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雖然已經是第五天梯了，但這點實力哪敢單獨往里闖，”孔杰擺擺手，語氣夸張卻帶著一絲自得，“也就跟著幾個高天梯的隊伍在外圍蹭了點貢獻度，不過里頭確實邪門，
先不說無論進去多久，出來後時間流逝很少這常識了，我听說啊，還有人在里面看到了死去朋友和親人呢。不是幻覺，也不是妖魔偽裝，就是活生生的、記憶里一模一樣的人！可惜那些人就像是全息投影出的畫面一樣，看得見摸不著……唉。”
孔杰頓了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所以現在主城里一直私下流傳著一個說法，說這界外戰場深處，藏著可以復活死去親人的道具呢。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那麼多高天梯的老油子，明知九死一生，還拼了命地往里頭鑽？真當是為了那點貢獻度和普通獎勵啊。”
說話間，孔杰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左成安的反應，試圖從細微的表情里判斷對方的實力深淺。
但左成安只是淡定的點了點頭，沒被孔杰的‘第五天梯也需要抱團行動’言論給嚇到，他的目光依舊投向堡壘深處的方向，眼里滿是探究。
界外……就是世界的背面吧。
那麼留下血字求救訊號的存在，是不是就在這處通道所連接的界外區域？
在水族館時沒能去世界外面看看，沒想到現在機會自己送到眼前了。
孔杰見他似乎感興趣，趁熱打鐵道︰“左兄要是也想組隊去看看，我這邊倒是有幾個固定隊的朋友，實力都不錯。不知道你如今到第幾天梯了？有什麼拿手技能沒？”
他這話說得漂亮，既賣了人情，又試探了左成安是否有意向合作，更重要的是，能在組隊系統里名正言順地看到對方的真實層級。
孔杰嘴角上揚，已經做好了暗爽的準備。
左成安哪會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他確實需要更多關于界外戰場和主城動向的信息，而孔杰這種人，往往正是消息最靈通的“渠道”。
“可以聊聊，”左成安語氣平淡，“不過在這之前，我更好奇另一件事，你說的出來後，時間幾乎沒有怎麼流動是怎麼回事？”
孔杰一听，有些錯愕，
他還以為左成安會更加關注‘親人朋友的真實影像’這件事。
玩家相互扶持走到主城，除了獨狼，誰還沒有幾個放不下的執念。
還真是個沒在人間留下因果的怪人。
不過他也來了精神。只要對方肯交流，他就有機會套出情報。
接著，孔杰繪聲繪色地講起界外戰場的種種詭異傳聞︰時間錯位、空間折疊、妖魔變異……
一邊說，一邊不忘見縫插針地試探左成安如今的實力和技能傾向。
他心里暗想︰當初在恐龍園吃的虧，這次一定要連本帶利嘲回來！才能解了這淤積大半年的惡氣！
左成安大多時候只是靜靜听著，偶爾追問幾個細節，神色始終沒什麼波動。
直到孔杰差不多把知道的信息倒干淨了，左成安才終于開口︰
“信息很有用。組隊的事，等我有時間再考慮吧。”
說完，他不再停留，徑直朝著堡壘入口走去，將一臉錯愕的孔杰留在原地。
孔杰張了張嘴，最終沒再出聲。只是眼神復雜地看著左成安的背影消失在通道陰影中。在剛才那一瞬，他本能地從左成安轉身時泄出的一縷氣息中，感受到了某種深不見底的威脅。
“……什麼嘛，原來我還差得遠。”
他嘀咕了一句，有點悻悻然，所有試探和炫耀的心思都被那瞬間的壓迫感碾得粉碎。只剩下一絲悻悻然和不甘。他用力揉了揉臉，很快，那熟悉的略帶浮夸的笑臉又重新堆了起來。
而左成安，已經踏入了堡壘內部。
內部的空間遠比外面看起來更加龐大、冰冷。金屬結構的廊道四通八達，閃爍著幽藍色的指示燈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類似鐵銹的味道。
與充滿神權象征和儀式感的天梯塔完全不同，這里是另一種氣質的建築。
冷硬、高效、為廝殺而建。
他目光掃過四周，零星能看到一些身影，無一例外氣息沉凝，裝備精良，隊伍與隊伍之間保持著警惕的距離。
這些都是真正的高階玩家，無利不起早的老油子。
如果沒有足以讓他們瘋狂的利益驅動，這種九死一生之地，又怎會有人前赴後繼？早就有多遠就躲多遠。
難怪游戲從未澄清過那虛無縹緲的復活死者的傳聞，沒準還有游戲在暗中推動，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將居住區直接安排在堡壘旁邊。
就差直接暗示玩家快去殺妖魔了。
若非如此，在找到新的充滿誘惑力的獎勵之前，這里都要成為主城里最為冷清的角落。
結合孔杰的說法，左成安其實已經隱約間猜到了真相。
玩家在界外看到的畫面，很可能只是過去時間線中自己同伴的片段。
這里根本沒有復活死者的秘密。
有的，只是一個利用生者最深切的渴望與執念，精心構築的‘陷阱’。
左成安收回思緒，目光投向堡壘深處。
只見前方一處開闊的平台上，一道巨大的紫紅色裂隙憑空撕裂著空間。內部光影扭曲，透出一種不祥的氣息。
裂隙邊緣平整，與之前見到的大多數裂隙都不太一樣，像是被人故意劃開的，周圍還圈養著一小群邊隙守護者，似乎是為了方便後面的愈合和修補。
一些玩家正從那裂隙中踉蹌沖出，身上往往帶著猙獰的傷口，道具護盾明滅不定，臉上混雜著疲憊、後怕，以及一絲未能掩藏的失落。
與此同時，也有全副武裝、神色凝重的隊伍，在短暫交流後，義無反顧地踏入了那片扭曲的光影之中，身影瞬間被紫紅色的光芒吞沒，消失不見。
可沒過多久，他們的身影又狼狽沖出，似乎在界外經歷了數場艱難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