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听一旁的小將喊道,“是咱們的旗!咱們的旗!”
盛昭明和許國公等人帶著人不眠不休趕路,甚至為了早點歸來鋌而走險涉水淌過界北河,在北雍的地盤趕路。
本想著或許可以偷襲,不料卻見對方已然橫跨了界北河。
當看見兩軍對陣的鮮血染紅了河水,他的眸子頓時猩紅一片。
厲聲道,“給我殺!”
他帶著一萬三千人沖向了北雍軍的屁股。
北雍軍這邊也毫無防備。
第一波他們沖過去的時候,更是一刀一個,殺的痛快!
等北雍軍發現,調轉兵力打算先剿滅他們之時,沈儼更是大喊,“追!”
北雍軍被前後夾擊,而他們調轉方位進攻後,身後更是露出了破綻,幾乎是任由火器隊射擊。
敗局已定。
岑副將長嘆一聲,捏著刀對一旁的副將道,“就算逃了回去也難逃一死,不若戰死在這里,如此一來,也給總兵......”
頓了頓,他已經明白過來,黃峻那已經出了意外。
他咬牙,“殺回去,能殺一個是一個!死也要死在咱們北雍自己的土地上!”
戰死在界北河之內,也算是死在了國家的國土上!
“殺回去!殺啊!”
最後的殘兵反撲,威力不容小覷。
盛昭明帶著人同樣竭力拼殺。
今日傍晚的夕陽格外漫長。
漫長到盛昭明滿眼只剩猩紅,只剩下機械式的揮刀。
終于,當最後一個北雍軍扔了武器跪倒在地的時候,整個世界安靜了。
短暫的凝滯過後,便是響徹天際的高呼。
“勝了!”
“勝了!”
“我們勝了!”
“大盛!大勝!”
還活著的將士們齊聲高呼,一聲聲朝天的吶喊,訴說著這些年的屈辱。
十多年前,他們也曾經歷過這樣的戰爭,卻是慘烈收場。
而這一戰傷亡同樣不少,可他們卻是打上了界北河以北,將北雍人軍盡數殲滅。
一口憋了十幾年的惡氣,終于出了。
盛昭明雙臂發酸,身上也有幾道傷痕,望著一個個歡呼的士兵們,他不覺得疼。
沒想到來了北地,會遇到這樣的一場戰役。
也沒想到,能得到這麼大的勝利。
他傻傻的跟著將士們一起大喊。
許國公戎馬一生,從未如此暢快的勝過。
他大喊,而後是大笑,很快眼里就流出了淚來。
趕緊低頭擦了擦。
今天的夕陽咋回事,怎的如此刺眼?
他平復好心緒再抬起頭,就見盛昭明臉上的面具已然裂開,只有上一半還掛在臉上。
露出了咬破的唇,開開合合隨著士兵們一起高呼。
許國公給盛昭明遞了一個眼神。
盛昭明壓根沒看見。
許國公︰“......”
他上前幾步,站到了盛昭明面前,用眼神示意他登上放著戰鼓的戰車。
盛昭明不明所以,眨巴著眼楮望他。
許國公︰“......”
該機靈的時候是半點也沒有啊。
這個時候還不為自己證明?等著被朝臣們彈劾不成?
許國公翻了個白眼,拉著他上了戰車。
“國公爺,你這是......”
在盛昭明驚訝的目光里,許國公重重捶了一下戰鼓。
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
齊齊望著許國公的方向。
不是都打完了?國公爺有話說?
就見許國公忽的跪倒在那個“謝指揮使”的面前,口中大呼,“太子用兵如神,助我軍大勝北雍,乃我大盛之福!”
眾人聞言,俱是震驚的望著“謝指揮使”。
許國公在說什麼,太子不是早就臨陣脫逃跑路了嘛?
他打仗打的把腦子打壞了?
見場中沉默,許國公狐疑,難不成自己身為武官,方才的話說的不如文官們好听?
怎麼還不附和他?
抬眼一瞧,卻見盛昭明的面具還掛在臉上沒摘。
許國公︰“......”
他深吸一口氣,起身的時候一把扯下了盛昭明的半張面罩。
咬牙低聲道,“殿下,說幾句。”
眾人這才驚覺,這一直戴著面具與他們一同御敵的,居然是“謝指揮使”?
許是太過驚詫,所有人翕動唇瓣,不知該說什麼。
就是沈儼身邊的幾個副將都傻了眼。
幾日前,他們還聚在一起吐槽,說跟著這樣的太子沒前途。
齊副將甚至還指桑罵槐說的很難听,也很大聲,那時,似乎這個謝指揮使就在一旁?
呃......
幾人眨巴著眼,微微拉開了些與齊副將的距離。
齊副將眼珠子轉來轉去,就是不敢去看盛昭明。
格老子的,他以後不背後說人成嗎?
見所有人盯著自己,盛昭明忍住想摸鼻子的沖動,輕咳一聲道,“我知道,你們背後都在說我這個太子臨陣脫逃。”
眾人高呼,“不敢。”
盛昭明面上未見悲喜。
他只望著眾人大聲道,“這一切都是戰術,是以並未提前告知大家,其實我就是盛昭明,是你們口中臨陣脫逃的太子。”
“而今,我還站在這里,就是為了告訴你們,無論如何,我絕不退縮,絕不怯戰!”
眾人望著盛昭明,俱是心神激蕩。
“絕不退縮,絕不怯戰。”
三聲高呼之後,沈儼上前一步走出人群,對著盛昭明單膝跪地,“末將沈儼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一戰,他對盛昭明心悅誠服。
眾副將也趕緊上前拜倒,“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人俱是大呼千歲。
盛昭明卻是敲了一下戰鼓,喊停了眾人的跪拜聲。
“在軍中,我不是太子,不是什麼天潢貴冑,我是你們的同袍。”
他昂首挺胸,聲音朗朗,“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霎時,眾人全身血液好似煮開的水,盡數沸騰。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界北河的落日迸發出百年來最熱烈的光線,灼出所有人眼里的水汽,化為天邊絢爛晚霞。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
盛都,皇宮。
天佑帝枯坐在養心殿內,面上雖平靜著,眼底卻是透著不安。
那北雍居然不顧兩國盟約突然發動戰爭,也不知小五如何了?
他已經命人調度周圍的衛所去支援,也不知能不能趕得及?
沈儼是個穩的,明知人數差距下,應該不會貿然對陣吧?
可小五的性子......
天佑帝起身在殿中轉圈。
“陛下,八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