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明回去的時候,發現整個軍營的氣氛都不太對。
不僅是守門的士兵嘰里咕嚕不停地說著話,營中將士的視線紛紛往許國公的軍帳瞧。
一個個驚訝好奇,滿臉都是想看熱鬧的表情。
“哎呦,國公爺親自抱著回來的人是誰啊?”
“胡子一大把,看著是個男子啊。”
這......
盛昭明心中也泛起嘀咕。
是許懷玉找回來了?
還是女扮男裝的身份被識破了?
安行見此,本是要回自己帳子的他,又重新回到盛昭明身邊,“不知國公爺可有找回孫女?”
忙活了一天,有點累,但還是吃完瓜再去休息吧。
盛昭明笑著將古一招來。
“殿下,發現了一處秘密礦洞,已讓您的護衛軍前去‘接管’,明日一早約莫就能給回信。”
還真找到了!
盛昭明高興之余,又問,“國公爺找到人沒有?”
古一嘿嘿一笑,問,“您是指誰?”
盛昭明挑眉,“怎麼,他還有別的孫女也被你帶來了?”
古一神神秘秘湊了上來,“咱們發現谷底鐵礦了,不止是礦,陸啟武和許大小姐還救了兩個人,先是說他們姓李,一個叫李阿年,一個叫李阿澤,是十多年前衛所的援兵。”
盛昭明訝然,“被抓了當礦工?”
采礦危險且辛勞,一般都是抓俘虜和犯人去當勞力。
古一點頭,“是。”
盛昭明立刻道,“十余年了,能平安歸來著實不易,本宮這就去看看,人在何處?”
他的目光落在許國公的軍帳。
想來國公爺也是這麼想的。
古一卻是擺擺手,“恐怕您得等等,這李氏兄弟可不一般。”
盛昭明挑眉,“怎麼,還有隱情不成?”
卻听一旁的安行道,“這兩人,見了許國公和陸啟武,有何反應?”
古一張大嘴巴,一臉震驚的望著安行,“您,您怎麼知道的?”
都說這安行是六元及第的當世奇才,他一個不讀書的沒有那麼深的感觸,但在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起對方的才智來。
怎麼猜都猜對的?
見到古一的反應,安行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當下心情也是激蕩萬分,但卻只勾了勾唇,“化名取的不好,這麼簡單,都看不出來?”
古一︰“......”
盛昭明︰“......”
忽的恍然大悟,“他們一個不會喊啟武二佷子,喊許國公為爹吧?”
古一豎起大拇指,“您兩位真是絕了!”
盛昭明和安行對視一眼,問道,“啟武的二叔也在許國公帳中?”
“是,許國公讓神醫給他們看看呢。”
又道,“那許世子傷得不輕,那腿約莫是走不了,對啟武二叔極其依賴,不好分開。”
本來,是要再準備一頂軍帳的。
盛昭明思忖片刻,“嗯,那就先讓神醫看看,若是能見人了,告知本王一聲,本王要去看看。”
安行隨他回了軍帳。
一進去,他就尋了處桌子開始寫信。
只是卻遲遲落不下筆。
“這......”
當世文豪,頭一次有些犯難。
盛昭明道,“老師,等神醫診治完,咱們去看看人,再問問情況後寫,省的啟霖知道擔心。”
安行擱下筆,臉上都是笑容,“不管怎樣,啟霖知道他親爹還活著,定是高興。”
不管是不是缺胳膊少腿,只要活著就是最大的幸事。
盛昭明也道,“是啊,啟文知道了,定然也歡喜不已。”
兩人本想等著人回稟,但等了一會會卻是等不及了,干脆也去了許國公的軍帳。
擺手阻止守衛通傳,兩人站在外頭。
听見靠著門邊的倆叔佷正在低語。
陸豐年︰“你小子小時候心眼多實在啊,大了從個軍,心眼都變多了,叫陸二?”
陸啟武︰“您怎麼不說,您自稱是李阿年的?”
“這姓氏不是你二嬸的,加上一個年字,你都猜不到?”
“您都說自己是白水縣的,我怎麼猜?”
“那你忽悠我,說你是府城的?”
“我也不算騙人......等以後您就知道了。”
“臭小子神神秘秘的,一點也不如小時候好玩,下手也狠,我的牙齒到現在還疼著。”
“嘿嘿,您那不是昏了嘛?我怕您醒晚了有追兵呢。”
“死小子,還會找借口了。”
“小時候我下河,您也打我呢!”
安行微微點頭,听說話的語氣,是個樂觀豁達的。
他的目光穿過軍帳帳簾的縫隙,瞧見了一個瘦的跟竹竿一樣,滿臉絡腮胡的男子。
一身髒污。
這就是陸豐年?啟霖的親爹?
他擰眉。
季嵐的才貌在當時的盛都可謂是數一數二的,怎的會選這樣的一個男子?
又瞥了眼陸啟武。
這孩子,既尋回了自己的親叔,也不曉得給人準備些洗漱用的?
盛昭明掀起帳簾走了進去,安行緊隨其後。
眾人正要行禮,他擺擺手,“莫要多禮,當本宮不存在,先忙你們自己的。”
許國公一禮,“多謝殿下。”
陸啟武低聲對陸豐年介紹,“這是太子殿下和流雲先生。”
陸豐年驚訝的望著進來的兩人。
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人,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便是當今太子和流雲先生?
那啥,這太子是幾皇子啊?
正瞧著,卻見兩人同時望向自己,露出和煦的笑容。
他忙不迭垂頭避開視線。
似乎親切的過分了些?
盛昭明和安行對視一眼,察覺他的不自在,干脆抬腳湊到了許國公身旁。
而安行則是走到了陸豐年面前,“我是啟霖的師父,安行。”
陸豐年傻了眼。
在他的記憶里,自己的兒子還是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
突然蹦出一個師父。
若沒記錯的話,是個大官?
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陸啟武扯了扯他的手,“二叔,他是流雲先生,小六跟著他讀書,已經考中秀才。”
啊?!
陸豐年的眼楮都快直了,“我,我離家多少年了?我,我算錯時間了?”
他離家不是十一年嗎?
明明,他每天都會記日子,每隔一段時間還問看守是什麼時候。
前陣子,不是都對上了嘛?
他兒子不應該才十二歲,怎麼,怎麼就是秀才了?
他抓著陸啟武的手,“小二,你,你今年幾歲?”
“十八。”
“那,那就沒錯啊......”
安行挑眉,“跟著老夫念書,考個秀才有何難的?”
陸豐年張大嘴巴,難以言語。
安行忽然道,“他很好,沒斷了他外祖家的文脈。”
瞬間,陸豐年眸光一凜,神色也陡然一變。
“今夜好好洗漱,明日一早,你來老夫帳中。”
安行踏步走向薛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