押注,能吃兩家飯,絕不可能得罪一家。
丁家中屋里,漆木鏤空雕花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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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秀寧揮了揮掌心有繭的手,皺眉來到了丁宏度的床前。
“父親,裝病差不多得了,別真被燻出病了。”
“嘿嘿……這味,老夫聞著還挺舒服的,該是真的老了。”
太原節度使,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丁秀寧不是男子。
論手段、論計謀,她要是兒郎該多好,那太原還能強盛幾十年。
說不得,丁宏度還得找機會,背刺一下趙國,搶走楚興、雁門這兩座趙人的根基城池。
一封楚冊,擺在了丁宏度面前。
老邁的節度使看了看,不禁疑惑道,“六旗王帳軍沒吃掉李泰、野豬、王嗣義,反被他們吃掉了阿史那雲烈八個千人隊?”
中屋里,丁宏度披上一件貂裘,踱步到了輿圖下。
在神將王右寧,縱橫哲林草原時,
趙國的主力騎兵,也在外圍拼命牽制。
他們就像三只惡狼,跟數量眾多的野狗撕咬,
雖然野狗也是凶獸,但似乎不如趙人的爪牙鋒利。
六萬打兩萬,可以想象,那天草原上,奔騰的鐵騎對拼,打得有多凶殘。
“鐵力可汗,已經升起了白狼旗,誓要與趙國決一死戰……”說到這些,丁秀寧美眸里全是遺憾,
她後面的話雖然沒說,但丁宏度知道,
突厥人的兵力規模,遠遠超過趙人。
北狄雄主也不是泛泛之輩,他能在群雄並立的天下,成當今第一軍事強國,其個人能力必然是可怕的。
趙國雖然贏了幾陣,但接下來,依舊是絕對劣勢的一方。
某一刻,輿圖前的丁宏度搖了搖頭,嘆息道,“隨時準備支援樓關吧,咱們也要保保太原。”
身後,丁秀寧美眸一厲,
她想要說話,卻被老節度使阻止了。
“要咱們出兵,得有個說法。要麼你妹妹當趙王的平妻,要麼就周雲把你也娶了,你們兩姐妹一起去內宅。”
並州道。
樓煩關。
楚人在被鐵力毀滅的樓煩關廢墟上,重新修建了城池。
雖然這座關隘,遠遠比不過曾經的天下第一關。
可它的軍事價值,已經合格了。
城高六丈,四座城樓,左右連接長城烽火堡,乃是扼守並州中部的戰略要地。
此刻,樓煩關似乎在爆發血腥事件。
刀光劍影,金戈之聲不絕,紅甲兵卒與紅甲兵卒拼殺,
一時間,不少守軍都搞不清誰是敵人,誰是友軍。
到中午,戰斗勝負已分,
城樓汝牆前,一名凶悍的武川子弟,用制式短劍,
抵著樓關守將項造的脖頸,惡狠狠的道。
“項老將軍,老子苦口婆心勸你生病,你就是不同意的。”
“硬要逼得我們動手,我都沒接到命令,你這是要害我啊!”
並州中部,山巒連綿,群山起伏。
天地在視野盡頭相交,茫茫北域,好一派豪邁風光啊。
可惜,這兩年,項造都沒好好欣賞這些雪景。
被押在城垛上,項造知道,他的生命將在下一刻流逝。
彌留前夕,他想起了出征時,老母親的囑托︰項家已經變了,太祖時期不是這樣的,莫要愚忠。
可惜了,他當時沉浸在升官的喜悅中。
渾然忘了,趙國連洛陽都能滲透,
樓煩關這麼重要的戰略要地,怎麼可能是項家的!
成都,
一處華貴的蜀府里,劉旭淵的書房大門,被凶悍的女子一腳踹開。
“劉旭淵!你個混蛋東西,當初舍不得女人?”
“蜀國如此神將!就被你丟了?”
“這樣的大將,你就把剩下的王妃都給了也行啊。”
蜀王劉旭淵也算沙場驍將,早年戰功赫赫,算是白手起家。
聖武三年,王右寧已經成劉旭淵繞不過去的坎了。
此人在北疆,神威赫赫,鏖戰突厥的事跡已經在大楚傳開。
如今,蜀王自己也追悔莫及,
可做為主公,就算再大的錯,也只能硬撐著。
“黃昭君,本王還沒說你呢!肚子不爭氣,生的都是什麼玩意。”
“你倒是給本王生了人杰出來啊,都是些歪瓜裂棗,不堪之輩。”
聞言,屋內衣著華貴,但眼眸犀利的雍容女子,
斜眼瞟了瞟劉旭淵的胯下,冷哼道。
“自己的種不好,怪地長不出果實?”
“早說呀,老娘找王右寧借啊,興許還能幫你留下這個神將呢。”
安南城黃家嫡女,那可不會給蜀王劉旭淵面子。
他起家的部隊是黃氏的,蜀中盟友也是黃家,可以說劉旭淵半壁江山都在黃昭君手里。
蜀王府,劉旭淵書房外,丫鬟書童們都默契的遠離。
果然,里面響起 里啪啦的打砸聲。
蜀王的無能咆哮,在府邸花園飄蕩。
“不可理喻!你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你干脆找周康借好了,生個周雲下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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