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霖點點頭,問道,“若柏哥,去年那批稻子,是不是快成熟了?”
魏若柏頷首,“對,再過幾天就準備割了,我還想問你,要不要等你休沐那天一起去看看?”
他家莊子上的農戶已經來尋過他了,問今年那塊試驗田的稻谷準備什麼時候割。
陸啟霖微微皺眉,“對不住若柏哥,可能這次要得你去看著了,府學近來取消了休沐日,專門用來做算學。”
“原來如此,那我去看著吧,今年還跟去年一樣,挑最好的谷子留種繼續種?”
“對,最好多種些,這些谷子莫要吃掉,我按市面上最貴的價格買,順便租你家幾塊地繼續試驗。”
他原本是打算直接買個莊子做實驗。
找魏家打听田地的時候,魏若桐直接說她幫忙即可。
試驗了兩年,效果微末,他有些不好意思。
“啟霖弟弟,今年年底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與我客氣作甚?那莊子,明年就是我姐的嫁妝,她說帶到陸家就送你呢。”
陸啟霖連忙擺手,“試驗原也是幫我大哥,那最後就是他們兩口子的事,與我也沒甚干系。”
嫁進陸家就把嫁妝給他?
傳出去他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魏若柏眨巴著眼,“我听阿爹與阿姐說了,私下轉給你就行,不會讓別人知道的,還說你給想的溫泉莊子種蔬菜生意可掙錢了,也一並帶到你家,還有......”
魏若柏小嘴叭叭一頓說,將魏家的老底掀了個底朝天。
陸啟霖︰“......”
從前套若柏哥話還要給零嘴,現在別說是零嘴了,就是問都不用問,他都能給你全說出來。
魏家父女,在他面前是半點秘密都沒了。
眼見魏若柏快說到他爹今年逢本命辰,悄悄置辦了好些紅帛系腰的時候,陸啟霖趕緊岔開話題,“若柏哥,你家中產業都給了我嫂子,以後你怎麼辦?”
要他說,他家現在不缺銀子,嫂子娶進門也養得起,不用帶這麼多。
魏若柏擺擺手,“我堂堂男兒有手有腳,餓不死。”
說著,他悄悄壓著聲音湊到陸啟霖耳邊道,“升爺最近被我纏得緊,私下傳授了我好些招數,等我練成,以後我爹要是不答應我進東海水師,我就和啟武一起去北地。”
陸啟霖︰“......你這想法很危險。”
他得告訴自己大哥。
瞞不了,瞞不了。
眨眨眼,又好奇問道,“升爺不是說你已經有魏家功夫的底子,怎還會教你?”
靠纏就行了?
魏若柏嘿嘿一笑,“我幫他嘗藥呢。”
陸啟霖︰“......”
伸手朝對方豎起一個大拇指,“若柏哥哥勇士也。”
魏若柏朗聲一笑,故作謙遜道,“等我把升爺的招式都學了,才算離勇士不遠。”
陸啟霖頷首,“辛苦了。”
以後還有的“苦頭”吃。
此苦頭,若是草還是好,若是夜明砂之類的......
哎不能想,不能想。
又叮囑魏若柏就稻種一事上心些,陸啟霖回家睡覺。
......
如此過了月余。
今日安行授課完畢,並未讓人散去,而是將上首的位置讓給了林教授。
“諸位,還請回去之後多加練習,三日後,府學上下將會進行一場算學比試,拔擢三十人,于半月後出發去興安渡口,參加弈數擂台。”
“弈數擂台?”
此言一出,眾學子立刻炸開了鍋?
“林教授,何為弈數擂台?此前從未听您提起過?”
林教授雙手捋須,笑了笑,“此事說來話長。”
“前幾日,興越府府學的周教授忽然命人向老夫送信,言道興越府和嘉安府的學子既然都在研究算學,不若就合辦一場比試。還說豫王對此有意。”
“老夫便將此事告知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又向明王殿下轉述。明王殿下最終應下此事,不僅出了彩頭,還會親自前往觀賽。”
興越府和嘉安府交接之處便是嘉安渡口,雙方對比賽地點俱沒有意見,便定下了半月後的正式比賽。
聞言,眾學子越發興奮起來。
明王會去觀賽,想必知府也會同去,那興越府的知府和豫王定然也會在。
能引得兩位王爺同往的弈數擂台,這可了不得。
自覺算學一道技藝平平者便問道,“林教授,府學這麼多的學子,為何只拔擢三十人?不能多去些人嘛?我們都想去湊個熱鬧!”
林教授搖搖頭,“這可不行,此乃整個嘉安府的大事,參與初試選拔的不止是府學,各縣縣學也會上呈名單,最終定下百名學子前往興安渡口。”
竟是還要從各地縣學挑人?
明王和知府如此重視?
一眾學子心頭激昂,躍躍欲試。
陸啟霖微微蹙眉。
總覺得要發生什麼大事。
當真只是興越府和嘉安府兩城之間尋常的學子對決?
他正想著,忽然有一人走到他面前。
上下打量著他,問道,“可有信心?”
陸啟霖定了定神,拱手一禮,“學生有。”
木璉面色冷肅,“老夫都沒說是哪處的信心。不愧是安行弟子,才學還未學到幾分,這自大的性子卻是隨了個十成十。”
“兩府向來人才濟濟,不要以為你悟出了‘九九乘法表’,你就是天下第一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話說的很刻薄,甚至還有幾分挑釁。
陸啟霖回望過去,大膽注視著對方的眼楮。
卻捕捉到了對方眼里一閃而過的贊賞。
他挑挑眉,“您與我師父很像。”
木璉︰“......”
“切莫讓老夫失望。”
他留下這一句,甩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