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年追了上去,“我兄弟我自己背。”
路上,眾人開始互相交流身份。
阿澤和阿年的主要發言人為阿年。
他自報家門,“我是李阿年,他是李阿澤,我倆是一起來北地參軍的兄弟,十多年前被俘後就一直關在山谷里挖鐵礦。”
而陸啟武和許懷玉方的發言人是許懷玉。
“我叫許久,他叫陸二,我們是鎮北軍的,此番鎮北軍大勝,北雍軍倉惶出逃,我們受命來玉羅山查探,不慎落水才發現,這水下別有洞天。”
听著兩人的名字,李阿年就笑了。
一個二,一個九。
這兩年輕人還挺警惕的,告訴他們的都是化名。
不過年輕人做事就是有紕漏,取名哪能用排行數字?
實在有些敷衍,讓人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名。
報了姓名,雙方繼續交流。
許懷玉問道,“你們當年都是鎮北軍的?”
李阿年搖頭,“不是,我們是當初大戰時從其他衛所趕來支援的。”
阿澤的身份不一般,他不敢說真話。
先回到大盛的土地再說。
許懷玉目露失望。
李阿澤恢復了些力氣,伸出手在李阿年肩膀上一按。
李阿年便問道,“你們二位說自己是鎮北軍的,不知這會鎮北軍的統領還是鎮國公嗎?”
許懷玉搖頭,“早就不是了。”
李阿澤指尖一顫,又按了一下。
“那現在的總兵是誰,你們說的殿下,是哪一位?”
許懷玉瞥了李阿年一眼,又去看他身後的李阿澤,淡淡道,“過河之後,你們自會知曉。”
說著,她又問,“當初和你們一起被俘虜的人多不多,是不是都在那片谷底當工匠?”
李阿年沉默半晌,“當年挺多的,不過這些年被殺的殺,病的病,也不剩幾個了。”
許懷玉抿著唇,“我有個......族人,當年也失蹤了,你們相熟的人里,可有一位姓許的?”
李阿年一怔。
肩膀被捏了兩下,他才遲疑道,“約莫沒有。”
見對方失望,他又補了一句,“下面的礦洞很多,平時管得嚴,互相也不大認識。”
許懷玉“嗯”了一聲,又問,“礦工們若死了,谷中人會將他們葬在哪里?還有這玉羅山外,若是俘虜死了,會被扔到哪個地方去?”
李阿年不知該如何回答。
一直沉默的李阿澤忽然開口,“你與鎮國公府許家有何關系?”
許懷玉搖頭,“恰好同姓,沒有關系,若有,我也不會是個小兵卒。”
“哦。”
雙方沉默下來。
通道狹窄,走了一會,陸啟武忍不住開口問道,“李大叔,你官話說得真好,是盛都人嗎?”
李阿年笑了笑,“我不是盛都人,我是嘉安府的人,官話是我娘子教的。”
“嘉安府?”
陸啟武高興的停下腳步,“我也是嘉安府的,你是哪個縣的?”
李阿年頓了頓,“......白,白水縣。”
又問,“你是哪個縣的?”
陸二想了想,“哦,我是府城的。”
他家搬到了府城,他也不算騙人。
雙方又沉默下來。
等走了半天,還未走出通道口,就听見外頭人正在吵鬧。
“古一,你看見老夫孫......沒有?”
“國公爺,只看見了馬,沒瞧見人!”
“既然知曉她來了,你也不曉得幫老夫找找?”
“國公爺,我一路護送可沒丟過人,方才只是疑心,並不確定。
您再等等,等我的人都出來了,我們一起去尋!”
許國公有些著急,“老夫等不得啊。”
“您別著急,我的人去了里面查探,若是看見了人,定也會安全帶出來,您這會貿然去尋,先不說里頭通道十八彎的,錯過人該如何?”
“哎。”
許懷玉聞言,立刻小跑著上前,“祖父,別急,我在這里,我還發現了個山谷。”
陸啟武也上前,“古侍衛,我回來了!”
“懷玉!”許國公上前,見自家孫女一身濕漉漉的,整張臉髒兮兮的,不由嗔道,“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說著,脫了自己的外袍披在孫女身上,“你可叫祖父好找,切莫再亂跑了,你若丟了,我如何能對的起你爹和你娘?”
“嗯。”
古一眨眨眼,也脫了自己外袍給陸啟武,“陸啟武,你小子掉坑里了?怎麼搞得這麼髒兮兮的?”
陸啟武不接,笑呵呵道,“有發現,我們不僅尋到了一處山谷,還救了兩個十年前的大盛兵。”
說著,他朝後頭揚聲道,“快出來,不用怕,這是自己人。”
說著,又對許國公道,“國公爺,這兩人說從前是附近衛所趕來支援鎮北軍被俘的,您給看看。”
是真是假,問問就能知曉。
許國公一怔,“還有大盛被俘之人在山谷中?”
他大步上前去看。
只見山洞中站著一個人,脖子上卻有兩個腦袋。
再仔細看,卻是一人背著一人,兩人都骨瘦如柴,臉上沒什麼肉,被濃密的絡腮胡子給遮住了半張臉,露出驚愕之色。
渾身濕漉漉髒兮兮的。
兩人傻傻站在洞中。
外頭的光線灑在兩人身前,落在地面上,仿佛一條線分割了明暗,劃開了兩個世界。
許國公朝兩人開口,“莫慌,此番大盛贏了北雍,此地被我們拿下,你們隨我回去再說。”
哪知兩人卻一動不動。
其中一人眸中隱隱閃出了淚花,被外頭的光線一折,落入許國公的眼楮里。
許國公心頭一顫。
十余年的俘虜,還能活著,當真是不容易。
他忍著心中酸楚,朝里面走了幾步,伸手將兩人往前一拉。
阿年向前一步,跨過光線,帶著阿澤重新站在了光下。
許國公擠出一抹笑,“怎麼,十多年前見過老夫的英姿?看呆了?”
卻見被背著的那人淚珠撲簌落下,唇瓣抖動。
全身都在抖動。
“你這是......”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