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牧馬人在各地陸續上映,所帶來的討論和影響,也逐漸多了起來。
和廬山戀不同,這部電影也在說愛情,可愛情和愛情,終究是不一樣的。
作為從特殊年代走出來沒多久的觀眾群體,大家在看到這部電影之後,有太多的話要講,有太多的感謝從心底冒出來。
如果非要從略微專業的角度來講,這部電影的核心價值在于它對特殊歷史時期的歷史反思和人文關懷。
可偏偏的,整部電影並沒有刻意的渲染苦難。
而是以一種平靜的視角來審視這段大部分人都坎坷的時間。
或者用,哀而不傷來形容,能夠多少準確一點。
主角許靈均以近乎平和的心態,回憶了自己在西北馬場勞動改造的二十年。
這種平和,反倒讓整部電影表達的出來的反思,更具力量感。
整部電影引發的討論遠遠不止于愛情方面,“土”與“洋”的抉擇,家國情懷的樸素表達等等一系列內容,都讓人津津樂道。
王先農心心念念的爆火,出現了。
在拍攝牧馬人之前,王先農看到廬山戀上映時引發的熱潮,就曾經幻想過,自己寫的劇本拍成電影之後,也能引發同樣的轟動。
實際上,以眼下的觀影熱度來比較的話,牧馬人是比不上去年橫空出世的廬山戀的。
但也沒差太多。
在討論方面,大家也更關注牧馬人本身的劇情和人物。
尤其是主角許靈均最終選擇了留下,放棄去美國繼承龐大遺產,給了不少人震撼。
電影嘛,肯定是要宣揚愛國情懷,主角拒絕出國,本也是大家預料之中的事情。
可他給出的理由和之前類似的電影里不一樣。
他的理由不是空洞的口號,而是源于最真實的情感︰
“在我勞動改造的時候,我站在這草原上看著天,覺得祖國就像母親一樣,是不會嫌棄自己的兒子的。”
沒有那麼多高大上的念頭,他的這些想法,是基于他落難時周圍普通人給予他的溫暖和救贖。
說白了,就是接地氣。
不少人在電影院里感同身受。
至于男女主角的愛情,質樸中透著綿長,也更加符合眼下的人的理念。
當然,放在後世,這部影片在網絡上被人重新提起,反倒是因為眼下大家都不怎麼關注的這份愛情。
尤其是,在張紅旗反復交代之下,務必不能省略的那句經典台詞︰老許,你要老婆不要?
當張紅旗坐在影院中,看著幕布上面演員說出這句台詞的時候,莫名充滿了一種暗搓搓的竊喜。
一想到後世大家在網絡上玩梗,是因為自己,就有止不住的爽感出現。
隨著牧馬人的持續上映,被寫在片頭主創人員第一行的劉浩和王先農,自然也受到了各方面的關注。
北影廠一幫領導慶幸不已,得虧已經把這倆人的工作關系調動到了自己廠子里。
牧馬人取得的巨大成功,也讓還在完善中的媽媽再愛我一次更加受重視。
這個劇本,在婦聯那邊已經掛了號了。
人家婦聯放出了話,但凡開拍,任何有需要婦聯出面協調的地方,他們都可以幫忙。
甚至婦聯的同志們認為,單從劇本的初稿小樣來看,這部電影有著很深刻的教育意義。
同時,填補了國內電影沒有專門宣揚母愛這麼好的題材的空白!
反正就是,按照劉浩的說法,媽媽再愛我一次只要拍出來,絕對比牧馬人要更加火爆!
王先農保持看法,可張紅旗卻跟劉浩一個看法。
真以為人家婦聯只是隨便說說?
等到了上映的時候,各單位的婦聯和工會恐怕要組織女職工帶著自己家的孩子去電影院觀看的。
各個小學、中學,恐怕也得組織觀看。
這屬于簡單的初級感恩教育,張紅旗已經開始幻想,一場場電影放完,電影院里一批批觀眾哭的稀里嘩啦。
小孩子深受感動,抱著媽媽說今後一定听話。
反正,總之是好事吧。
國人的性格內斂,有機會大哭一場,未嘗不是發泄的機會。
“可拉倒吧!
我都不稀說你們搗鼓那劇本!
當初張紅旗給我們講故事的時候,就把我們幾個整的哭了好長時間。
寫成劇本,更過分!”
馬曉玲毫不掩飾的指責暢想未來的張紅旗三人組,“就那個初稿,我那天給人家徐阿姨拿辦公室去了。
老太太那麼大年紀了,一邊看一邊哭,可把我嚇壞了!
結果把其他人給驚動了,全都擔心老太太受了什麼委屈。
最後就是,一堆人圍著那個初稿哭,那感覺,我都沒法形容。
就好像誰不哭,誰就鐵石心腸一樣!
我一個送稿子的,都跟著又哭了一鼻子……”
其實馬曉玲沒好意思說,她不但陪著又哭了一鼻子,還被要求唱了劇本都沒寫完,但已經內定的主題曲,世上只有媽媽好。
嗯,唱了不止一遍。
就在牧馬人大火的時候,遠在陝北的林程遠帶著再婚的老婆風塵僕僕趕到了京城。
整件事都是小喜鵲她大哥找戰友操辦的。
當然,林彩英也在電話里幫忙勸說。
至于說林程遠下放的劉家村為啥能打通電話,那是人家戰友專門開著吉普車,把他接到縣城里打的。
“彩英!”
“爸!”
火車站,林彩英哭的稀里嘩啦,林程遠也淚流滿面。
父女兩個分隔多年,終于見面了。
林程遠身後,站在踟躕不已的劉金鳳。
動身頭里,自稱什麼都不怕,很有勇氣的劉金鳳,下了火車,終于還是露了怯。
好在林程遠心思細膩,擦把眼淚,轉身拉著劉金鳳的手,把她扯到跟前︰
“彩英,這個是……”
“媽!”
林彩英這大大方方的一聲媽,讓局促不已,緊張到渾身僵硬的劉金鳳猛然一愣。
下一刻,劉金鳳臉上的錯愕的表情瞬間變的鮮活起來。
“哎!額,那個,額來的時候給你帶了東西,那啥,彩英,你可別嫌棄。”
劉金鳳甩開林程遠的手,手忙腳亂從懷里摸出來一個銅手鐲,不好意思的沖一幫人笑了笑,想要給林彩英戴上,偏偏又不敢抓繼女的手。
“媽,給我戴左邊,這老物件,好看哩!”