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破蒼穹

第608章 輿論如潮第七策的回聲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象先生 本章︰第608章 輿論如潮第七策的回聲

    落針崖的爐火在夜里翻了又翻,像心髒在城市里跳動。合議將祠堂中帶走的幾頁祭譜與面具影像,連同北倉與半月灣的證據,分作三路散出︰一份秘密交給墨判做技術鑒證,一份由方拙以公證之名寄往府衙,一份交予季卿與白霜雪,準備在城中做公開示證。方拙與墨判在次日黎明前,已把復本印刻成小冊,悄悄散到坊市的賣書攤、茶館與寺廟的布告欄;那並非全文,而是節選、跡證與圖像——面具的照片、印戒的紋樣、北倉卷冊的被改頁與回寫鏡的說明。

    消息如同被撬開的水閘,瞬息涌動。白天里,坊市人頭攢動,人們圍著字帖讀那幾個冷冷的詞句︰“替身工程”“印戒回寫”“第七策”。憤怒、恐懼與好奇交織,像潮水把每一張臉都沖刷得發亮。官府的走卒驚慌地來回傳話,商人們擔憂庫存與契約,累犯的親屬則在茶館里抽泣、祈禱。城里最微小的縫隙里都滴落著疑問︰若有人可以把名字當作可替換的物件,那麼我、我的妻兒、我的田契,都能否在一夜之間被別人“取替”?

    合議預料中的這一切到來了,但他們也意識到,輿論既是刀刃也是火種。澹台家必然不會坐視;若他們有余力,會盡快以權威回擊,或用更劫掠的手段把這團火撲滅。方拙一面布陣護證,一面和季卿聯絡府衙,要求以臨時公審听證的名義扣押可疑物證,拖住官署不得隨意改動。

    就在炮火尚未真正撕裂前,澹台的第一手動作如潮般來襲——不是以王府之禮,而是以家徽後的鐵拳。半日後,澹台家使者再次上門,這次不再僅僅是口頭相勸,而是帶來一紙“家令”︰由澹台族中某位上座長者名義簽署的申訴,要求合議立即交出所有與澹台有關之證據,並以“擾亂家道,妄加指摘”為由,向合議成員發出“暫行約束令”。使者言語禮貌,面具下面的眼神卻寒得像冰刃。

    合議的回應是冷靜而機警的︰他們當著眾目把使者領到公示處,讓人群自行觀看那捏造的證據。方拙將回寫鏡連同印戒的高清放大圖公開演示——把那些曾被偽寫觸踫的手紋與印戒內圈的微刻碼一一比對,講解“回寫鏈”的原理與危險。墨判在台上用術器把幾個回寫紋的復原逐幀示出,像把一張無法直視的照片一點點放大,證據的分量在群眾的喧嘩與竊議中沉下。

    澹台使者沉著臉色,卻不曾動手。城中的貴冑在觀望,朝中的幾股軟勢力沉默,然而輿論已起波瀾。有人在牌坊下點起蠟燭,為被替換的名字祈禱,有人在夜市高呼要求徹查。更關鍵的是,有幾名早被替換但如今已被合議部分復名的家屬,站出來在廣場上與合議對質,他們的聲音真切、有力,直指“名字若成商品,民難安生”。

    澹台家在面子上雖獲一時優勢他們以家令示威,企圖以威儀壓下騷動),但在民間卻因那幾位復名者的證詞而失卻部分輿論支持。澹台家內部開始分歧︰有老臣主張以權鎮壓,動用“家法”;有中庶主張示好,提議委任第三方學館做獨立審查。此時,合議抓住了這一點︰他們把局推向“公開審查”的節點,目的不是馬上揭穿澹台,而是逼迫澹台把更多手腳顯露出來。

    與此同時,合議在暗中展開另一場棋局︰對郗行的追索。幾天前在邊郡茶館的線索並沒有把郗行的真身帶回,反倒在海關中的筆記顯示他曾被人收押後轉走。合議通過與幾名昔日的司錄後輩交涉,找到了郗行被關押過的秘密所在——舊城外的“半月藏院”,一個類似私人收容所的機構。陳浩帶著夜燼潛往,夜色下的院子像荒草里的衛戍牌。

    他們在院中發現的並非鮮活抵抗的郗行,而是一紙慌亂的字條和幾個被翻爛的盒子。字條寫著︰

    「我被逼寫,若死請勿怪我。——郗行」

    盒子里有幾件舊物︰一只被磨平的印章殘片、一塊帶血的布條,以及一道被燒焦的祭券。紙條氣息未冷,像是真人匆促離去的證據,也像留下的自責。墨判從布條上以歸元光驗出極為模糊的指紋殘跡,指紋的脈絡並不完整,卻與早前在北倉里捕獲的仿刻指紋有著同一條分支線——說明有人在用郗行的名義做手腳,且他可能在恐懼中被迫攜帶紙筆簽字。

    郗行的去向並未直接被揭開,但在幾個舊友的口中,他們听到了相同的恐懼描述︰有人來敲門,夜里把“上頭的事情”帶走,帶走後再無消息。合議將那份箱中殘跡裝入回陣器,逐一比對後,墨判發現了一條更耐人尋味的線索︰布條縴維中夾著一種海藻灰——那是半月灣外圍一種僅在特定潮位才見的植被。換言之,郗行或被運往過海邊,又或是被人用海路帶離。

    這條線索把他們牽回半月灣,又一次指向那處看似不起眼的水路。合議知道,澹台不只是有資金與面子,更會使用海路作為隱蔽運送的通道。要把真正的上游揪出,僅憑一兩處證據遠遠不夠︰他們需要更強的縝密,一次能夠把流轉鏈條從頭到尾逼出來的行動。

    于是,合議策劃了一個更大的局——同時在海關前、衙門與學館舉行公開听證,公布回寫鏡的完整比對,並在半月灣秘密布下誘餌︰以假物證誘引真正的運送者轉運而被捕。這個局,需要時間、耐心與更多的同盟。為此,流光與海靈在海口安排了潮道監控,夜燼與柳恆則在半月灣布陣埋伏,而白霜雪與陳浩留在城中掌好火候,準備在審訊一觸即發時放出更有力的證據。

    日子像拋石,終于到達那一天︰三處同時開庭,清理了簡單的程序後,合議把部分數據以公開的方式呈出,墨判在台上放映那枚真戒與被捕者手印的連線圖譜。台下澹台的使者與數名家丁坐得筆直,似在冷眼旁觀。就在公示如火如荼之時,半月灣的暗潮被挑起︰流光回報,午夜有一艘小船試圖靠岸攜帶疑似“第二枚印戒”的箱匣,船上之人行蹤可疑,且在靠岸時被夜燼與柳恆的埋伏截住。

    那一刻,公庭內外的局面同時爆發。半月灣的捕獲被迅速傳回城中,方拙命人立即把被捕者的手紋與回寫鏡中的樣本做實時比對。結果如同晴天霹靂︰那批被捕者的手紋,竟與此前在海關被回寫過的官吏手背中提取到的一條分支完全吻合——而那條分支,最終又回溯到一個熟悉卻令人震驚的名字︰澹台城丞。

    “城丞?”台下嘩然。澹台家族並非沒有人插手朝政,但城丞作為衙門中實權之士,能動用之力遠超普通家丁。若城丞與替身工程有關,那麼何謂“澹台不沾手”的幌子,便成了空文。

    澹台使者這一次臉色徹底變了,但他仍舊保持著外面的從容,轉而把責任推給了一群“野心家”與“無名之盜”——試圖把焦點從家族頭上撇開。然而回寫鏡與被捕者指紋的鏈路,像一根不可撼動的繩索,把他們一環環縫在同一條線上。人群的喧嘩與助威一時高漲,城衙上下也開始有人低聲議論,原有的支持度在一刻間動搖。

    合議的攻勢取得實質性勝利,但代價在悄然累積︰澹台開始動用更高層資源,朝中那些沉默的官員也看到了危險的回音——有人開始在夜里走訪方拙,帶著不善與利誘。合議的成員們清楚︰真正的對決尚未到來,而他們已將澹台逼到了不得不正面動作的一線。

    夜深人靜時,墨判在爐前翻檢新得的囚手印與城丞檔案,他的眉間有一道新眉︰“若城丞確與印戒流轉有關,那麼那枚‘第七策’的安排里,至少有一處指定要在京城外施行的試點。澹台用名字做秩序的野心,不止是維系家族,而是想以制度化的替寫為模板,推廣到更廣的行政體系。”

    陳浩合起手,指節發白。他回想起孤窗嶺的紅線、郗行的匆匆離去、那夜寫名者背後的面具,這一切仿佛被一股看不見的手連成一條極長極黑的線。他的聲音在夜里像刀刃落下︰“若他們要把第七策擴展成制度,我們就必須把這制度的‘第七章’提前寫出它的真面目,摧毀它的迷霧,讓每一張被寫下的名字回到活人的胸口。”

    窗外,赤焰城的風又起,像要把夜色吹散。第七策的回聲在城中回蕩,像一顆樹的根,越扎越深。合議的人知道,下一步不是再奪一個印戒那麼簡單;他們要奪回的是權力定義人的權柄,要把名字從法典與契約中抽回給人——這是要燃起的更長的戰火,也是他們再也回不了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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