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文躬身一禮,“還請學道大人指點。”
申湛含笑,“並非指點,老夫只是想說,若你能在本次歲試中摘得前十,本官可撥尤讓你進府學讀書。”
“多謝大人。”
申湛朝他眨眨眼,“前十,不難吧?”
“學生定當竭盡全力。”
申湛伸手拍了拍陸啟文的肩膀,“不驕不躁,才學深厚,陸公子前途不可限量。”
此人年紀輕輕,卻飽經風霜。
有道是先苦後甜,眼前的年輕人,以及他的兩個兄弟俱是資質不凡,以後的陸家不容小覷。
他有意結個善緣,行事卻也要合乎規矩。
想來今日木璉精心準備的這一出,為的也是這個。
畢竟,他手里也就這點權限。
至于那幅畫......
想到陸啟文得體的應對,申湛笑眯眯道,“本官在江東道到處奔走,不能久居一處,若有緣分在他處相遇,可來尋我喝茶。”
陸啟文拱手,“好。”
申湛笑著走了。
陸啟文回到木璉處。
“怎麼樣,申大人可有什麼話?”木璉一臉期待。
陸啟文朝他躬身一禮,“多謝師父為我籌謀。”
木璉上前扶起他,眸中皆是喜色,“如何說的?”
“申大人說,若學生此次院試名次在前十,可允我入府學讀書。”
“好啊!”
木璉踮起腳尖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好啊,那這兩個月,日日來我這,為師好好指導指導你。”
他一臉興奮,“若你也能考個案首,你們兄弟便是整個嘉安府的傳說。”
陸啟文︰“......”
雖然他對自己的學識有信心,但他這幾年讀書用的時間不多啊。
師父,哪來的自信?
他輕咳一聲,直言,“學生並無案首的把握,只希望能穩妥過了就好。”
木璉干笑一聲,“莫要有壓力,為師就是隨口一提。”
陸啟文再次道謝,“今日多虧了師父。”
木璉面露驕傲,有心想挺著胸脯道,為弟子考慮乃老夫分內之事。
但怎麼都挺不起來。
只好擺擺手,“為師就是牽個頭,主要功勞還是在小麒麟身上,你若要謝,兄弟兩個關起門來謝去吧。”
今日蹴鞠賽不僅好看,待日後大盛重燃蹴鞠之風,他也是功臣之一。
“小麒麟還真有兩把刷子,以後你若沒事就多多鞭策這孩子,有好主意就說出來,府學給他兜底!”
沾光這種事,有一就有二,真高興啊。
陸啟文︰“......學生謹記。”
他出了府學的門,正準備去安府,卻見安府的馬車正在拐角等著。
陸啟霖從車窗外探出頭,對著他揮手,“大哥,快來!”
陸啟文朝車夫吩咐了一聲,“將馬車趕到安府等著。”
自己則是快步朝前走了幾步,上了安行的馬車。
“安大人,小六。”
安行朝他頷首,“如何?”
陸啟文拱手,“多謝大人為我美言。”
安行搖搖頭,“你天生是走仕途的料,無需我多言,申湛只要不傻,自會給你行一個方便。”
陸啟霖很高興,“大哥,想來申大人只要你考的好,就能允你在府城吧?”
“是,多謝小六。”
陸啟文伸手撫上他的腦袋,“辛苦你為大哥謀劃了。”
陸啟霖嘿嘿一笑,“一舉多得,咱們去早食茶樓?告訴大伯娘他們這個好消息?”
順便也讓葉喬和安九好好吃一頓。
兩人最近總吃鴨子,吃的都膩了,說是想早食茶樓的美食了。
“好。”
......
盛都的消息提前到了青其府。
瑞王躲在書房中,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外頭稍有聲響,他就瑟瑟發抖。
盛昭昊真的死了。
陛下居然親手處置了親生兒子。
“怎麼會?”
“怎麼會呢?”
在他心里,無論做了什麼,最壞就是被廢成為庶民,是最差的結局。
而今日,他卻發現,被廢不是最終的結局,死亡才是。
流著陛下血脈的兒子,居然也會被砍頭?
瑞王實在接受不了。
瑞王妃捧著羹湯站在書房門口,“夫君,您已經一日未進食了,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盧嫣然面色凝重。
盛都的消息她也有途徑知曉,前陣子鬧的紛紛揚揚的三案徹查,她的心中就直打鼓。
好在父親親自寫信安慰了她。
而今案子應該查得差不多了,王爺卻突然不吃不喝將自己關在書房里......
盧嫣然想要一個答案。
“王爺,您開開門吧,你我夫妻一體,若是有什麼事,您告知妾身,妾身也好與您一起想想辦法。”
瑞王聞言,面色一怔。
對,他還有盧家。
他是被廢了,被幽禁,可他還有盧家。
西北土皇帝,盧家。
瑞王將門開了一條縫,伸手將盧嫣然扯了進去。
“小心!”
盧嫣然還未來得及將羹湯端進去,就砸在了門上。
“嘩啦。”
瓷盤碎了一地。
瑞王卻是不管不顧將人扯了進去,又重重關上門。
“嫣然,很快我就不是王爺了,你要你跟著我受苦了?”
“王爺?”
即便是心中早就有所揣測,可當听到答案的時候,盧嫣然顯然不願意接受。
她苦笑一聲,“王爺,何出此言?”
瑞王佯裝沉靜,面色冷酷道,“陛下因那三宗案子遷怒于我,是以下旨廢了我,聖旨很快就會到來,屆時,我不再是王爺,你,也不再是王妃。”
盧嫣然瞬間面無血色,“怎,怎會如此?”
她抓著瑞王的手,“王爺,那我們今後該如何?陛下可對我們還有處罰?”
瑞王撫上她的手,“沒事,只是今後委屈你跟我過苦日子了。”
盧嫣然面露委屈。
“比起二哥......”瑞王嘆息一聲,“陛下將盛昭昊殺了,三月初二已經行刑,你我保全已是難得。”
盧嫣然大驚,“咱們可有性命之憂?”
“沒有。”
聞言,盧嫣然松了一口氣
也罷,總歸是活著。
見瑞王臉色灰敗,她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安慰道,“王爺,咱們還有父親,只要父親好好的,咱們的日子不會差。”
瑞王頷首,“岳父很快就會知曉......一切都仰仗岳父了。”
他苦笑一聲,“曾經的允諾,本王從未忘記,只是時也命也。也怪本王行事沖動,我會向岳父請罪,只是恐他氣惱......”
盧嫣然抓著他的手,“我是父親唯一的孩子,他會為我們打算的。”
頓了頓,“王爺,我們先好好活著,大業......徐徐圖之。”
她低聲道,“陛下,還年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