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響在夜色中愈發低沉,像在為即將展開的旅程敲擊緩慢而莊嚴的鼓點。陳浩立于破敗的落星寺外,身影在火光與月色交錯的余輝中顯得格外孤峭。他胸口的核匣安靜得有些詭異,表面血紋似乎已沉睡,但陳浩清楚,這只是暴風雨前的暫歇。
白霜雪收劍歸鞘,盯著北方的天際線,聲音清冷“裂星墳場距離此地三百里,卻隔著‘風痕之境’。那片風場曾是天隕時的余波,至今仍有斷魂之風橫行,凡人踏入頃刻化為白骨。”
南宮青月甩了甩染血的長鞭,似笑非笑地看了陳浩一眼“凡人不行,但我們幾個,可不一定會死在里面。不過,浩哥,你得提前想好,如果另一半命核就在墳場深處,我們該怎麼拿。”
陳浩沉聲道“拿回來,但不能讓它與這一半融合。即使是毀掉,也不能給他們機會。”
流光走到三人身旁,遞出一卷海藍色的符卷,上面刻滿了波紋般的靈紋“這是海靈長老們連夜制的‘破風符’,每人一枚,可以在風痕之境抵御半個時辰的風蝕。但進入墳場後,就得靠自己了。”
眾人接過符卷,互相對視一眼,沒有多余的話語。
——
北行的夜路,沒有片刻的平靜。風痕之境如同一條巨大的天裂,天空被風暴劈成兩半,左側的星光微弱,右側的烏雲如墨海翻滾,風聲像萬鬼齊號。
白霜雪率先踏入風域,破風符在她周身化成一層淺藍色的屏障,呼嘯的風刃被隔開寸許,但仍能感受到那股鋒利的力量。南宮青月緊隨其後,鞭影纏繞在腳下,將飛來的碎石抽成齏粉。
陳浩走在最後,他的針意在風中化作看不見的絲線,纏繞著隊伍四周,補充破風符無法覆蓋的死角。每一次風刃擊中針絲,都會發出極細的破裂聲,像冰面開裂,讓人心頭一緊。
半個時辰很快耗盡,幾人剛剛踏出風痕之境,破風符化為飛灰消散。眼前是一片死寂的原野——裂星墳場到了。
——
裂星墳場,顧名思義,地面布滿如同星球碎裂後留下的隕坑與裂縫。灰白色的土壤沒有任何生機,偶爾可見半埋的枯骨與斷裂的兵器。空中飄浮著細碎的銀光,像星塵,又像是亡魂的殘影。
“這里的靈息很怪。”流光皺眉,手指輕觸空氣,竟帶起一絲冰涼的血腥味。
“是星隕後的尸息。”白霜雪神色凝重,“這些殘魂未能進入輪回,被墳場吸住,徘徊不去。”
他們沿著一條斷裂的古道向深處走去。古道兩側立著無數殘碑,碑面上的字早已被風沙磨滅,只留下一道道像傷口的刻痕。陳浩的心在接近墳場核心時,隱隱與胸口的核匣產生共鳴,那血紋又開始蠢蠢欲動。
走到第三十七塊碑前時,忽有一道低沉的轟鳴從地下傳來,像是巨物翻身。下一刻,碑林中浮現無數人影——不,確切說,是半透明的亡靈戰士。他們眼中無神,卻齊齊將兵器舉向陳浩等人。
“活人……還帶著命核的氣息……”亡靈們低聲呢喃,像潮水般撲來。
南宮青月第一個出手,長鞭化作十幾道光影,將最前排的亡靈抽得粉碎,但那些魂屑並未消散,反而化作更細密的星塵,纏上青月的手臂,試圖侵蝕她的靈力。
陳浩雙指並攏,一根歸元針破空而出,針影如流星劃過,落在碑林中心。隨著針芒一震,數十根細針同時顯現,織成一張歸元陣網,將四人護在其中,暫時隔絕亡靈的侵襲。
流光趁機取出一枚海靈水珠,捏碎後灑向四周,清涼的水波與歸元針意融合,才讓那些亡靈退去數步。
但這只是暫時。
碑林深處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鎧甲中的巨人緩緩出現,他的面孔被鐵面具覆蓋,只露出一雙猩紅的眼楮,手中握著一柄由隕鐵打造的長刀。
白霜雪眯起眼“裂星守冢人……傳說中唯有他才知道命核埋藏之處。”
巨人的目光在陳浩胸口的核匣上停留片刻,隨後發出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另一半……在我的刀下。但要取,先得贏我。”
風聲驟起,星塵翻涌,墳場的夜,才真正開始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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