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予發現,此刻站在「筆冢」前的,除了他們,還有旁人。
是位身形窈窕高挑的少女,少女背對著眾人,一身黃橘漸變衣裙,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僕從似的男子。
子慕予盯著她的背影,心里隱約覺得熟悉。
許是感受到注視,那少女回頭,冷目有些漠然地射來。
子慕予、豐俊朗兩人齊齊一愣。
莊琬 !
此刻她的打扮比以往低調,妝容也大改,素淨許多。
莊琬 看見他們,淡笑一聲,重新回頭。
“真是冤家路窄,難道她也是來參加奪名試的?”豐俊朗低聲道。
古元卓不太認得莊琬 ,于是湊過來問“她是誰?”
“她就是莊琬 ,子明就是為了她才三番四次想殺慕予。她和莊辰殊一樣,都是我們的敵人,永遠不可信。”豐俊朗道。
在古元卓心里,總有一個念頭。
都是因為一個叫「莊琬 」的人,他在鳳凰坳的那個家散了。
所以,他听了豐俊朗的話後,狠狠瞪著莊琬 的後腦勺“嗯,我記住了!”
這時候,匆匆走過幾人。
這些人大多穿著華裳私服,應該是鴻蒙城里的公子、小姐,也是打算報名奪名試順道參觀的。
他們一邊拎起袍角快步走著一邊說道“院長要收親傳門生?這是數百年來從未有的事,消息不會有假吧?”
“現在公告都貼出來了。咱們趕緊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若是院長要收親傳門生,那咱們是不是也有機會?”
“快走!”
“快走!”
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王尋神色一動“院長今年要收學生了?”
“要不,咱們也下去看看?”子慕予道。
關于這個院長,她現在好奇得很。
不知如此純粹的讀書人,想收什麼樣的學生?
「國子書院院長孔聖瞻今年收徒」的公告一出,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此事傳遍了鴻蒙城的街頭巷尾,就連販夫走卒也知道了,不僅如此,無數傳信的靈禽符 飛出鴻蒙城,消息以恐怖的速度擴散。
不僅此刻在鴻蒙城的學子,國子書院外自由活動的學生也聞風趕回。
所以子慕予等人下山後,發現公告碑前已經熙熙攘攘擠了許多人。
有穿私服的,剛才從山上走下的那幾人就在其中。
有穿院服的,先前受過子慕予一頓吹捧的四位少年也在,他們正站在碑前,一個個仰著頭,被人擠得搖來搖去。
現場的大多是年輕人。
也有幾位成熟穩重的人物,很有可能是書院的先生。
他們有些已經看過公告,擠在一團議論紛紛。
有些還沒看到,不停往公告碑近前鑽,急得一時將讀書人的斯文拋于九霄雲外。
子慕予幾人站在最外圍,一時是看不了了。
“院長確實要收親傳門生!”看過公告的一人喊道。
許多人跟在後頭歡呼,好像院長要收的就是他們一樣,抑制不住地雀躍。
“可是,公告上寫著,院長只收一人。”那人又道。
噓嘆的聲音如潮涌起。
“啊?只有一人?听說今年報名奪名試人數是近幾年之最,有兩百人之多,可是準備選取的只有十人。那院長是從這十人中擇一呢,還是另外選一人呢?”
這件事確實是大家目前最關心的問題,競爭太激烈,多一個名額跟少一個名額,可謂天差地別。
“你們想得也太好了。公告上說,通過奪名試才有機會參加院長加試,可是有資格參加院長加試的,可不僅僅是今年通過奪名試的十人。”那人說著,臉上已經有沮喪之色。
“難不成,國子書院所有學子,均可參加?”有人不可置信地開口。
“正是如此。”
“啊!”頓時一片哀鴻遍野。
“公告上可有說院長加試考得是什麼?”
“沒有。”
“無論考什麼,我們能通過多名試已經千難萬難,怎麼可能爭得過那些師兄師姐?”
“沒準報名參加的師兄師姐不多呢?”
“腦袋讓門擠了吧?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院長親傳門生!這麼難得的機遇誰會錯過!”
“不過也合情合理,院長要選學生,肯定要選整個國子書院最好的,哪能只在今年的新生蛋子里選啊!”
議論之聲一浪賽過一浪,久久未有止歇之勢。
不僅如此,還有人陸續趕來,場面愈加混亂了。
“我說咱們就別操這個心了,這件事與咱們沒什麼關系。”突然不知是誰響亮地說了這麼一句。
如同有人在沸騰的鍋中加了一瓢冷水,場面瞬間靜寂,頭顱齊刷刷朝向一個男子。
那男子很年輕,穿著私服,可能是報名參考的學子。
潑人冷水的事本就不討喜。
“怎麼說?”有人語氣不悅。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院長為何偏偏今年破例?”那男子道。
“許是院長覺得應該找一個人傳承衣缽了唄?畢竟下次奪名試,就是十年之後了。”有人道。
眾人紛紛附和。
“我覺得沒那麼簡單。”那男子又道。
“又怎麼說?”不悅之氣更甚。
年輕男子不在意,只道“想想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
眾人一愣,紛紛顯出思考之狀。
“最近發生的大事……啊!”有人滿臉恍然大悟,刻意壓低聲音道,“難不成是為了神……”舌頭一抖,公然議論神相,是為不敬,只得謹慎改口,“難不成是為了那人親子才破的例?”
年輕男子嘆了一聲道“否則你們以為,那人親子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時候出現,還有「千味樓」的事,未免發生得也太過巧合了。此子尚未露面,名頭先響,這不明擺著奔著這個來的。”男子指了指公告。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色變。
這一番話,嚴絲合縫,確實有理啊!
“我想應該不會吧?剛剛發生了劉相濡這檔子事,書院名聲有損,再怎麼樣,也不該讓奪名試出問題才是。”
“若此事是真,考場上的「公正」二字,竟成了糊弄傻子的幌子不成?”
場面頓時亂了。
“簡直胡說八道!”一道喝聲如雷炸響,震得場眾人一個個噤了聲。
子慕予听這聲音熟悉,眯起眼楮看去。
不是先前那位跟白芷說「某有些不解,斗膽請教」的少年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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