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天競隨手甩開菖蒲草,\"撲通\"一聲仰倒在曬得發燙的青石板上,四肢攤開像個\"大\"字。她歪頭看向白鈺袖,眯著眼笑得燦爛,碎發被汗水黏在通紅的臉頰上,在正午的陽光下閃閃發亮。
“哪能這麼快就學會的?我這招可是偷偷練了……”她說著突然抬起手臂擋在眼前,五指張開,在臉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驕陽從指縫間漏下來,在她鼻梁上灑下斑駁的光點,照得她不得不眯起眼楮,“哎呀不重要。”
“等等等等……”她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坐直身子,濕漉漉的劉海\"啪\"地甩起幾滴汗珠。突然豎起食指抵在唇前,被曬得通紅的臉蛋上瞬間繃緊,連鼻尖上的汗珠都凝住不動了。
“你又怎麼了?”白月慵懶地抬了抬眼皮,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地上的草睫。
“我听到了野兔的動靜。”天競忽地屏住呼吸,耳尖輕輕一顫,那雙明眸倏然亮了起來。她貓著腰半蹲在地,指尖悄悄撥開眼前草葉,露出灌木叢後一抹灰褐色的身影。
“听,絕對是只肥的!”她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鼻尖微微翕動,仿佛已經聞到了篝火上烤兔肉的焦香,那油脂滴落在火堆里\"滋滋\"作響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露出個饞貓似的笑容,連眼楮都眯成了兩道月牙。
“哦。”白月懶懶地應了一聲,眼皮都沒抬一下。她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在指尖轉了轉。
“那你倒是去抓啊。”說著她突然屈指一彈,石子\"嗖\"地射入灌木叢,驚起一片飛鳥。
“那……就看我的本事了!”天競拖長音調,眼珠一轉,突然箭步沖出,她身形如疾風掠過草叢,曬得發燙的青草在她腳邊簌簌倒伏,發梢在烈日下甩出一串飛散的汗珠。
“這天可真熱啊。”白月懶洋洋地癱在躺椅上,雪白的衣袖半掩著曬得泛紅的臉頰。她眯起雙眸,望向天空中毒辣的日頭,銀白色的發絲被汗水浸濕,有幾綹黏在精致的下頜線旁。陽光透過她輕顫的睫毛,將上面懸掛的汗珠映照得如同水晶般剔透。
“呃……”白鈺袖額前幾縷雪白的劉海被汗水浸透,濕漉漉地貼在光潔的額頭上,“姑婆,我要去看看嗎?”
“看什麼,大太陽照著不曬嗎?”白月懶散地斜倚在檀木躺椅上,幾縷銀發被汗水沾在太陽穴旁。她屈指輕叩扶手,曬得溫熱的木紋發出悶響,說著用腳尖將涼茶竹筒往白鈺袖方向推了推,“去,給那瘋丫頭送口水喝。”
“嗯。”白鈺袖輕輕應聲,她彎腰拾起竹筒,手指在曬得發燙的筒身上快速一觸即離,像只被燙到的小貓般縮了縮肩膀。
“呼。”白鈺袖雙手捧著竹筒,呵出一縷涼氣。額前幾綹劉海被氣息拂動,如初雪般輕盈飄搖。刻意繞開被烈日灼得發燙的竹身,只敢貼著陰涼處的竹節紋路。
她踮著腳尖,穿過曬得發白的石板小徑,陽光將她的影子縮成小小一團。行至半途忽听得灌木叢中\"沙沙\"作響,驚得她一個激靈,竹筒里的涼茶險些潑灑出來。
天競一襲素白道袍早已沾滿草汁泥痕,此刻正半跪在灌木叢深處。她那銀白的長發與雪色衣袂幾乎隱入環境,唯有幾片翠綠的草葉頑皮地綴在發梢,隨著她屏住的呼吸輕輕搖曳,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暈。
她微微前傾,衣擺掠過灌木枝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銀白長發如瀑垂落,發間翠葉簌簌而動,指尖在距離野兔僅剩半尺時驟然停住,那小獸卻已警覺地豎起長耳,後腿一蹬便竄出丈余。
天競保持著前傾的姿勢僵在原地,指尖還懸在半空。她眨了眨眼,突然\"噗嗤\"笑出聲來︰\"跑得倒快!\"正要起身,卻發覺道袍下擺被荊棘勾住,整個人又狼狽地跌回草叢里。
“還好沒勾破。”天競隨手拍落衣襟上的草屑,忙不迭低頭檢視道袍下擺,細密的針腳在陽光下泛著微光,那狐狸眼彎彎的,活靈活現地透著幾分狡黠。她長舒一口氣,指尖輕輕描摹過刺繡的輪廓,唇角不自覺揚起一抹安心的笑意。
“小東西,”天競指尖輕彈,將袖口最後一枚草葉送進風里。她望著野兔消失的方向,銀白長發隨風輕揚,唇邊漾起一抹無奈的淺笑,連帶著那聲輕嘆都染上了幾分夏日午後的慵懶,“為了逮住你,姑奶奶我這身行頭都快成草垛啦!”
“糟了糟了,這可是她親手繡的……”天競的指尖撫過道袍上斑駁的草漬,忽然凝在袖口,那狐狸尾巴尖上,赫然沾著一點泥污。她臉色驟變,捧著袖口的手都抖了起來。
“那可是你逼我的……”天競並指成劍,眸中寒芒暴漲。沾著泥漬的袖袍忽地無風自揚,指尖尚未遞出,三丈開外的灌木叢便\"喀嚓\"一聲裂作兩半。一截斷枝凌空飛旋,如利箭般直刺野兔後心。
“嗖!”野兔後腿驟然發力,在斷枝及身的電光火石間猛然折轉。那截斷木擦著豎起的耳尖呼嘯而過,\"奪\"地一聲深深楔入後方樹干。入木三分的枝干仍在高頻震顫,震落幾片青黃相間的葉片,晃晃悠悠飄落在野兔驚魂未定的絨毛上。
\"啪!\"天競突然屈指成槍,對著野兔逃竄的方向虛射一記。指尖紫芒乍現,如流星般劃過半空,在野兔耳畔\"滋啦\"炸開,驚得那小東西一個趔趄栽進草堆里,露出個渾圓的屁股瑟瑟發抖。
\"哇,這是什麼招式?\"白鈺袖杏眸圓睜,縴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顫動。她下意識地掩住微張的唇,額前劉海被驚得輕輕一蕩。
“這叫光相指,是峨眉……哇啊!”天競正眉飛色舞地晃動著手指,指尖還殘留著淡淡的紫芒。忽然余光瞥見身側一抹身影,驚得她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被自己的衣帶絆倒。銀白長發在空中劃出凌亂的弧線。
“鈺、鈺袖姐姐什麼時候來的?!”她手忙腳亂地將泛著紫光的指尖往背後藏去,不料道袍下擺突然絞住腳踝,整個人頓時向前踉蹌了幾步。銀白長發在空中飛揚,雙手徒勞地揮舞著試圖保持平衡,陽光下那驚慌失措的模樣活像只被驚飛的鳥。
“我來遞些茶水。”白鈺袖雙手捧著竹筒,清澈的茶湯在竹筒內輕輕晃動,映著陽光在水面折射出細碎的光點,襯得她手腕愈顯縴細。
“放心好了,我不熱,不信你試試?”天競突然抓住白鈺袖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她微涼的掌心貼在自己額頭上。她仰著臉笑得燦爛,“你摸摸,是不是涼絲絲的?”
“三陰離合,少陰為樞。以陰成形,化育真神。”天競突然正色,指尖輕點白鈺袖掌心,但見她手腕翻轉,引著對方五指成爪話音未落,兩人交疊的掌心間忽有白霧升騰。
“這樣,就把暑氣化掉咯。”天競輕輕握住白鈺袖的手腕,拇指在她掌心輕柔畫著圓圈,她眉眼彎彎地笑著,將白鈺袖的手引到樹蔭下的石凳上,“坐著歇會兒吧。”
“嘿。”天競身形忽動,素白道袍在陽光下劃出一道流雲般的軌跡。待白鈺袖回神,她已提著野兔的後頸穩穩立定,那灰毛小獸正瞪圓了眼楮,三瓣嘴嚇得忘了咀嚼剛偷來的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